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的声音》小花喵

61、狼狈为奸。（一更）

　　深冬的晚风阴寒刺骨，如野兽撕心裂肺的吼叫，吹散五金批发市场弥散的薄雾。

　　“砰砰砰。”

　　一楼的卷闸门敲得震天响，前来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铁门由下至上升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小姑娘，她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个斯文一个硬朗，宛如两大护法。

　　停在他们身后的三台车亮起车灯，耀眼的灯光铺满背景，宛如阎王索命。

　　谢听雨很有礼貌地问：“请问这是曹禄家吗？”

　　男人皱眉警惕：“你们是...”

　　她继续问：“请问曹禄在家吗？”

　　曹禄的爸爸意识到来者不善，正要否认，只见二楼晃过一个人影，曹禄探出头询问，“爸，这么晚了是谁啊？”

　　听雨眼眸一抬，隔空与曹禄视线对焦，他双眼瞪圆，仿佛见了鬼一样。

　　“——是你？”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他惊惶失措的往楼上跑，听雨紧随其后，试图拦住听雨的曹爸下意识被小马达硬控住，秦微恐她心急冲动，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二楼房门锁死，站在门外的听雨破口大骂。

　　“曹禄你个死孬种，你给我滚出来。”

　　盛怒状态下她也不管素质不素质，余光瞥过堆积在过道的各类工具，随手挑了一把称手的大扳手，用尽全力“哐哐”砸门。

　　秦微怕她受伤，上前想要接手她的活：“我来吧，别把手弄伤了。”

　　听雨拒绝他的好意，担心千禾的情绪已然冲破燃点，浪费的每一秒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结局。

　　颇有年份的门锁不够坚固，禁不住几下爆锤，砸坏的门锁落地，听雨一脚踹开房门，屋里的曹禄被她强大的气场震慑住，蜷缩在角落里，面上佯装淡定。

　　“谢听雨，你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抓你。”

　　她懒得和他废话，拎着扳手冲到他面前，单刀直入地问：“千禾在哪里？”

　　曹禄心虚地移开视线，气息明显乱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图书馆的监控看得一清二楚，是你把千禾带走，现在联系不上她，你敢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曹禄眼珠一转，短时间内已经想好应对话术，“我是有邀请她帮我表弟补课，可是她半路说家里有急事，我就让她下车回家了。”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听雨一个字都不相信。

　　监控显示曹禄和千禾上了同一辆□□，但车在光大路的某个拐角处停下，那里恰好是监控死角，等到车子再次出现，车上仅有曹禄一人，千禾不见了。

　　“是陈奕对吗？”她一针见血地问。

　　曹禄神色微变，很快镇定下来，“我真的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是么？”

　　听雨冷笑一声，两步走到靠墙的玻璃橱柜。

　　她从进屋就发现房间里充斥着各种二次元周边，收集的手办更是价值不菲，这家伙大概率是个骨灰级动漫爱好者。

　　“砰——”

　　扳手狠狠砸破玻璃柜，摆放整齐的手办随着剧烈震动纷纷下坠，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见到这一幕，曹禄的心都碎了，情绪崩溃的扑上来想要阻止听雨，一直沉默的秦微出手拽住他，不让他靠近听雨。

　　“求你，求你不要动我的东西。”他是真的心疼了，冲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放过它们，我什么都说。”

　　达到目的，听雨没再继续，转身走到他身前，重复刚才的问题，“是陈奕吗？”

　　曹禄低垂着头，重重点了两下。

　　“是他。”

　　“你知道他把千禾带去哪里了吗？”

　　他唇瓣动了动，最后选择沉默。

　　听雨也不多话，直接拿起最大的那个少女手办作势要往地上砸。

　　“我知道！”

　　曹禄立马大喊，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你不要动她，我带你们去。”

　　闻言，她将东西轻轻放回原位，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扫他。

　　“带上你也好，免得你通风报信。”

　　*

　　三辆车前后驶离五金批发市场，开往郊区方向，终点是某个高档别墅小区。

　　副驾驶的听雨盯着窗外发呆，想到千禾还在陈奕手上，她无法静下心来，瞥了一眼后视镜，后座的曹禄双目无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给陈奕当狗的感觉怎么样？”听雨面露不屑。

　　他苦笑一声：“像我这种没钱没势没背景的人，给谁当狗不是当狗？”

　　“我没想到你会和那群人渣混在一起狼狈为奸。”

　　“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曹禄自嘲一笑，缓缓解释道：“陈奕不知从哪里听说我打暑假工的地方，他找到我，他说只要我想办法把千禾约出来，他立马向他爸引荐我，还承诺以后能让我去政府单位实习。”

　　“为了所谓的前途，你连良心也不要了？”听雨眸光冰冷，看他的眼神充斥着鄙视和不屑，“当初他在教室里言语轻薄千禾时，你也在场，你明知道那个狗东西有多恶心，你还能面不改色地把千禾推进火坑，如果陈奕是个垃圾，那你比他更垃圾。”

　　“是，我承认我是垃圾，但是我身在普通家庭，我没有和权利抗衡的资格，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给资本家赚钱的工具。和金钱权利相比，良心又值几个钱？”

　　听雨不可置信的摇头，“你真的是疯了。”

　　曹禄不以为然地说：“成功路上必定会有牺牲，大不了等我哪天飞黄腾达，我再想办法弥补千禾。”

　　“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见千禾的名字。”听雨想到温柔甜美的千禾，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你知不知道千禾有多信任你？当初你忽然接近她，我怀疑你动机不纯，是她很认真地告诉我，你绝对不是坏人，因为那时候她被班上同学欺负时，你曾经出手帮过她，她念及你的恩情，所以坚定地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曹禄愣了一下，陷入无尽的沉默。

　　他回想起千禾上车时短暂的迟疑，当时的他紧张极了，以为她不会上钩，可没想到她抬头冲他微笑，“一般家教的时薪是200块，我们算朋友，给你打八折。”

　　说实话，他有过一刹那的犹豫，毕竟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把千禾交给陈奕，她会面临怎样的残酷折磨。

　　可是，憋屈多年的他好不容易有跨越阶级的机会，他不想放弃，他太渴望成功了，渴望到连良心都成了摆设，哪怕牺牲所有人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