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清晰” ...
-
窗外的梧桐影被风揉皱，一圈圈晃在地板上，像顾柏溪心里藏不住的秘密。
轻轻晃了一下，就晃到了她那里。
顾柏溪赤脚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叮”地跳出一个来电通知，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名字：沈清雨。
他刚点了接听，那边就传来一声轻飘飘的笑，“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吓到我了，顾小少爷是被热搜气哑了吗？”
“我……”顾柏溪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从水底打捞上来的旧唱片，“对不起。我没护住你。”
#沈清雨顾柏溪恋情曝光#的热搜像刀子似的，戳在他心口。他平时最爱拿“爷”自称，今天却一个硬气字都说不出来。
“是有人跟拍我们庆功宴的照片，”沈清雨的语调还是温温软软的，却像不小心夹了点笑意。
“你那天还抢了我一颗草莓酥，表情贼骄傲。你说他们要是拍到你抢我吃的，标题就变成了‘沈清雨顾柏溪当众打情骂俏’？所以呀，不用在意。”
顾柏溪耳尖“腾”地一下红了，指节死死攥着窗帘流苏，像下一秒就要烧起来。
她明明像是在说笑，他却像被拽住了心弦，一点点越扯越紧。他连连点头，生怕她听不见，“我、我已经通知工作室配合公关了。你别担心，阿糍。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发声明也好，道歉也好……我都听你的。”
“行啦。”她那边翻书的声音停了下来，像是轻轻合上一页，“别紧张得要写检讨。我已经让人写好声明了，只是还差点火。”
“什么火？”顾柏溪一怔。
“你呀。”沈清雨笑，“明天见个面吧。我去找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星光节红毯？既然有人想让我们上热搜。不如——”
借这场东风，一箭双雕。
顾柏溪愣了一秒，耳边是自己心跳一声声炸出来的声音。他像突然被点着了，一口气说个不停：“我穿那套黑西装行吗？上次那件你说我领结像粽子我已经扔了，还有我可以提前一个小时去你那儿，哦对，我可以帮你提裙摆——”
“顾柏溪。”
她轻轻唤他。
声音很软，却像一枚钩子，勾得他整颗心都往她那边靠。
“嗯？”他声音低低的，小得像一片雪落在掌心。
“我信你。”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顾柏溪才发现自己掌心红了一片，指甲掐出来一排印。
她的声音却还像没断，缠在他耳边，绕啊绕，把他整个人都烫得发晕。
沈清雨轻轻笑了笑。她当然信他了。就凭顾柏溪那“天上地下，为他独尊”的性格，要是能想到这个主意，他也不会有那么多黑粉了。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化妆间的灯光漫过蓝丝绒礼盒，李瑶捧着丝绒礼盒进来时，连呼吸都屏住了。
“姐，徐老师加急送来的。说它和您今天的礼服相配。”
盒中蓝宝石项链像封存着地中海的晨昏，主石是罕见的丝绒蓝，周围密镶的碎钻拼成雨滴形状。
沈清雨抽出雾霾蓝信笺。
七年前那个潮湿的下午突然漫进房间：封闭的道具室，泪水洇湿的台词本，还有被徐然洲画满笑脸猫，叠成纸船从门缝塞进来的信纸。
那纸船载着清隽的字迹：哭相太丑，罚你演完吃一碗酒酿圆子。
“不过尔尔，但尚可一戴。勿念。”
她对着最后两个字轻笑出声，发尾扫过礼盒里层叠的雪梨纸。
蓝宝石坠子躺在其中，碎钻拼成的雨滴在化妆镜前折射出细碎光斑，像极了某人说反话时总爱颤动的睫毛。
一缕茉莉香在指尖萦绕。
沈清雨最近迷上了地中海风光，正巧徐然洲已经出差两个多星期。所以她便佯装不开心，闹着想去意大利玩，还不管不顾发了数十条消息。
内容无关其他，无非就一点：想他了！
至于茉莉，是最近网上很火的一个梗。
她本就偏爱茉莉香。
看到后就更觉得有意思了，兴冲冲地跑到花店待了半天，费了好大的功夫总算是配了一束她满意的出来。随后便连夜加急送去给了徐然洲，美其名曰：鲜花赠美人。
林殊在米兰拆开加急件时，险些被倾泻而出的茉莉花枝扑了满脸。浅绿棉纸里裹着鹅黄风铃草与珍珠链，卡片上龙飞凤舞写着：送君茉莉。
林殊是第一次和徐然洲出国。
平时国际上的业务都是赵哥负责跟的，但他这几天请了病假。
看到花的时候，林殊突然就明白为什么YR工作室的快递单永远备着“加急国际件”了。就像徐然洲的行李箱里，永远有专门放沈清雨小礼物的防水夹层。
“徐总耳朵红得能滴血。”林殊在茶水间悄悄给沈清雨“报信”，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捧着花在落地窗前走了五圈，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插入珐琅瓶。”
不过半日，徐然洲的ins便更新了。
沈清雨依稀记得照片里：男人冷白指尖停着灰斑鸠，背景玻璃窗倒映着珐琅瓶里怒放的茉莉——
正是她寄去的那束。
配文只有三个字：太闹腾。
“口是心非。”
沈清雨几乎能想象某人红着脸写下勿念二字的画面。
徐然洲总是这样，收到礼物时板着脸说胡闹，可偏偏又会把那些她一时兴起的小玩意儿一一收藏起来。
就像杀青宴那夜，他冷着脸没收她喝到第三杯的香槟，转身却任由她送的皮卡丘贴纸，在价值七位数的腕表上招摇了一整个电影节。
唉。脸红的师父呀。
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沈清雨暗暗惋惜。她指尖轻轻勾过搭扣内侧，触到那两个细小而隐秘的字母：Y.R.
像是藏在旧梦里的烙印，被人悄悄刻进金属的骨缝里。
那是她十八岁那年排《桃花扇》时的事。排练间隙，他在台词本的扉页上，漫不经心地画了个联名符号，像随手签下命运的落款。
一晃七年，他还是这么固执。
不管送她什么，总会在不起眼的地方，藏下这个没人看得懂的印记。
像是在说：我一直都在。
沈清雨垂着眼睫，唇角不动声色地翘了翘。
真是老派又古板。
可偏偏，她就吃这一套，喜欢的不得了。
这个男人她得不到一天，就难受一天。
银链滑过颈后激起细小的战栗。
蓝宝石坠子随着她整理礼服的动作轻晃，恍惚间又回到首演那天，徐然洲在后台为她戴上珍珠项链时，指尖也是这样微凉。
“我们阿糍就该站在光里。”男人替她撩起碎发，镜中倒映的眼眸比灯光更灼人。沈清雨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袖扣：“那师父要永远当追光的人。”
当时徐然洲是如何回应的？
他笑着弹她额头，说小姑娘贪心。
可后来每场演出，观众席最后一排永远亮着盏小夜灯，那是摄像机照不到的角落。
他每一场都在。
李瑶忍不住瞄了一眼。
一天最少一个电话、消息不断、活动现场有专人随时汇报，连沈清雨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裙子，徐然洲都能说个一清二楚。
徐老师，口是心非可不是个好习惯啊！您这小心哪天被“偷家”都不知道！
顾柏溪这小子，狼子野心啊！
刘玲扫了眼那张苏富比的证书，倒是见怪不怪。上月沈清雨随口说喜欢威尼斯的水色，第二天剧组就收到空运来的穆拉诺琉璃灯。
而当Karma看见那颗熟悉的蓝宝石时，手里的化妆刷“啪嗒”一声掉在台上。
那是“海洋之泪”——上周刚被神秘买家天价拍走的稀世珍宝，此刻就随意躺在锦盒旁，像颗等待拆封的水果糖。
在这5G冲浪时代，谁能扛得住这种程度的八卦轰炸？！
对每天都要哄自己起床上班的社畜Karma来说，磕CP和吃瓜，才是她活下去的精神食粮。
更别说她干的这行，天天在圈子里混，娱乐圈这些事不扒一扒，那不是守着金矿不开采？！
她顺手将散粉刷在掌心旋了半圈，借着调灯的动作，余光飘到镜子下方亮着的手机屏幕：#清晰CP#的爆帖还挂在最上方，热度正猛。
说起“清晰”这对CP，他们不是那种靠喂糖营业、卖人设赚流量的流量组合。甚至可以说，他们连像样的荧幕合作都没有，只有寥寥几次同框，全是零零散散的台上台下、擦肩而过。
但就妙在这“几次”。
尤其是每一次顾柏溪望向沈清雨的眼神：简直像从小说里翻出来的男主，专注、锋利，又藏着漫天星火。
这段故事的起点，也颇具几分命运感。某位专注自家顶流的站姐，举着长枪短炮捕捉哥哥高光时刻，却在镜头深处无意间定格了顾柏溪和沈清雨并肩而立的一瞬。灯光将两人影子拉长，恰似命运提前在预告。
这个25岁的年轻人，确实有点不同。
十八岁那年，他揣着中戏的录取通知书，在《雨》的片场连着淋了整整三十场人工雨。那是他人生第一部文艺片，拿下金鸣奖的成名作。片中那个蹲在菜市场剥毛豆的镜头至今还在影迷心头萦绕——
少年指甲缝里沾着泥，但眼神却亮得像刚剥出来的青豆，盛着不加修饰的野劲儿与倔强。
后来的演艺路，可谓是顺风顺水。
在爆剧《将业》中本只是友情客串，却硬生生凭借一场三分钟的对手戏演得观众目不转睛。连原著作者都发博感叹：“顾柏溪连指甲盖都在演戏。”
而今年刚上映的《龙吟》，更是收割了票房与口碑的双丰收，直接提名金马，冲着双料影帝去了。
长得帅，演得好，还脾气拽——顾柏溪的名字，简直自带剧情滤镜。就连圈内一位金牌导演都曾调侃：“这小子，说不定是下一个徐然洲。”
毕竟，这张脸，确实有点当年“徐影帝”内味儿。
而在这个连空气里都飘着八卦分子的娱乐圈，没有人比化妆师更清楚那些被睫毛膏遮掩的情绪。
化妆师Karma用指腹晕开沈清雨眼尾那点珠光时，突然想起一年前《VOGUE》后台，顾柏溪的御用化妆师阿May曾轻声八卦：有次给他补妆，他忽然偏头躲开粉扑，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阴影，那个角度，和八年前《春光渡》里的徐然洲，一模一样。
脑中便止不住地浮现那张超话名场面——
Met Gala红毯上，沈清雨身着薄荷绿绸缎礼裙，拾级而上。裙摆轻盈如水，褶皱在镁光灯下流淌成星河。而顾柏溪，原本正懒洋洋跟导演打招呼，目光却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掠过红毯，落在她身上。
像被电流击中。
他那双常年懒散垂着的眼尾，在那一刻骤然扬起，眼底一瞬翻起温柔又灼热的涟漪，像有人往松柏林里轻轻丢了一颗裹着糖霜的梅子，又酸又甜。
谁都知道，顾柏溪的性子，可一点不“柏溪”。这人脾气大、嘴又毒，一身倨傲气，圈内送他个外号叫“暴躁小少爷”。
出道以来，零绯闻，和所有女演员都保持礼貌疏离的距离，像浑身写着“勿扰”。
可只要沈清雨一出现，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眼神里的故事感，几乎要溢出镜头。而那份克制里的炽热，比告白还要震撼人心。
从此，一图封神。
“清晰”CP凭着这张神图，从一众CP中杀出一条血路。直至今日，仍稳稳占据超话前十的位置，热度经久不衰。
最热的分析贴已经叠到八千楼，粉丝们逐帧研究他当时蜷起又松开的手指。
Karma叹了口气，虽然那张照片很令人心动，但她已经见过更好的啦。
那人眼神里是直勾勾的，却又疯狂地拼命克制和压抑，像是生怕吓到沈清雨。
明眼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欲与渴望，又包含着深沉的怜爱与疼惜，相互矛盾却又无比和谐，真真是应了那句，“他看她的眼神属实不算清白”。即便顾柏溪如此优秀，可那人终究才是娱乐圈里不灭的传说。
其实她之所以加入YR，除了它是业内最强的工作室之一，还包含了她的一点小小私心：为了亲眼看看她的cp！
她就知道，老天待她不薄！
刚来第一天就有“糖”吃。
嘿嘿。
她的cp一定要HE啊！
这个认知让Karma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此刻她正触碰的，正是能牵动那座"冰山"所有情绪的面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清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