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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老爷子的小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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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岑新看着罗鸣野一下子就想起他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了,毕竟学校管得再松,在学校里染个闪闪发光的金毛的还是少见。
与此同时岑新还想起了罗鸣野桌上的电影剧照,以及叶未明对这人“还挺潮”的判断。
当机立断,岑新指了指罗鸣野:“你,过来。”
罗鸣野往前,思考要不要装作不认识。
“最近很火的那个,《新生》看过吗?”岑新问。罗鸣野点头。
“那虞青演的那个女主的剧情有印象吗?”岑新继续问,罗鸣野继续点头。
“他看得懂,别逮着我问了,问他。”岑新当机立断。
“哎呀,这是岑二少朋友?”那个“孔雀”不知道为何亢奋起来,“哎呀那还一直在旁边站着呀,多见外。”
后来罗鸣野才知道这个“孔雀”叫岑南客,如此纠结于找茬就是因为他是岑家旁支,嫉妒死岑新了,正好家里是搞服装的,而他有点审美做出了几分成绩,难得有点可以在岑新面前显摆的当然要可劲发挥。
这也是岑新一直咬着牙面前忍耐这些人的原因,他们都这样了……让让让他们吧。
当时岑南客看到岑新还带了个可以发泄的靶子过来可高兴了,结果结果出乎三个人的计划。
岑南客以为可以爽嘲讽,结果罗鸣野对答如流。
岑新以为罗鸣野不怎么懂只想分担火力,没想到他不是随便看着玩的。
罗鸣野以为岑新是想要拉他出来回击的,非但全都认真回答了还顺便嘲讽了。
岑南客本来也不怎么了解电影,随便问的问题对罗鸣野完全没有难度,最后急眼了,故意问了个刁钻的。
“电影结尾五个女人穿的服装都有什么含义?”
岑新莫名奇妙,衣服可以有什么含义?而且他记得那个电影的服装就是岑南客他们家里负责提供的,这怎么回答。
就在岑新觉得今天到这已经很不错了,准备拉罗鸣野走的时候,罗鸣野开口了。
“五种不同的穿搭暗示她们走向的新生主题,与开头五人刚出现时的穿搭是对比。”看着脸色越来越臭的岑南客,罗鸣野挑衅地点了点他身上的亮片,“就像你此刻的穿搭,这些亮闪闪的东西就都该摘下来,才比较符合你现在的心情。”
岑南客没有捞着好处还被说了一通,心情相当不爽,直接站起来走人,几个跟着他来的少爷看没什么好玩的也都跟着走人了。
整个包间就剩下罗鸣野和岑新大眼瞪小眼。
“班长,他们走了你会付钱的吧。”罗鸣野发作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客人。
“嗯。”
“那……我走了?”
“别。”
“啊?”
“其实我不需要你帮忙的你知道吧。”或许是意识到刚刚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有点丢人,岑新开始输出,“这部电影就是讲五个人一起住一起生活的电影我懂的。”
罗鸣野看着他抓了抓头发,对于这个简单粗暴的总结有些无语:“班长,你这话,以后别说了。”
“啧。”
……静默在两人间弥漫。
现在对于两个人来说彼此这个状态都有些微妙,包间隔音一般隐隐传来的吵闹声也很突兀。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个饭聊一聊?”岑新问。
“班长,我要工作。”
“聊的好你就有新工作了,工资上不封顶,保底也是你在这的几倍。”
"班长,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听话。"
“放屁。谁都知道你初中就称霸一方。是吧,老大?”
最后,说是聊天,其实就是罗鸣野陪岑新吃了晚饭顺便听他倒了半天苦水。
原来真的各有各的苦难,岑新从小时候就被摁进去的成长模板,吐槽到被要求学习赚钱社交三手抓居然还要求他有审美。
从巴不得他与股神solo的爷爷,吐槽到想让他有爱豆般的形象管理的亲妈。
从慷慨激昂激情输出,吐槽到无力摇头。
两人都离能喝酒的年龄有段距离,但罗鸣野觉得岑新和醉了一样。
尤其是听他说:“他们就知道用他们那一套自以为是地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其实我觉得人就是人,所有评价标准都可以平等地套到每个人身上,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们全掀了。”的时候
这已经不是同班同学的交流距离了。
罗鸣野觉得,如果真的没有喝醉,岑新大概是真的把他当可以倾诉的兄弟了,
所以岑新邀请他做助理的时候,不只是出于钱,从感情的角度上,罗鸣野也完全没有犹豫。
罗鸣野自己的梦想已经为了生活丢掉九霄云外了,可以用自己的爱好帮助岑新这样真诚的人实现梦想也挺好的。
遇见岑新还是很幸运的,罗鸣野想。
于是从那天开始,罗鸣野就一直跟着岑新工作,有了钱有了目标,学习基本就丢掉了,每天琢磨那些剧本、演员、团队,就这样在资料的海洋里度过了快一年。
一直到今天,到有资格和岑新一起参加家宴的这一天。
站在门前,罗鸣野深呼吸,再次回忆梳理接下来要面对的内容:
帮岑新回答莫名其妙的刁钻问题、给每个人留下一个好点的印象、还有……看看夜霖到底要干嘛。
确认完毕,罗鸣野跟着岑新走上直直通往主宅的道路,路的两边是凤凰木,落下的火红花瓣不少飘散在路边。
血色的花,像是岑家的人们,不染鲜血的美丽花朵们,却有着血色的残忍。
大门被推开,两人都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
毕竟是家宴,没有太严肃程序,人到整齐前,大家都四散在家里各处喝点小酒吃点小菜,随便寒暄着。
两人进门,入目就是许多散落的人齐齐扫过来的目光,罗鸣野跟在岑新后面,对着这些或善意、或恶意、或审视的目光一一礼貌致意。
而后直直走向沙发中间坐着的岑新爷爷。
这是今天的第一战,不是彩排不是热身,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接受来自家里最高权力的一对一名为寒暄的考察,是今天精彩至关重要的开场表演。
“刚下课就来了?”爷爷枯枝般的手搭上了岑新,“最近成绩怎么样?”
岑新摆出少爷应有的那副波澜不惊体面微笑:“才刚开学呢,爷爷太心急了。”
故作亲昵的语调。要不是罗鸣野听过岑新不重样地骂了他爷爷一小时,真以为眼前亲昵微笑的两人是什么关系好的爷孙呢。
“可不要又被叶家那小姑娘比下去一头咯。”岑新爷爷笑着拍了拍手臂,使了些力气,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叶家上上下下给岑家打了几辈子的工,这一代的叶未明也是被叶家目的明确地安排在岑新身边,从出生就被赋予成为岑新夫人和助手的使命。
但岑家对与这些年叶家寄生的状态也颇有微词,用得顺手是一方面,被一直逮着吸血就是另一方面。
现在二少爷的成绩居然不如同辈叶家的叶未明,老爷子自然颇有微词。
但是罗鸣野作为一个不参与斗争的外置审美都看得出来,一旦叶未明被超过,面临的就是以此为借口从岑新身边被赶走的结局。
罗鸣野和叶未明共事有一段时间了,他也知道,一旦叶未明迎来这样的结局就必然会被家里当做“废品”了。
岑新考不过是岑新作为岑家的被叶家比下去,岑新考过了叶未明就留不住了。
老爷子轻飘飘一句话,岑新里外不是人。
好在这时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再次传来。
来的正好就是叶未明和夜霖。
叶未明和刚刚岑新进来时如出一辙,一样的礼貌致意。
但是她身边的夜霖就不一样了,和在教室里一样,没什么表情没什么动作,没什么礼貌。
不过也对,他的身份在在坐看来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确实没必要做这些表面功夫,在场的人或明或暗投过去的目光都是探究、审视和质疑,微笑点头这些人也只会觉得夜霖虚伪,还不如省点力气。
罗鸣野奇怪的是,夜霖应该也是最近刚回岑家本家的,他怎么现在站在那里,顶着这些目光这么泰然自若。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边叶未明已经走向岑新,对着老爷子礼貌行礼。
这边夜霖还被落在门口,没一个人去接他,也没有一个人理他,只有一个罗鸣野直直地看着他。
夜霖扫视一圈后很快意识到了罗鸣野的目光,似乎很感兴趣地顶着罗鸣野的目光直直走过来。
“哟,这不是霖霖吗?”走得这么近了,老爷子不可能还装看不见,“怎么是和叶家小姑娘一起来的?”
原来您老跟谁都可以装得这么熟。罗鸣野腹诽。
“他刚来学校不是什么都不懂吗,我就想着怎么着也得照顾下,就让未明给他补补课。”岑新接过这个话头,表示自己对于这个家庭莫名其妙出现的新成员有所动作,也暗示叶未明的能力。
“人家未明小姑娘可一直是年级第一呢,得好好珍惜啊,霖霖。”有意无意地又把话锋引到排名上。
“有什么好珍惜的,下次未明你放个水控个分,让我也当个段一爽爽,表弟由我亲自照顾就好。”岑新把胳膊往叶未明肩膀上一搭。
叶未明没听到前面的对话,察觉到这话有深意,故作轻松地斟酌着,笑着开口:“二少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排名啦,表弟这么吸引人?”
“还不是不想给你比下去了。”
“哎呦,行倒是行,就是你天天重心都不往学习上放,输给你我的脸该放哪啊。”
“那你自己看着办咯。”岑新嬉皮笑脸,叶未明假装无奈地摇头。
默契的配合。
叶未明到底是在叶家的环境下长大的,再怎么不契合本性,对于这种随口捧人的事情还是手到擒来的。
两个人一来一往地演着戏,把岑新没考过叶未明的理由推到了重心不同,把叶未明的努力工作好员工人设舞了舞,还把叶家为岑家所控制并且是个得力工具的事实强调了一边。
“好了好了,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了。”
老爷子笑着又拍了拍岑新,由岑新成绩引申的三个质疑,算是被他俩都给化解了。
这三个人,从头到尾好像是围着夜霖说话,实际上夜霖从进门到现在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过也无人在意。
同样安静的还有罗鸣野。
只不过和夜霖不同,罗鸣野安静是因为他的考核本来就是无声的。
在旁边同样还没有出过声,但是已经上上下下把他们一行人扫描了个遍的女人,虞青,岑溪母亲,才是他的考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