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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粉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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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雏知道自己相貌普通,皮肤也不够白,她好像没有什么拿的出手,做着一份平庸的工作,被逼到抑郁吃药,她辞了工作,回到北城郑家。
她不是回郑家当大小姐。她是郑家的一个普通助理。
郑家很大,等级分明。她是最低等的九级助理。还是托她爸的关系,为此得了不少埋怨,怪她不该大学跑去了那么远的南方,毕业也在南方工作,要是一毕业就留在郑家,早升职成了六级助理。要是运气好,资历深的跟着大公子去新家,她在老宅就能冒出头了。
现在灰溜溜的回来,谁能待见。
可对现在的新雏来说,她只求一份稳定的工作,不求升职加薪。她只想躲在角落里好好活下去。
跟她同一批进来的花露人如其名,很美,也得了众人的排斥。和一众只有二十来岁的少女相比,她和花露的年纪已经沧桑了。
“你说,怎么就没哪位公子看上我呢。”花露对镜自照,镜里人也露出和她一般的愁容。
“大大小小二十三场宴会啊,那么多年轻帅气贵公子,就没有一个慧眼识珠的。”花露叹气,合上镜子,转头看向新雏,露出一张滟滟清绝的脸。
“他们以为你是奔着结婚去的。”
“你的气质太冷了。”
“没有呀,我吃苦耐劳,一年哎,我都坚持下来了。”花露只觉无奈,“我只图钱好不好,能再跟着挣点小钱钱就更好了。谁想到啊,助理这条路走不通。”
“你要走吗?”新雏问她。
“不啊,你不觉得二公子很好骗吗,我还没骗到手呢。”
“有钱人没有好骗的。”
“也不一定啊,我骗他,他骗我咯。”花露狡黠的笑了,一双狐狸眼清媚动人,“你们这种普通女生怎么会懂,就等着一场爱情剧上演吧。”
不久后,花露搬出集体宿舍。
两百亩的玫瑰花园,剩下了她一个人独守。郑家太大了,而她又太孤僻,除了呆在寂静的玫瑰园,偶尔晚饭才会在食堂会听到她人谈论关于花露的消息。
“绿园啊你们知道吗,新开的别墅楼盘,单价二十多个,你们猜猜谁买了。”
“我们哪买得起,打十辈子工都买不起。”
“我哪说我们啊,我说是上面”戴帽子的女人别了别帽檐,压低了声音,突然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她不由拔高了声音,语气带着兴奋的颤抖。
“新雏,过来,过来这里坐。别总一个人吃嘛。我们难道排挤你了。”
衣着普通,穿着助理制服,走路脚步很虚浮。被喊名字的女人呆愣的抬起头,听话的走了过来,在对面坐下。
“你跟花露同进同出关系最好。你就没听到她跟你说什么?”
“说什么呀”周围几个人都围过来。
“花露,二公子在绿园买了一套房,给花露的。”
果然,这个爆炸性消息,激起一片惊呼。
新雏慢慢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女人,她已经摘下了帽子,面容狰狞又兴奋。新雏认得她,是二房的人,名叫樊芯。
也对二公子有意。
“真的吗,怎么可能,二公子怎么看得上她,她也没多好看啊。”
“二公子从来不沾窝边草的,是不是你搞错了。”
“外面的女人才是我们的敌人。”
樊芯没好气的推开她们,清丽的脸上带着被不信任的恼怒,“不信可以呀,当我吃饱了闲的。”
“芯姐别生气嘛。”长相甜美可爱的女生拉住樊芯。
“叫什么姐啊,我比你们小好吗!”
“是是是。”几个人围上来,殷勤的帮她收拾餐盘。
“再给我们说说呗。生活多无聊呀。”
一群人呼啦啦的走出食堂。
新雏慢吞吞吃完,洗好碗,放到消毒柜里,慢吞吞走回宿舍。自从花露搬出去后,又新安排进来一个女生,比她小五岁,活泼开朗。这会儿也跟着樊芯她们去玩儿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新雏打开了音乐,她躺在床上,此刻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
“新姐,你这么早就睡了啊。”推开门,何蝉打开灯,十平方的宿舍立马亮堂起来,残留脸上的兴奋还未褪去,何蝉将包扔在桌上,脱下外套。
“新姐,我现在铺位真的是露姐以前睡过吗。”
“今天好多人想跟我换宿舍啊。”何蝉有点不高兴了,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新雏,紧张的问道。
“新姐,我们处的这么好,你也不想再换一个室友吧。”她自认为她还是那种很好相处的室友,就算是她们想换,也要看新雏姐同不同意。
她可不想换。
何蝉第一次不脱衣服,兴奋的躺在一米的单人床上,闻着床单淡淡的茉莉花香,她幸福的笑了。
“新姐,露姐姐也是喜欢茉莉花吗?”
新雏在房门推开那一刻就关闭了音乐,她静静靠在枕头上,忽然觉得很累很累。小时候住在爷爷奶奶房间,五岁还睡在摇篮床上,得一直弯着身子蜷着腿。等读小学读中学读大学一直住集体宿舍,八个人的大通铺。等工作了为了省钱她跟人合租。
等回到了郑家工作,她还是和人合住。
“她所有的花都喜欢。”新雏回答她,她无聊的翻开所有的聊天软件,没有人找她。翻开新闻八卦,都是一群不认识的人。
“啊,她就没有特别喜欢的吗。”何蝉使劲地闻着茉莉花香,囔囔道,“我觉得茉莉花就很好闻。”
“露姐好厉害哦。”兴奋过后,何蝉感到深深的失落,她卷起桌上的镜子,不满意的看着镜中人。鼻子不够挺,眼睛不够大,睫毛不够翘,嘴唇也不够红。
可眉心痣却添了一份魅色。
何蝉摸了摸那颗痣,有点魔怔了。
“她也很喜欢照镜子。”新雏放下手机,她看不下任何页面,每一张图片和文字都让她疲惫。她抬头看着天花板,脑海中一片空空。
宿舍安静下来,新雏又觉得不习惯。
不知怎的,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以为自己是脱离而外的。新雏有点后悔说了这句话。
“真的吗!”何蝉兴奋的爬起来,“我也很喜欢照镜子呢,只是不够漂亮。”
门外啪啪声响起。
“小蝉你在吗,你有东西落我们宿舍了。”
“哎呀还真来了。”何蝉不大高兴的穿上拖鞋,急忙将镜子收起来,把弄乱的床铺拉直,再赶紧去开门。
“怎么这么慢呀,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呀。”
“没有,是我刚才在收衣服啦。”
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呼啦啦进来,在何蝉床上坐下,聊着不痛不痒的话题。默契的是她们这次谁也没提到花露。
闹腾到了九点半,她们恋恋不舍的回去。十点整栋楼都得关灯闭寝。
过了段时间,效仿花露的人出了几个,都没激起什么水花。二公子很久不回郑家老宅,三公子在海城读书,许多人都觉得运气差极了。
夏初,玫瑰园一朵朵花开,满片粉色花海,空气里都是清甜的味道。新雏每天都不厌其烦的减去残花,以保证花朵最美的姿态。
玉小姐将聚会定在了玫瑰园,其实隔壁的郁金香花园更美,有三十多个品种,绚烂如彩虹。玉小姐却嫌俗气,叫花园部全部扯掉,明年只能种她喜欢的王朝粉。
郑成玉有很大的野心,她是郑家最小的女孩,堂姐嫁给了海城商业大亨的儿子,她却不想低嫁,慢慢被这个圈子远离。
她要永远留在这里,并被人仰望。
一群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少女在玫瑰花丛里走着,身后的助理们听从吩咐剪下最好看的花枝。
观光车送他们到凉亭休息,三三两两将花枝插入花瓶,桌上全是玫瑰花制成的点心饮料,精致又好看。
第一轮附庸附雅后,流水般上来各式水果美食,摆满了凉亭。
“说吧,玉姐,又有什么事求我们。”
“没有,我就是待家里无聊,想叫你们来玩玩。”郑成玉拍手敲了一下最先说话的多嘴男额头,羞恼道,“你们来,我等下才好跟你们一起出去玩嘛。”
“玉姐,不用下这么狠手吧,都被你敲红了。”邓家懿不满的站开,离她远一点。
“不用理他,小懿子总是唯恐天下不乱。”染着灰色的女生很好奇,“成玉,你是要我们帮忙在阿姨面前说话吗。”
“不是,我妈已经不生气了。”郑成玉提起这件事也是很气恼,“是我爸,还在生气啦。二哥已经帮我解释了。”
“哦哦哦,还是二哥好哦。二哥什么时候出来玩啊,都好久不出来了。上次飙车真爽啊。”常珩忍不住怀念。
“还飙车,我二哥现在都不搭理我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贾漫漫说,“我上次听我哥说,成州哥换了单位,不在京城了。”
“是嘛。”郑成玉也不太了解,工作上的事二哥从来是不跟她说的,每次也只是问她钱够不够用,生日买礼物。
还把她当小孩子。郑成玉好懊丧。
“你说,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不是还是小孩子啊。说话也没什么分量。”
“正常啊。”邓家懿附和,“我姐就总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只知道吃喝玩乐。其实我也很努力好不好。”
“你努力什么呀,上个礼拜才和隔壁校花分手。”肖真讽他,“你干脆起名集邮王好了。好低级呀。”
“我不觉得啊,及时行乐不好吗。”邓家懿感觉良好,“总不能像常珩一样,做个伪君子吧。我觉得我挺真诚的。”
“喂,小懿子,我可没说你吧。”常珩被拉入战场,“你忘了某人叫真真了。”
“那常横着的你就是螃蟹了。”肖真反唇相讥,“果然男人没一个好的。”
“拜托,我们已经分手了好吗!”
“我知道!过家家我们又不是第一次玩!”
邓家懿笑的幸灾乐祸。
贾漫漫看着他们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疑惑道,“你们要复合了?”
“没有!”
“没有!”
郑成玉只觉得头疼,只想跟全场最成熟的贾漫漫说话。
“漫漫,你说,我去求我大哥怎么样,可是我又不敢。”
“那个女的出院了没?”贾漫漫问。
“还没有,有意识,但没醒。”提到这个郑成玉就烦躁。“又不是我逼的她,是她自己要跳楼。跳了又没死,干脆死了还解脱。现在全赖在我身上。我爸根本不听我解释。”
“伯父是个正直的人。”贾漫漫说。
“我爸他就是假清高。”郑成玉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你说我大哥会帮我吗,要是没出这档子事就好了,我只要跟二哥说一声,现在二哥肯定不敢帮我。”
“你想回学校?”
“不是。”郑成玉摇头,“我是想去民部见习。”
“这又不是回学校,我爸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骂我吧。这学期本来就是要去见习的,我不可能真待家里吧,把学业都耽误了。”郑成玉越说越觉得有希望。
“就是大哥太严肃了,我都不敢搭话。”郑成玉很苦恼,“会不会骂我一顿然后再叫我爸把我领回去呀。”
“你可以电话里说。”贾漫漫冷静建议,“你大哥每天那么忙,就算不同意,也不会有时间跟你爸告状的。”
郑成玉猛摇头,“你不知道,我二哥多反骨的人啊,在我大哥面前都乖得像鹌鹑一样。不行,我真的不敢。”
“要不算了。”贾漫漫劝她。
“不要!这个家也只有大哥能帮得了我。我真的很想去民部嘛。”郑成玉小小声说出那个姓。
“明。”
“你知道的呀,除了你这个怪胎,我们哪个女生不喜欢他呀。”
“你真的非他不可?”贾漫漫纳罕,“我可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特别的,女朋友都换了好几茬了。”
“事在人为嘛,说不定他就为我收了心呢。”郑成玉信心满满,“我只要能嫁给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想的也太远了,结婚,我们才二十岁。至少三十岁才结婚吧。你真老土。”贾漫漫被惊到了。
“你才老土。我这叫成熟。”郑成玉眼里是不输成年人一样的果决,看向漫漫,“他背后是明家,我看中的不仅仅是他这个人。”
“好吧。”贾漫漫一点惊讶也没有,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郑成玉,爱情从来不是第一位。
“你大嫂什么时候回国,找你大嫂说可能更有效。”
“别提了。”郑成玉觉得最近倒霉极了,“我大哥大嫂闹别扭了。新新现在是我大伯母在照顾,大嫂在国外办个什么联动画展吧,估计要个半年才回来。”
“好吧。那你还是直接找你大哥。不管成不成,你都试了。”贾漫漫给她分析,“要是你大哥还不同意,你就天天去医院,天天哭,脸上的悔恨和道歉表现得真一点,去一两个礼拜,你爸看到你这样,就不会再不让你出门了。”
“我不去!我绝不可能去!要我摇尾乞怜去获取她的原谅吗。她配吗!一个小三生的女儿,妄想贬低我将我踩在脚下,真是可笑!”
“只是叫你装一下”
郑成玉打断她,“我不愿装,我不想做一个虚伪的人。我就是毫无愧疚之心。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歉。这就是我郑成玉。”
“好吧,祝你好运。”贾漫漫真心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