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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密钥灼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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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叶蓁的指尖在盲文密钥棒上痉挛般滑动，干裂的嘴唇无声开合。急诊抢救室的顶灯在她空洞的眼窝里投下深井般的阴影。γ催化剂残留的神经敏化让苏泠能“听”到那些凸点摩擦皮肉的沙沙声，像无数蚂蚁在啃噬她的耳骨。
“她…在说什么？”陆铮的声音从病床边的脑波通讯器传来，虚弱得像信号不良的电流杂音。他脖颈缠着厚重的纱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监视仪的导线。
“密钥棒不是开关…”苏泠俯身凑近叶蓁颤抖的唇，“是地图…指向β网的中枢…火种的位置…”
叶蓁枯瘦的手指突然攥紧苏泠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一股冰冷的意识流顺着接触点强行灌入——不是语言，是破碎的画面和尖锐的感官记忆：
燃烧的三角符号吞噬实验室走廊！父亲苏明远的白大褂下摆掠过火焰，手中紧握β核心的原始晶体…金属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巨响！周启明（那时脸上还没有疤痕！）在观察窗外疯狂捶打，嘶吼被防爆玻璃吞没…然后是爆炸！炽白的光！周启明扑向观察窗的脸被喷涌的火焰吞噬…最后画面定格：燃烧的金属门内侧，一个深蓝色的三角标记，中央刻着罗马数字“Ⅰ”！
“第一扇门…”叶蓁的电子喉发出含混的合成音，“…他把自己和β火种…封在了‘门’里…”
苏泠如遭雷击！父亲不是死于意外！他带着β核心的原始火种，把自己和周启明一起封死在实验室最底层的防爆区！而周启明脸上的疤…是父亲用β火种炸出来的？！
“位置！”苏泠反手扣住叶蓁的手腕，γ强化的神经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下植入物的微弱电流，“那个‘门’在哪？！”
叶蓁另一只手指向自己太阳穴，电子喉发出短促的嗡鸣：“…我的‘眼睛’…烧毁前…最后坐标…” 她突然剧烈抽搐！心电监护发出刺耳警报！植入在脑桥深处的旧式神经接口过载，自我保护机制强制关机！她瘫软下去，陷入深度昏迷，只有密钥棒还死死攥在枯手中。
“林悦！密钥棒扫描！”苏泠厉喝。
高分辨率激光扫过银白色金属棒表面。三维建模在平板屏幕上旋转——那些凸起的盲文点阵，在纳米尺度下呈现出极其精密的深度差异！林悦将数据导入城市地理信息系统，叠加叶蓁名下的物业记录…
“匹配到一处坐标！”林悦声音发颤，“城北…‘观星台’旧址地下掩体！叶女士二十年前购入的废弃防核设施！”
观星台！苏泠脑中电光火石！父亲实验室火灾前三个月，他以“天文观测需要绝对安静”为由，申请使用观星台地下深层掩体进行“高精度引力波实验”！原来是为藏匿β火种！
“陆队！我们…”林悦看向通讯器。
“去…”陆铮的电子音夹杂着痛楚的电流杂音，“我同步…叶蓁的医疗脑波…有异常…波动…小心…”
观星台废墟如同巨兽颅骨矗立在悬崖边缘，脚下是咆哮的海。锈蚀的穹顶结构在夜风中呜咽。地下掩体的合金大门厚重如银行金库，门中央一个深蓝色的三角凹槽，中央蚀刻着“Ⅰ”。
密钥棒严丝合缝嵌入凹槽。
“嗡——”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从地底传来。大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金属阶梯。冰冷的、带着陈年机油和臭氧味道的空气涌出。阶梯内壁，幽蓝的应急灯逐级亮起，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公式！苏明远的手迹！痛觉信号转化方程、神经场谐振模型、β核心能级跃迁计算…无数潦草而疯狂的演算覆盖了每一寸金属壁！
这里是父亲的圣坛，也是囚笼。
阶梯尽头，是一个球形的巨大空间。中央矗立着复杂的环形设备，核心位置空空如也——β火种已被取走。设备基座布满爆炸的焦痕和扭曲的金属。正对入口的弧形墙面上，整面墙被制成显示屏，此刻却是一片雪花噪点。
苏泠的目光被基座旁一具覆盖着防尘布的轮廓吸引。她掀开白布——是一台老式的神经信号记录仪，连接着头盔式传感器。尘埃下，仪表盘指示灯微弱地亮着绿光。机器下方压着一本边缘烧焦的皮质笔记。
父亲的工作日志！
苏泠戴上头盔。传感器自动贴合太阳穴。冰凉的电流窜过，陈旧的数据流涌入意识——不是文字，是苏明远残留的思维烙印和感官记忆！
“…7月24日。β火种稳定性突破临界！但共振测试显示…它像活物！在吸收城市的痛苦成长！必须销毁…”
“…启明疯了。他说这是进化…把全城变成痛觉共鸣体…人类就能突破感官极限…”
“…他锁死了防爆区！备用电源只能撑48小时…我修改了β核心谐振频率…用我的神经签名作为最后保险…只有我的血亲能触发它的湮灭程序…”
“…如果启明活下来…找到他！火种需要‘容器’才能点燃全城…阻止他找到‘纯净的共鸣体’…”
纯净的共鸣体？苏泠心脏骤缩！周启明在剧院称她为“容器”…难道？！
“滋啦——” 对面墙壁的巨大屏幕雪花突然消失！浮现出模糊的黑白监控画面——正是这个球形房间！视角来自屋顶某个隐藏摄像头。画面中，年轻的苏明远正将一颗暗红色晶体（β火种！）嵌入设备核心，突然，爆炸的火焰从设备基座喷涌！苏明远被气浪掀飞！防爆门内侧，那个“Ⅰ”标记在火焰中闪烁！
紧接着，画面切换！浑身焦黑的周启明从设备残骸中爬出，左脸皮肤熔毁，露出鲜红的肌肉。他踉跄走到昏迷的苏明远身边，没有补刀，反而用烧焦的手扒开苏明远的眼皮，将一个微型扫描仪对准他的虹膜！
“他在…采集苏博士的神经生物特征！”林悦惊呼。
画面定格在苏明远琥珀色的虹膜纹理上。周启明举起自己完好的右手，对着镜头，缓缓竖起三根手指。然后画面一黑，跳出一行燃烧的血红大字：
“神经签名密钥：虹膜。容器匹配度检测中…”
同时，苏泠戴着的头盔传感器突然释放出强大的脉冲电流！
“呃啊！”剧痛贯穿大脑！仿佛有烧红的探针在搅动视神经！她被迫睁大眼睛，头盔内置的扫描光束直射她的瞳孔！
“匹配度确认：99.7%。”冰冷的合成音在球形空间回荡，“纯净共鸣体锁定。”
嗡！对面墙壁的屏幕再次亮起！不再是监控画面，而是密密麻麻跳动的城市数据流！交通拥堵指数、医院急诊量、警情通报频率…甚至社交媒体上的情绪关键词热度！所有数据下方，一个暗红色的、覆盖全市的神经网络模型正在生成，无数节点闪烁，最终汇聚向市中心一个坐标——市立儿童医院新生儿重症监护中心！
“新生儿的神经可塑性…”周启明扭曲的电子合成音带着狂热的赞叹，“百万个纯净的、未受污染的‘小容器’…只需一场定向的痛觉共振…轰！整座城市将在最原始的哭嚎中…完成进化！”
儿童医院！他要拿新生儿当燃料点燃β网！苏泠目眦欲裂！
“不——！”她嘶吼着想扯掉头盔！但神经脉冲锁死了她的运动神经！
“晚了。”合成音轻笑。屏幕上的城市神经网络模型中心，代表儿童医院的节点爆出刺目红光！旁边开始倒计时：
“火种点燃：00：10：00”
十分钟！苏泠疯狂挣扎，但头盔纹丝不动！父亲的神经签名成了她的枷锁！
“苏法医！看日志！”林悦突然尖叫，指着苏明远烧焦的工作日志末页——被血渍浸透的空白处，有一行用极细针管笔写下的、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钥匙在血中。痛觉是锁，亦是矛。”
血？痛觉？矛？苏泠混乱的思绪在γ催化下疯狂旋转！父亲用神经签名锁死β核心…周启明用她的虹膜解锁…但父亲还留了后门？矛…攻击…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γ催化剂！它能无限放大痛觉！如果将自己的痛觉神经信号，反向灌入这个正在读取她虹膜的头盔接口…
没有犹豫！苏泠的左手猛地抠向右手背崩裂的伤口！指甲狠狠撕开刚结痂的皮肉！剧痛如同高压电击贯穿全身！γ催化剂瞬间将其催化到极致！
“啊——！！！”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痛觉神经信号，如同失控的洪流，顺着头盔传感器，狠狠反冲进连接着的古老设备！
“滋滋滋——！！！”环形设备基座冒出滚滚黑烟！电火花疯狂炸裂！头盔的扫描光束剧烈抖动、扭曲！
“错误！错误！神经信号过载！正在解析…解析失败！核心协议…冲突！”系统提示音混乱不堪！
“砰！”头盔传感器终于被狂暴的神经脉冲崩开！苏泠脱力跪倒，鲜血从眼眶、鼻腔涌出！对面墙壁的屏幕上，城市神经网络模型剧烈闪烁，儿童医院节点的红光疯狂明灭！
倒计时在【00：01：47】凝固！
“干扰有效！”林悦扑向控制台残骸，“系统死机了！火种点燃暂停！”
死寂。只有设备残骸冒烟的滋滋声。苏泠撑着地面，血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晕开小小的红花。她抬起头，染血的视线看向屏幕。
凝固的倒计时画面突然被强制切换。周启明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左脸的疤痕在幽暗的光线下如同蜈蚣蠕动，金属护腕的冷光映着他毫无温度的眼。他手中把玩着那块暗红的β火种碎片。
“漂亮的垂死挣扎，苏博士的女儿。”他的声音恢复了电子质的冰冷，却淬着剧毒，“你用痛苦污染了钥匙孔，暂时卡住了锁。” 他举起火种碎片，对着光源，碎片内部仿佛有熔岩流淌。
“但火种…只需要新的引信。”他的目光穿透屏幕，落在苏泠身上，如同打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
“而你，终将燃烧。”
屏幕熄灭。球形空间彻底堕入黑暗，只剩下设备残骸里几点苟延残喘的电火花，映亮苏泠手边那本染血的父亲日志。封面上，一个深蓝色的三角符号，在血渍中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