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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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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人吗?跟我们一起打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这么倒霉?
忍不住生自己的气。
真的是很倒霉:君男的“他”临时来访,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开溜,害我在下面傻等了将近一小时;后来想找柯宇,谁知竟看到他一身正装打扮,说是他同实验室的师兄要毕业,定在当晚饯行。
搞什么?!
还在考虑是要到操场那边随便找一摊加进去还是直接回寝室读圣贤书,好死不死被这两个害我昨天没睡好的罪魁祸首逮到。
“对啊,今天我们班的另外几个人也下来了。对了,还约了你的一个室友。”
我早就知道了——
真是见鬼了:又不是没见过可口的男生,不至于一晚上脑袋里转的全是他们吧?
早晨,踉跄地从床上爬下来,不断敲打自己的头, “啪”地一声脆响,不小心巴到脸。
“干吗跟自己过不去,一大早上的。”
对面床的美□□雅起身,斜眼打量我的怪样子。
“我眼睛是不是肿了?镜子借一下。”不介意被奚落,我两指捏着眼皮让美女看。
“昨天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吧?”懒懒地把镜子递过来,美人轻扭细腰:“你跟那个内蒙大汉交朋友我没意见,但拜托别再硬要他当癞蛤蟆。”
“柯宇的样子是难看了点,但人真的不错。”边对着圆镜上上下下地看自己到底糟糕成什么样子,我边帮可怜追求者说话。
“但我从来就只挑长相的啊。所以,真为他好就别害他。”
你还真坦白。
斜眼看看走出去的长腿“天鹅”,我也只能摇头叹气:谁叫别人有那个条件呢,柯同学,自求多福吧。
“‘戏子’,刚才柯宇约下午打球,我有事,你去不去?”说鬼鬼被招,君男从门外探头进来。
“还是昨天那些人吗?”
“应该是吧……你怎么了?”
“没事,没睡好。”丢脸。
“嘿嘿,是因为那个男生吧,就是他?嗷!”君男嬉笑着跑过来把头凑近,却被我使劲刮梳乱发而弹飞出来的梳子打到,痛叫不已。
“活该!”笑着把头发胡乱绑好,站起来,走到床边去够书架上的书和笔记本。
“是不是、是不是?啊?”一边揉着鼻子,君男一边亦步亦趋地坚持发问。
“是是是!”受不了纠缠,干脆爬到床上整理东西。
“你不是说已经拒绝了吗?怎么他还——”
“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把现代文学史扔到那里去的?
“我看他还不错啊,到底你为什么不喜欢?”
就不喜欢啊:人是不错,但始终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没办法。这该死的书。
“哪一关?”
“我也说不清,总之头很难点得下去。”好不容易捞到放起来,狠狠地在床上顿顿大手袋让书放齐,“我后两节有课,你呢?”
“也是啊,我选修了你们这一科,你忘了?哎呀,时间还早啦,”按住我一直没停过的手,君男还不放弃:“那你还为他睡不着?”
“谁说是为他?”我愕然瞪眼。
“刚刚你自己说的啊。”
有吗?倒带一下,哦——
“我不是那个意思。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自己心里的包袱也甩掉了,哪可能为他失眠。
“那你又说没睡好?”泄气地推我一把。
“我是啊。昨天没运动到,今天浑身上下疼得要死。”
这是我独一无二的妙处,别人是会运动疲劳,我是运动量不够就会阵亡的另类。
“哦,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好了来叫你。”君男站起来,准备回寝室突然又急转回身:“对了,马茹也要去打球,你知道吗?”
不会吧,她?
“昨天你先上楼了,我们去后面的迷你超市买水喝,碰到她。我就打招呼啊,”君男惭愧得不得了,“后来柯宇提到她跟你同寝室,阿臣就问她以后要不要一起玩。”
阿臣,那个矮个男生。
“她答应了?”那个娇娇女不是一贯不食人间烟火?她运动?笑话。
“对啊,我当时也吓得半天都讲不出话。”君男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他们好象也约今天。”
所以本来今天我打算要躲远点的,谁知还是¬¬——
“怎么样,运动狂人?”这边老杨还在问。
“我……”
“今天人多,你要打几个小时都行。”
吓一跳:原来这个董安臣也会说笑啊,昨天看他一副小鹿斑比的样子,弄得我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会让他惊逃到树林里。
不过,老实讲,他本人和他的借口都实在很诱人。
呵呵,原来理科也是阴盛阳衰啊,今天下来的这些计算机系女生都很专业的样子,看来,真的可以玩个尽兴了。
抬手,抛球,漂亮的上手飘,红白相间的圆球划着优美的曲线飞跃过半场,我忍不住为自己完美的开场暗暗喝彩。
“嘭”,对面穿亮红运动装的女生双臂锁扣,微微回力,恰到好处地把球垫起,一传到位;老杨两腿微弯,双掌翻推,本已处于落势的排球再次稳稳飞起,该上网了。
不会吧,网前居然是马茹?!
正陶醉在对手的默契配合之中,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已经预感到要坏事。
果然,只见娇小姐轻皱眉头,微偏过头,僵硬地伸出纤细的双臂,畏缩地“等”球下落。
“扑”地一声,听就知道,球歪掉了,斜飞出去,直撞上网,无奈地弹落掉地。
扫兴。
低头皱眉:就知道一定会这样,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啊——运动场和马大小姐根本犯冲嘛。
不要误会,我和马茹并没有什么过节。
坦白说,她只不过是因为家里条件好而显得娇气一些,人其实并不坏;主要是我对跟自己不同种的人会敬而远之:我这么粗鲁不拘小节,对方偏是那种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上怕摔的人,刚入学的时候她就被我无心惹哭过好几次,从此两个人在寝室里相敬如“冰”,井水不犯河水。
“没关系的,大家第一次在一起打球,还没什么默契,多玩几次就好了。”
隔着张网,听到老杨轻言细语地安慰马大小姐,灵光一闪,抬起头来:呵呵,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哦,不,第二次见面吧,就已经开始充当护花使者了?
不过,俊雅的长相再配上温柔的表情,简直可以入镜。
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人,看到幸福的事情还是会莫名兴奋,一直觉得这是我的优点之一。
眼角不经意地瞟到旁边,唔——这是什么状况?
董安臣正弯腰捡球,栗色的短发反衬着阳光,形成一道美丽的光弧,轻风扫了几缕斜飞起来,露出他皱起的眉头和挺直的鼻管下紧抿的唇。
他好像在——生气?
为什么?
正疑惑着,只见他站直身体,刻意避开什么似地从网前走回到这边来。
再看看那边不停自责和耐心相劝的两个人,哦,原来如此。
八卦本性又发作了,控制不了地对着对面站在马茹旁边的女生开口——
“你们班这个董同学技术真的很一般啊,我都接不到他的传球;我看你打得很好,能不能我们配合一下?”
“好啊好啊。”女生显然也是早有此意,兴高采烈地掀起球网就钻了过来。
“嘿嘿,对不起了,麻烦你,那边。”走过去撑起球网,故作抱歉地向董安臣示意。
三个人还没有确定任何“名分”,我这样做应该不算过分吧?至于接下来的发展,斑比,加油喽。
“……”
董安臣莫名其妙地红了脸,有些懊恼又带点害羞地慢慢钻过球网。
我这是在为你创造机会啊;是——知道你内向,可是好歹也是男孩子,该出手时就出手是理所当然的吧,哪怕对手是好朋友呢。
“啪啪啪”地在原地拍几下球,我有些酸溜溜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不得不承认,本来,对于这个董安臣是有些好奇和好感的:很腼腆的样子,都不怎么说话,可就是不断地想看到他,之所以不太想跟他们一起打球,多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虽然知道自己有些那方面的期待,呵呵,可是就像跟马茹一样,和他不是同一国的,我一向是嘴比心快,他却好像对人多有保留,几次相处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沟通。
但是,感觉这样舒服的一个人,总还是希望他得到幸福的,这个顺水人情是做对了吧?
他其实也是愿意的吧:不然,现在干嘛要一次次的把球传给马茹?
不知道是因为天热还是心里仍然对被女生赶出队伍感到生气,刚才还红脸关公一样的董安臣,现在马茹对他笑一笑,他马上笑着变出一脸的温暖和煦。说来也怪,本来都打得不怎么样的两个人,到了一个队里居然很快就有了默契,接连打出了几个好球,不时交换一个互相鼓励的眼神,偶尔交谈两句,很快熟稔起来;老杨倒是好风度,不吝惜地为他们喝彩,耐心地看他们兴高采烈。
看着这样兄弟“相残”的画面,我只能不断在心里感叹:算了,人跟人是不一样,男生看女生和女生看女生也是真的不一样,没必要把马大小姐的受欢迎和自己的落寞相提并论。
注意到对面的董安臣看过来,急忙笑出“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的样子。谁知他被我突然变出来的笑容吓到,立刻失去了对球的掌控,硬是眼睁睁地看着排球斜飞过大半场,飞出场地边的围网,直奔花坛而去。
“你这也太失水准了吧?”老杨笑着打趣老友。
“就是啊,阿臣,你刚刚几球杀得那么漂亮。”很快有同班同学附和。
白皙俊秀的脸一直红上来,只咕哝一句“我去捡球”,低头疾走。
这个人真别扭。正在暗自撇嘴,旁边有人叫:“李夕!”
偏头,哦——是那个见色忘义的小人。
“怎么,你家帅哥回去了?”边往君男那边走,我边从嗓子眼里往外哼。
“对啊,”她倒是无愧于心:“他们学校也开始实行请销假制度,管得很严。”
可管得再严也敌不过恋人之间强烈的吸引力。所以说,真要说谁是这场“人民战争”中最勇敢的人,非这些鸳鸯莫数——一般人哪有那个耐心戴着口罩隔门相望。
“君男,过来一起玩啊!”那边老杨在招呼。
“不了,你们玩吧!”君男笑着挥挥手,转过来接着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一个女人嫉妒的嘴脸最难看了。”啧啧有声地讽刺着,见我要翻脸,忙赔笑:“好了好了,下回一定先通知你。走吧,这边人太多了,我们自己去打羽毛球。”
“你不用回去好好回味一下?”我就是小气,怎么样?
“哎呀,还说?!都是受你影响,现在我一天不玩身上就不舒服,走啦。”
孺子可教也,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好,你等我一下。”
走回去拿羽毛球拍,顺便跟那堆人告别,回身时正好碰上捡球回来的董安臣:“先走喽。”
他一愣:“你不玩了?”
“嗯,改天吧。”
他的反应却是探头往我身后看,和等在那边的君男视线对个正着,点个头,转过来对上我突然笑出来:“那好,改天见。”
神经兮兮的。
一头雾水地走到君男面前,她也问:“董安臣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
两个人背向众人往回走,君男用身体挡住向后翘起的大拇指,转个话题:“怎么样,马茹?”
“没怎样啊,打得不好,但是——”
“但是?”君男两眼熠熠生辉,露出标准的八卦表情:“‘但是’怎样?快说!”
“你也猜得到啊——”竖起两根手指:“都中招了。”
“不会吧,老杨和阿臣?”
我点头。
“唉,本来我还想,这两个人都不错,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也能捞一个啊。”君男遗憾地摇头叹气。
“你那什么语气啊?”我好气又好笑,“我没那么惨好不好?”
“你以为我是在帮你啊?我是想,你要是早点有主,我就不必每次跟我家那位约会都觉得有愧于你了。”
“你哪有?”那么厚的脸皮。
“我已经够对得起你了!”她气得哇哇大叫。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打球吧,打完了我请你。”
“这还差不多。”
差很多啊:其实我心里也有君男那样的小小期望的,呵呵,白日梦,醒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