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烟散尽影秋寒》白峰皆

3、画架崩塌时

　　艺术节筹备的第三天，商离烟已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

　　她的草稿铺满了整张工作台——水彩晕染的校园建筑，墨线勾勒的学生剪影，还有角落里反复修改的雏菊图案。那是她偷偷加进去的私心，只有知道城南公园往事的人才会懂。

　　“离烟，你再不睡觉就要猝死了。”许池瘫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捏着一罐可乐，冰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她歪头打量着商离烟的画稿，突然伸手戳了戳那朵雏菊，“这个……是给墨影秋看的？”

　　商离烟的笔尖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开一小片阴影。

　　“只是构图需要。”她低声说，抬手揉了揉发酸的后颈。

　　许池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左眼会眨得比右眼快。”

　　商离烟没接话，只是把画稿收进文件夹，准备送去学生会审核。

　　许池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把抢过文件夹：“行了，我帮你送，你去睡会儿。”

　　“不用。”商离烟伸手去抢，许池却已经蹦到门口，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笑得狡黠。

　　“放心，我不会偷看你的‘情书’。”

　　门关上后，商离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许池拿走的，是最初的那版草稿。

　　而那上面，除了雏菊，还有她无意识写下的几个字：
　　**“城南的雨，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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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争执声。

　　商离烟站在走廊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她本来是想追上许池拿回草稿的，但现在……

　　“墨影秋，你最近很不对劲。”是苏媛的声音，带着尖锐的不满，“先是突然换掉设计团队，现在又纵容一个外行乱改方案？你到底在想什么？”

　　“艺术节需要新鲜感。”墨影秋的声音冷静而克制，但商离烟听出了一丝不耐。

　　“新鲜感？”苏媛冷笑，“还是说，你对她有别的想法？”

　　空气凝固了一瞬。

　　商离烟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与你无关。”墨影秋的语气冷了下来。

　　苏媛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墨影秋！你别忘了你是谁！你爸要是知道你——”

　　“够了。”

　　椅子猛地被推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商离烟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撞上了身后的人。

　　“哟，偷听呢？”许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调侃。

　　商离烟猛地转身，发现许池就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她的文件夹，脸上挂着玩味的笑。

　　“我……只是来送稿子。”商离烟低声说。

　　许池挑了挑眉，没拆穿她，只是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门开了，墨影秋站在门口，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领带微微松开，眉宇间还带着未散的冷意。但在看到商离烟的瞬间，他的眼神微微一动。

　　“稿子。”许池笑嘻嘻地把文件夹递过去，“我们离烟熬了两个通宵画的，请墨部长好好‘审阅’。”

　　她故意在“审阅”两个字上咬了重音，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墨影秋接过文件夹，指尖在封面上停顿了一秒，才翻开。

　　他的目光落在那朵雏菊上，又移到角落里那行小字，眼神骤然深了几分。

　　商离烟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认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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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节前一周，展台搭建现场。

　　商离烟蹲在地上调整画架的摆放角度，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场馆里闷热嘈杂，电钻声、锤子敲击声、学生的笑闹声混在一起，让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这里再往左一点。”她指挥着工人调整主展板的位置，却没注意到身后的画架正在倾斜——

　　“小心！”

　　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一把拽开她。

　　画架轰然倒塌，砸在地上，碎木屑飞溅。

　　商离烟踉跄了一下，后背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墨影秋的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呼吸近在耳畔，温热而急促。

　　“没事？”他的声音低哑。

　　商离烟摇头，刚想说话，却听到一阵不祥的“吱呀”声——

　　主展台的支撑架松动了！

　　“让开！”她猛地推开墨影秋，冲过去扶住即将倒塌的画架。

　　木刺划破她的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但她死死撑着架子，直到工人赶来固定。

　　现场一片混乱。

　　墨影秋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疯了吗？”

　　商离烟这才感觉到疼，倒抽一口冷气。

　　“医务室。”他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外走，力道大得让她无法挣脱。

　　走廊上，他的步伐又快又急，商离烟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

　　“墨影秋！”她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猛地停下，转身看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商离烟抿了抿唇：“画架下面是参展学生的作品，如果砸了，他们几个月的心血就毁了。”

　　墨影秋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松开了手。

　　“你总是这样。”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不顾自己。”

　　商离烟怔住。

　　这句话……太熟悉了。

　　七年前，城南公园，小男孩红着眼睛对她说：“你总是这样，明明自己摔倒了，却先问我疼不疼。”

　　她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

　　医务室里，校医替她清理伤口，酒精棉球擦过掌心时，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墨影秋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肩膀线条绷得很紧。

　　“你以前……”商离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是不是去过城南公园？”

　　他的背影微微一僵。

　　沉默了几秒，他才开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她低头看着掌心缠绕的纱布，“你刚才说的话，很像一个人。”

　　墨影秋转过身，逆光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谁？”

　　商离烟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一个……我很久没见过的人。”

　　医务室的窗户半开着，风吹进来，带着初夏的温度。

　　墨影秋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发间的雏菊发夹。

　　“雏菊……”他低声说，“花期很短，但总有人记得。”

　　商离烟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记得。

　　他真的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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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男生宿舍。

　　墨影秋从抽屉深处取出一张旧照片。

　　泛黄的相纸上，小女孩笑着递出雏菊，而小男孩的眼角还挂着泪。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稚嫩的铅笔字：
　　**“谢谢你，离烟。”**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最终把它放回原处，锁上了抽屉。

　　窗外，夜雨悄然而至。

　　而此时的女生宿舍里，商离烟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又梦见了父亲坠楼的那天。

　　但这一次，梦境的角落里……站着墨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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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预告】**
　　- **艺术节开幕，商离烟的设计惊艳全场，墨影秋却在致辞时突然看向她，说了一句只有她能听懂的话**
　　- **暴雨夜，两人被困在活动中心，墨影秋终于问出那个问题：“你还记得城南公园的小雏菊吗？”**
　　- **苏媛偷拍的照片被匿名发到校园论坛，陈锐开始暗中调查商离烟和墨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