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际军校，一天十八顿饭》柳瀛

4、第 4 章

　　领养，我？

　　这是什么新型诈骗吗？

　　邓蛟匪夷所思的表情太过明显，让老太不自然咳了两声。

　　她举起手腕，调出光脑，直接在全息投影上输入文字。

　　[首先，你不是哑巴吧？]

　　邓蛟摇头堪称拨浪鼓。

　　她的档案里除了“营养不良”可没别的问题，拒绝造谣，老人也不行！

　　老太得到答案，松了口气，根本不纠结邓蛟为什么不说话要看字才能交流。

　　[我们这个M什么星球，大家都叫沙星，也就是你现在的“家乡”，出不去，出不去你知道吗？]她看起来一脸愤慨，脸上的沟壑似乎都因为飘来的黄沙沧桑不少。

　　[这刚和虫子们打了一仗，死了很多人。可能有病毒传播，有虫子间谍……反正一大堆好听的理由让上头派了军队来美名其曰“保护”，其实就是看着不允许人离开。]

　　还行吧，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放开呢？

　　邓蛟心宽体胖，已经在无人星上待了十七年的她无所畏惧。这沙星也不错啊，有人有沙，热热闹闹的。

　　这无所谓的表情看的老太心头一梗。

　　[你个小毛孩不懂，我是有内幕的！以前那些和沙星一样的星球都成了死星，现在不出去，就真的是等死了！而且我这种健壮的百岁老人，岂不是第一个被抓去送死？]

　　老太看看邓蛟，忽然发出一阵邪笑：[你这种快成年的说不定也被第一个抓去研究解剖做实验！]

　　内幕？邓蛟有些怀疑。

　　她写下：“你哪知道的‘内幕’？”

　　老太微微抬起下巴，声音和投影上的字一同出现：[人脉，曾经的一些还在前线服役的老战友拼死给我这个大好人发的。]

　　你是军人，然后现在在垃圾场看门？邓蛟眼神污辱性质极强，让老太涨红了脸。

　　[我拿过功勋三星二等功的好吧，一些意外沦落至此而已！]

　　行吧。

　　“不过，领养我教育我是能让联邦政府给你发一个感动联邦奖，让你能离开这开展伟大的教育事业吗？”邓蛟努力串联起这几件事情。

　　这一大串字把老太逗笑了。

　　[小屁孩不懂联邦历史吧！你们未成年的那次统考，讲究教育大于一切，未来大于一切。如果你考上了，联邦首脑都没办法剥夺你受教育的权利，沙星的军区星舰都得充当你去上学的交通工具！]

　　[我今年一百二十八岁，和你绝对超过领养要求的相差一百岁。到时候我作为你的监护人，你去申请一个陪读，嘿，不就把我带走了吗？]

　　邓蛟：“这么简单？”

　　我不信。（不是

　　老太神情严肃：[作为生命和未来，在联邦这里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重要。]

　　但随即她的语气一转，轻飘飘地说：[不过也就成年前。]

　　[所以你别想那么多了，我先带你去买块光脑，回来你就写一套卷子测试下水平。]

　　老太向前拉住邓蛟往前走，却没拉动，她挠挠头：[我的养老生活全靠你了，时间不多，就三个月啊！]

　　脚上的拖鞋底已经不知掉在哪里，邓蛟半光脚顺从地被老太拉着走。

　　她的身体怪怪的，的确不能赌这个“内幕”。千万别把自己困在垃圾星十七年后，又在实验室里关一辈子。

　　邓蛟可还记得自己刚穿越的情景——她以婴儿的形态漂浮在一罐令人感到温暖饱腹的液体中，睁开眼看见的是满实验室白衣口罩人员，那仿佛乞丐看黄金一样狂热的眼神。

　　何况后来吃垃圾硬活，上太空毫发无伤……傻子都知道她这身体不对劲。

　　老太看起来很熟悉这片区域，她没走大街，反而在小路里绕来绕去，神情从容不迫。

　　[我叫莞十，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啊？]痞痞的白发老太，说话怪有节奏感。

　　心里腹诽，表面邓蛟还是很平静地递上“邓蛟”两字给老太看。

　　[你这名字怪绕口的哦。]莞十贼兮兮一笑，对着邓蛟放低声音，连投影的字体都变小变浅了，[你是不是帝国，嗯，那边的？居然不懂联邦话？]

　　帝国？

　　邓蛟第一反应是她在垃圾星收集的三本书之一——一本让她成功研究外星文字的，又臭又长的烂俗帝国狗血小说。

　　所以，这地方居然真的存在？

　　邓蛟想到那恶寒的让人不敢想象是人脑能想出来的情节，仿佛又回到初次细细品读的那个夜晚，熟悉的呕吐感涌上心头。

　　她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不是帝国的。

　　联邦谈帝国，类比共和谈资本，听起来就不妙，而且她本人并不是很想成为那本小说里谈及的“帝国人”。

　　莞十撇撇嘴，没说信还是不信。

　　她停在一个低矮的门房前，招呼着邓蛟进去。

　　“呦，来两碟？”在柜台后擦瓶子的人看见莞十，熟稔地招呼着。

　　“今天不是来吃菜的。”莞十摆摆手，正好露出身后走进的邓蛟。

　　这人放下手中的布，双手撑在柜台上扫了邓蛟一眼：“看出来了。”

　　“你亲戚？”

　　莞十摸摸鼻子，她踮脚拍拍邓蛟的肩头，嘿嘿笑了两声：“她来投奔我的，也没什么文化。今天想来找你给她配个光脑。”

　　“基础版就行，拿最便宜的。”莞十加了两句，搓搓手，又转头拍了拍邓蛟。

　　冷着个脸干嘛？笑啊，不知道以为我带人来砸场子的。莞十对着邓蛟眼神直扑棱。

　　可惜她抛眼神给瞎子看。

　　邓蛟莫名其妙地被拍来拍去，也不知道这两个叽里呱啦在讲什么。她一个头两个大，干脆大声喊自己从那两个军人那学的为数不多的话—

　　“好！”

　　说这个总不会出错吧。邓蛟心想。

　　她努力睁大眼睛，表示自己很配合，很无害。

　　但剩下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莞十嘴角抽抽，很想挖掉邓蛟那一对像猛兽一样盯人的眼睛。她干脆哽咽两声，开始卖惨：“她是个聋子来的，还在‘林子’里待了两年。你也知道那是什么环境，人没疯都不错了。”

　　“……”对面的人微微眯起眼睛，轻笑一声，“看来你亲戚运气可以，不仅投奔你保下一条命，今天还真有一只刚出手的光脑配她。”说完，她从柜台下甩出一只小如纽扣电池的东西反扣在柜台。

　　“痕迹都没了，你上手给她装进去就行。”

　　对面的人伸出手比了个五：“五千，够便宜了。”

　　莞十小心捏起这块光脑观察，邓蛟不知道她看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最终结果是，莞十很满意。她爽快和对方握手：“交易愉快。”

　　对面的人也笑了，邓蛟猜测这次握手其实也是交易转钱的一环？

　　眼看莞十要离开，对面的人懒懒地问：“真不要来两碟？”这话一出，叫住了莞十。

　　莞十看了邓蛟一眼，犹豫几秒后，伸出了手：“来吧来吧。”

　　“真会做生意啊你！”两人双手交握，莞十感叹。

　　两碟装着类似章鱼触手的东西被推到莞十和邓蛟身前。

　　对面的人前倾身体，嘴巴靠到莞十耳边：“给你亲戚接风，多放了点。”邓蛟看得很清楚，她轻轻咬了咬莞十的耳垂。

　　…？

　　莞十，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笑嘻嘻，也不老实？

　　这句吐槽没有人听见，莞十就像没事发生，很自然地将一个碟子划给邓蛟。

　　她朝邓蛟点点头，示意快吃，随后直接用手抓着吃了起来。一口一把，她吃的太香，彻底勾起邓蛟腹中的饥饿。

　　邓蛟低头咬住一块附着墨绿色酱汁的触手，用舌头一卷，在嘴中咀嚼。

　　好吃！

　　很弹很鲜，吃起来像章鱼刺身，酱汁也很香，似乎是被炒过。

　　邓蛟端起碟子，直接把剩下的往嘴里倒。

　　一口气全吃完，邓蛟看着碟子上剩余的酱汁蠢蠢欲动。有着勤劳节俭优良习惯的她干脆利落舔干净，最终在柜台上落下一只光亮无比仿佛全新的碟子。

　　“看来你的亲戚很饿。”

　　莞十也不知道邓蛟怎么能一口吞掉一碟子的冀鱼丝。面对邓蛟那锁定她手下碟子的目光，她一个讪笑，默默加快进食的速度。

　　两人吃完离开。

　　那间低矮的门房很快消失在漫天黄沙中。

　　[你不是聋子吧？]莞十问。

　　“不是。”邓蛟回答。

　　那太好了。莞十可真不想自己瞎编的话成为事实。

　　两人回到垃圾场，莞十在安保亭的抽屉里取出一把刀。

　　[让我割割你。]莞十在邓蛟的手腕划开一个小口，把光脑扔进去，下一秒这东西伸出几根小刺，自己调整位置扎根在血肉中。

　　伤口愈合的很快，莞十放回刀具，邓蛟垂下的手腕内侧已经是一片平整。

　　但邓蛟很不适应，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有个异物，大脑正不断叫嚣着将这异物驱逐。

　　忍忍吧，以后还要吃遍全宇宙呢。她拍拍手腕，自我安慰。

　　留给邓蛟感受的时间不多，因为下一秒，一大把资料被怼到她面前。

　　【用户事事是是是申请向您传输文件，文件类型：文字、图片，文件大小：989.4g，请问是否接受？】

　　一块透明的投影屏幕升起，问句下挂着“接受”“拒绝”两个选项。

　　莞十直接替她按下“接受”，表示这都是接下来要学习的内容，练习的试卷也包含在内，[你的光脑是默认用户名，上网都是以游客身份。先写完这套测下水平。]

　　不是，你哪那么快找到的这么多资料？

　　邓蛟沉默地思考，看着显示共一百零九页的试卷不语。

　　是在比她先饿死，还是她先做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