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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盐税迷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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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时分,陈默就醒了。窗外还是一片漆黑,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今天是他在户部正式履职的第一天,思绪万千,再难入睡。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点燃油灯,取出昨日从衙门带回的云南地理志翻阅起来。既然负责云南清吏司的事务,就必须先了解该省的基本情况:山川形胜、物产分布、民族构成、行政区划...
晨光微熹时,陈默已经记下了云南各府州县的位置和主要物产。他换上那套崭新的六品官服,对镜整理衣冠。镜中人面容清瘦,眼神却格外坚定,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农家少年。
"老爷,早饭备好了。"钱掌柜亲自端着食盒进来,"轿子也备妥了。"
陈默谢过钱掌柜,匆匆用了些粥点,便出门上轿。轿夫是程府管家新雇的,步伐稳健,不多时便到了户部衙门。
户部大门口已经有不少官员进进出出。陈默出示腰牌,门吏恭敬地行礼放行。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云南清吏司的公廨,发现已有几个书吏在整理文书。
"陈主事早。"一个年约四十的书吏上前行礼,"下官是云南司经承赵德,负责日常文书往来。"
陈默点点头:"赵经承早。今日有何安排?"
"回大人,郑郎中说您初来,先熟悉几日公务。这里有云南各府去年的税课账册,请您过目。"赵德引他到一张宽大的书案前,上面堆满了账本。
陈默随手翻开一本,是云南府的去岁秋粮征收记录。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地名,看得人眼花缭乱。但他并不急躁,一页页仔细阅读,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就问赵德。
午时,衙门里的官员三三两两去食堂用饭。陈默正要起身,李员外郎走了过来。
"陈主事,一起去用饭吧?正好给你介绍几位同僚。"
食堂里人声嘈杂,各司官员按小圈子就座。李员外郎带陈默来到一张圆桌前,坐着几位户部其他清吏司的主事和员外郎。
"这位是新来的云南司陈主事,今科二甲进士。"李员外郎介绍道。
"久仰久仰!"一个胖乎乎的主事拱手,"在下山东司主事王仁。"
一番寒暄后,话题自然转到了衙门里的种种闲事。陈默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应和几句。酒过三巡,王主事突然压低声音:
"陈兄,听说你深得李阁老赏识?"
陈默心头一紧,谨慎地回答:"下官只是有幸得李阁老指点过文章,谈不上什么赏识。"
"哎,陈兄过谦了。"王主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李阁老门生故旧遍天下,陈兄前途无量啊。"
陈默听出话中有话,正想岔开话题,却听另一位浙江司的主事插嘴道:"李阁老虽德高望重,但近来身体欠佳,听说已多次上疏乞骸骨。倒是赵侍郎圣眷正隆..."
李员外郎咳嗽一声,打断了这个话题:"食不言寝不语,诸位还是专心用饭吧。"
这顿午饭让陈默意识到,户部内部的派系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李阁老、赵侍郎...这些朝中大佬的名字在衙门里被频繁提及,显然他们的影响力已经渗透到了具体事务中。
下午回到公廨,陈默继续研读账册。这次他重点查看盐课记录,将历年数据做了个简单对比。果然,云南盐产量十年间增长了近三成,但盐税总额却几乎没变。这中间的差额去哪了?
"赵经承,"陈默叫来书吏,"云南盐课定额是多少?实际征收又是多少?"
赵德眼神闪烁了一下:"回大人,定额是每年三万引,实际征收...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那为何盐产量增加了这么多,税额却不变?"陈默追问。
"这...下官不太清楚。或许是盐法有变,又或者..."赵德支支吾吾,额头渗出细汗。
陈默不再逼问,转而要来了云南盐课提举司的官员名册和盐场分布图。他决定先从制度层面了解整个盐务的运作流程,再找出问题所在。
傍晚下衙时,郑郎中特意叫住了他:"陈主事,听说你在查盐课账目?"
"下官只是例行了解所辖事务。"陈默谨慎地回答。
郑郎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陈主事新官上任,热情可嘉。不过云南盐务情况特殊,有些事急不得。明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就明白了。"
回到程家送的宅院,陈默发现小武和周博士已经搬过来了。原来周博士在城中的朋友外出赴任,他便带着小武来与陈默同住。
"哥!"小武兴奋地迎上来,"老师说我可以在家自学,每月只去国子监听几次讲就行!"
周博士捋须微笑:"这孩子天资聪颖,寻常社学已不能满足他。我打算亲自教导,将来或可成器。"
陈默大喜,向周博士深深一揖:"多谢先生栽培舍弟。"
晚饭后,陈默向周博士请教了云南盐务的问题。周博士虽不直接了解户部内情,但从制度层面给了他不少建议。
"盐税之弊,自古有之。"周博士叹道,"官商勾结、虚报产量、私贩偷运...手段层出不穷。你若想查清此事,需从三处入手:一是盐场实际产量,二是运输记录,三是销售账目。三者对照,方能发现漏洞。"
陈默将这些建议牢记在心。临睡前,他又翻看了些云南盐务的资料,做了详细笔记,这才熄灯就寝。
次日清晨,陈默刚到衙门,郑郎中就派人来叫他:"郎中大人请陈主事即刻过去,说有要事。"
郑郎中没在公廨,而是在户部后院的一间小厅里。厅内还坐着一个五十多岁、商人打扮的胖子,见陈默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这位是云南盐商会的会长马德祥。"郑郎中介绍道,"马会长每年都会来京汇报盐务,正好给你讲讲云南盐业的实际情况。"
马会长满脸堆笑:"久闻陈大人年轻有为,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陈默推辞不过,打开一看,是一方上好的端砚。他正要婉拒,郑郎中却道:"收下吧,这是马会长的一片心意。"
接下来,马会长详细"解释"了云南盐产量增加而税收不变的原因:新开盐井质量差、夷人地区运输困难、边境走私猖獗...总之,实际能征税的盐并没有增加。
"陈大人有所不知,"马会长苦着脸说,"我们盐商日子也不好过啊。运费涨了,人工贵了,可盐价是朝廷定的,不能随便涨。这些年不知多少盐商破产..."
陈默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却存疑。这些解释听起来合理,但与他在账册中看到的数据对不上。比如马会长说边境走私严重,但账上边境几个卫所的盐引却年年足额发放。
谈话结束后,郑郎中留下陈默:"现在你明白了吧?云南情况特殊,不能简单看数字。马会长是正经商人,在云南颇有声望,他的话可信。"
"下官明白了。"陈默表面应承,内心却更加确定其中有鬼。
回到公廨,陈默叫来赵德,要他去库房调取云南盐课提举司近五年的详细账册。赵德面露难色:
"大人,那些账册堆积如山,调阅需经郑郎中批准..."
"那就去请郑郎中批准。"陈默语气平和但不容拒绝。
下午,郑郎中果然派人送来一叠账册,但只是些汇总表,并非原始记录。陈默知道这是敷衍,但也不急,决定先从手头资料入手,找出矛盾之处。
一连数日,陈默白天在衙门查阅有限的文件,晚上回家与周博士讨论分析。渐渐地,一个可疑的模式浮现出来:几个边境卫所的盐引发放量异常高,而且都集中在几个官员名下。
"这些卫所地处偏远,人口稀少,为何需要这么多盐?"陈默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而且领盐引的都是武官,这不正常。"
周博士沉思片刻:"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虚报冒领,要么是走私出境。云南与安南、缅甸接壤,私盐出境利润极高。"
"看来得查查这几个卫所的背景..."陈默喃喃道。
次日,陈默以了解边防军需为名,去兵部调阅了那几个卫所的档案。果然发现了问题:有两个卫所的指挥使竟然是马德祥的姻亲,而且近年来频繁更换,最短的只任职了三个月。
"频繁换人是为了分摊风险。"周博士听完陈默的汇报后分析道,"一人贪太多容易出事,轮流坐庄,大家都有油水可捞。"
陈默决定写一份详细的报告,指出这些疑点,建议朝廷派御史核查云南盐务。但周博士却拦住了他:
"不可鲁莽。你初入官场,根基未稳。这些盐商背后必有朝中大佬撑腰,贸然上奏,不但动不了他们,反而会害了自己。"
"那先生认为该如何?"陈默虚心请教。
"暗中收集更多证据,同时结交几位正直的御史。待时机成熟,借他人之手揭发。"周博士眼中闪着老谋深算的光芒,"为官之道,既要坚持原则,也要懂得策略。"
陈默虽然心急,但也明白周博士说得有理。他决定暂时压下报告,继续暗中调查,同时留意结交言官的机会。
四月十五日,是官员休沐日。陈默一早带着小武去拜访程府管家所说的那位御史——河南道监察御史邹应龙。
邹御史住在城北的一条僻静胡同里,宅院不大但很雅致。门房通报后,陈默被引入一间朴素的书房。
邹御史四十出头,面容清癯,双目炯炯有神。他听说陈默是今科进士,态度还算客气。
"陈主事来访,有何见教?"寒暄过后,邹御史直入主题。
陈默谨慎地说:"下官初入仕途,对监察制度颇感兴趣。久闻邹御史刚正不阿,特来请教。"
邹御史笑了笑:"陈主事客气了。监察之责,在于纠劾不法。然近年来,朝中风气日下,言官举步维艰啊。"
陈默听出话中有话,试探着问:"邹御史指的是..."
"上月我弹劾山西布政使克扣赈灾粮款,证据确凿,却不了了之。"邹御史冷笑,"后来才知,那位布政使是赵侍郎的门生。"
陈默心中一动。邹御史敢直言赵侍郎,显然不是赵派人物。这正合他意。
"下官在户部云南司,也发现一些可疑之处..."陈默将盐税异常的情况简单说了,但没提具体证据和人名。
邹御史眼睛一亮:"陈主事果然有心人。云南盐税问题,早有风闻。只是路途遥远,取证困难。"顿了顿,压低声音,"你若能拿到确凿证据,我可代为上奏。"
离开邹府时,陈默心中有了底。邹御史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但证据必须确凿,否则不但扳不倒那些贪官污吏,反而会打草惊蛇。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表面上按部就班地处理日常公务,暗中却加紧收集证据。他利用职务之便,调阅了更多相关文件,还通过程家的关系,找到几位云南来的商人了解情况。
四月二十日,一个意外的发现让陈默眼前一亮。在核对云南盐课提举司的奏销册时,他发现有几处数字被涂改过。虽然改得很巧妙,但在阳光下还是能看到原来的墨迹。
"赵经承,这是怎么回事?"陈默指着涂改处问道。
赵德脸色大变:"这...这是前任经承做的,下官不知..."
陈默不再追问,但心中已有计较。他悄悄将这几页账册临摹下来,准备作为证据之一。
当晚,陈默将收集到的证据整理成一份密折,准备找机会交给邹御史。但他还没行动,第二天就收到了郑郎中的"邀请"。
"陈主事,今晚我在家中设了个小宴,请你务必赏光。"郑郎中笑容可掬,但眼神却透着冷意。
陈默心知这是场鸿门宴,但也不能拒绝。傍晚,他换上便服,只带了一个小厮,前往郑府。
郑郎中的宅邸在城西,三进院落,装修奢华。宴席上除了陈默,还有李员外郎和几个不认识的官员,看服色都是五六品的京官。
"诸位,这位就是我们云南司新来的陈主事,今科二甲进士,年轻有为啊!"郑郎中热情地介绍。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转向了云南盐务。一个自称是都转运盐使司经历的官员"无意"中提到:
"听说陈主事最近在查云南盐课?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不过有些事查得太清楚,对谁都没好处..."
陈默佯装不解:"大人何出此言?下官只是例行了解所辖事务。"
郑郎中笑着打圆场:"陈主事新来乍到,难免想做出些成绩。不过啊..."他给陈默斟了杯酒,"云南盐务牵扯甚广,连户部尚书大人都亲自过问过。有些规矩,还是不要轻易打破为好。"
这番话看似劝诫,实则威胁。陈默明白,他们是在警告他不要碰盐税这个马蜂窝。
宴席将散时,郑郎中单独留下陈默:"陈主事,明人不说暗话。云南盐税的事,到此为止。你前途无量,何必为了些小事自毁前程?"
"郎中大人言重了。"陈默平静地说,"下官只是尽忠职守,并无他意。"
郑郎中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一千两,马会长的一点心意。只要你不再追查此事,以后每年都有这个数。"
陈默心中一震。一千两相当于他十年的俸禄,这些人的手笔可真不小。他强压怒火,婉言谢绝:"多谢美意,但下官食朝廷俸禄,只知秉公办事。"
郑郎中脸色一沉:"陈主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有李阁老撑腰,就能为所欲为?告诉你,李阁老自身难保,马上就要致仕了!"
陈默不卑不亢:"下官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天色已晚,告辞了。"
回到家中,陈默将今晚之事告诉了周博士。周博士眉头紧锁:"情况比想象的严重。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行贿威胁,背后必有更大的靠山。"
"先生,我该如何应对?"陈默虚心请教。
周博士沉思良久:"眼下你有三条路:一是妥协,与他们同流合污;二是立即上奏,冒险一搏;三是暂避锋芒,积蓄力量。"
"学生选第三条路。"陈默毫不犹豫,"但也不能完全放弃调查。"
周博士赞许地点头:"明智之举。你可继续暗中收集证据,但表面上要装作顺从。同时,尽快结交几位可靠的言官和部院大臣,为将来做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陈默表面上不再追查盐税之事,专心处理其他公务。郑郎中和李员外郎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些,似乎认为他已经屈服。
但暗地里,陈默通过程家的商业网络,派人去云南暗中调查那几个可疑卫所的情况。同时,他利用休沐日,拜访了几位与赵侍郎不和的官员,逐步建立自己的人脉。
五月初一,陈默接到一个意外的消息:李阁老确实上疏乞骸骨,皇上已经批准,赐驰驿还乡。这意味着朝中赵侍郎一派的势力将更加壮大。
"先生,李阁老致仕,我们的处境是不是更危险了?"陈默忧心忡忡地问周博士。
周博士却摇摇头:"未必。皇上英明,不会让一派独大。我听说徐阶虽然致仕,但他的门生故旧仍在朝中。赵贞吉太过张扬,迟早会引来皇上猜忌。"
五月初五端午节,衙门放假一天。陈默带着小武去城外看龙舟赛,顺便散心。正阳门外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兄弟二人挤在人群中,暂时忘却了官场上的烦恼。
"哥,你看那条龙舟多快!"小武兴奋地指着河面。
陈默笑着点头,目光却被岸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是邹御史,正与几个看似商人的男子低声交谈。那几人衣着普通,但气质不像寻常百姓。
陈默本想上前打招呼,但直觉告诉他邹御史正在执行公务,不便打扰。他拉着小武转向另一个方向,假装没看见。
回城路上,小武突然问道:"哥,做官是不是很难?"
陈默一愣:"为何这么问?"
"我看你这段时间总是眉头紧锁,晚上也睡不好。"小武认真地说,"以前你刚中进士时多高兴啊,现在却..."
陈默心中一酸,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做官确实不容易,但值得。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五月初十,陈默派去云南调查的人终于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令人震惊:那几个边境卫所确实在大量走私盐到安南和缅甸,而且规模比想象的还要大。更关键的是,他们拿到了几个卫所指挥使的亲笔账本抄本,上面清楚记录了每笔走私的利润分成,涉及多名云南和京城的官员。
"大人,这事牵扯太大了。"派去的程家管事低声说,"连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的人都参与其中。我们回来时还被人跟踪,差点出事..."
陈默重赏了管事,将证据小心藏好。现在他有了确凿证据,但如何运用这些证据仍需慎重考虑。直接上奏风险太大,最好的办法是通过邹御史这样的言官出面。
五月十五日,陈默再次拜访邹御史,这次带上了部分证据。邹御史看完后,既兴奋又忧虑:
"陈主事,这些证据确凿,足以掀起一场大案。但牵涉太广,必须选准时机。"他压低声音,"我得到消息,皇上对赵侍郎近来结党营私已有不满。待时机成熟,我会联合几位御史一同上奏。"
离开邹府时,陈默的心情既轻松又紧张。轻松的是终于找到了解决盐税问题的途径,紧张的是这场风波可能会波及许多人,包括他自己。
五月二十日,一个意外的调令打破了户部的平静:郑郎中升任福建布政使司参议,即日离京赴任。而接任云南清吏司郎中的,是一位名叫方正的六品主事,据说是徐阶的门生。
"陈主事,恭喜啊!"李员外郎阴阳怪气地说,"你的靠山来了。"
陈默表面惊讶,内心却明白这是皇上有意平衡赵派势力的举措。方郎中的到来,或许会改变云南司的权力格局。
果然,方郎中上任第一天,就召集全司人员训话:"本官奉旨整顿云南清吏司事务,望诸位同僚秉公办事,不负圣恩。"他特别看了陈默一眼,"尤其是盐税账目,务必查核清楚。"
散会后,方郎中单独留下陈默:"陈主事,久闻你年轻有为,刚正不阿。郑参议在任时,你曾对盐税有所疑问?"
陈默谨慎地回答:"下官确实发现一些疑点,但因证据不足,未敢妄言。"
方郎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现在可以说了。皇上对云南盐务很关心,特意派我来查个水落石出。"
陈默心领神会,第二天就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秘密呈交给方郎中。其中包括:账册涂改的临摹本、边境卫所的走私记录、马德祥与官员的往来账目...
五月二十五日,朝中突然传出消息:赵侍郎被御史联名弹劾,罪名是"纵容门生故旧贪赃枉法"。皇上震怒,命锦衣卫彻查。
一时间,户部风声鹤唳。那些与赵侍郎和马德祥有往来的官员人人自危,而陈默则看到了云南盐税问题解决的曙光。
五月二十八日,方郎中召陈默入内室,面带喜色:"陈主事,你的证据起了大作用。皇上已下旨彻查云南盐务,马德祥等人将被缉拿问罪。"
"下官只是尽忠职守。"陈默谦虚地说。
"不必过谦。"方郎中正色道,"此次若非你坚持原则,暗中收集证据,这些蛀虫还会继续蚕食国帑。我已向尚书大人举荐你接任云南司员外郎一职。"
陈默心中一震。员外郎是从五品,比他现在的正六品主事高了一级。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他正式获得了上司的认可和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