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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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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空气中安静的连根针掉落都听得一清二楚。
鹿鹭感到无数道目光隔空扎在自己身上,有看好戏的,有果然如此的,还有幸灾乐祸的。就连陆南洵的眼神,也染上令她陌生的情感。
她看到陆南汐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划开锁屏。
这一刻,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倏尔笑了,“陆总的消息有些落后啊。”
随后,她从包里取出那份放了几天的文件,轻轻往前一推:
“如果陆总是想找我来聊公事的话,不妨看过再做决定。”
因为不想被陆南洵知道她偷偷去见过陆瑛,鹿鹭一直是将那份调岗通知随身携带,不让其离开视野范围。
“这是?!”浏览完文件,陆南汐踌躇满志的神色有一瞬间僵硬,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妈找过你了?”,可话到嘴边溜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陆家,无论是对于陆南洵还是陆南汐,陆母永远是一个不可挑战的权威。只能讨好、服从,而非反抗。
只要搬出她,事情都会往既定的方向急转直下,没有任何迂回的可能。眼下,也是如此。
鹿鹭平静地望着神色变幻不定的女人,语调仍然轻柔且礼貌,“陆总,现在可能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
“嗯。”陆南汐如梦初醒,深深看她一眼,将那份文件退回去,“情况我知道了,改天我办完事再联系你。”
说罢,她站起身,不顾其她人的挽留径直离开餐厅,和来时一般随性。
鹿鹭若无其事地将文件放回包里,指尖不经意勾住身侧女人的衣角,“南洵,坐下来陪我吧。”
陆南洵没有说话,只是让侍者把椅子连同桌上的餐具都换了一套新的。
宴会厅重回热闹,大家早就不是初出校园的年轻人了,谁都当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依然有说有笑。
鹿鹭能接到四面八方投来的隐晦目光,像是一道道探照灯,试图从她脸上挖掘出更多猛料。
她并没有在意。确切地说,她只在意此刻闷头喝茶的陆南洵。
有好几次,她想开口,可望见女人眉眼间的冷色,又不觉有些退缩。
她好像越来越没有信心能在除床上以外的地方哄好对方了。
可表面上,她仍然是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给对方夹菜之余,顺手在杯中斟满茶水。
“吱嘎——”
门再一次发出响动,一个瘦高的身影走路带风,突兀闯入她的视野。
是黎景荭。
鹿鹭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看去,发现坐在她旁边的人全部露出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毕竟当年在学校中,黎景荭的糟糕处境几乎人尽皆知,基本上次次校园霸凌她都是受害者。
如今,她在陆氏占据一席之地,身价水涨船高。往日那些看轻她的人,反倒急切地想要上前讨好。
“行,人来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开始吧。”
组织者拿来话筒,张口便是一番声情并茂的开场白,话筒时不时的电流声也盖不住其情绪激动时的破音。
鹿鹭望着醒酒器中鲜红的液体,不觉有些索然无味。
她的心思一大半在旁边闷头吃饭的陆南洵,另外一小半则在远处低调地充当背景板的黎景荭,至于其她人在聊什么,她压根没往心里去。
忽然,她看到那个瘦高的身影拿着手机匆匆离开。
心中一动,她不露声色地用纸巾擦了擦嘴,眸光稍稍向旁侧望去,“南洵,我去趟洗手间。”
女人应了一声。
鹿鹭拿上包,悄悄从后门离开。等走出其她人的视线,她立即小跑起来。
终于,她在安全出口处看到了停下脚步的黎景荭。
对方似乎在打电话,断断续续的声音模糊不清,“我明白……好,我会盯着她。”
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牌子闪烁了一下,女人毫无征兆地回头,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暗藏锋芒,“有事?”
鹿鹭谨慎地环视四周,见没有人偷听,才缓缓向前走了几步,身形同样隐没在漆黑的走道里。
“勒索短信到底怎么回事?”
她直接开门见山。
“陆南洵没有告诉你吗?”黎景荭反问,“如果她没有,那么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来追问我,而是和她好好聊聊。”
“你母亲在七年前的那场医疗事故中,真的去世了吗?”
鹿鹭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语速飞快,“不要忘了,当年我父亲是负责运送药物的,和医院和陆家的很多人都有联络。他有一次喝醉时透露说,那天医院里的情况很怪。”
“因为用药不当去世的人,根本不是你的母亲。”她笃定地给出结论。
“呵……”黎景荭不屑地挑了下眉毛,面上半点没有被戳破的心虚,“所以呢,你想怎么做揭发我?让你七年爱人的心血毁于一旦,再投入她姐姐的怀抱?”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鹿鹭罕见地沉下脸,语气随之变得冰冷,“我从来没有背叛过南洵。”
“那你敢把和我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吗?”
似是耐心已然耗尽。黎景荭的语气夹杂了分不耐烦,“早在学校时,你对我若有若无的暗示,足以让我看清你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你制造各种巧合接近陆南洵、接近陆家,真的没有半点私心?”
“……”
鹿鹭嘴唇微动,没有说话。而就在这时,关闭的通道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下一秒,她感到手腕被攥住,女人用的力气很大,弄得她有些疼。
“南洵……”
“还嫌今天惹出的事情不够多吗?”女人低头看她,浅琥珀色的瞳孔中是一片冰凉,“鹿鹭,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相爱七年,对方第一次用这般冷漠的语调称呼她的全名。
“你们聊,我先走了。”
黎景荭识趣地压了压帽檐,三步化作两步走上楼梯,消失在尽头。
很快,灯光熄灭,黑暗中只留她们两个都不平静的呼吸声。
“别在这里好吗?”鹿鹭不安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轻声道,“我们回家再聊。”
也许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听到对方说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