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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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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太阳落山,李端才哼着小曲儿回到东宫。刚一进门便见朱秀妍斜躺在一张太师椅上一动不动的瞅着他。
他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心虚的退后两步,正打算逃之夭夭。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啊?”朱秀妍的声音将他定在了原地。
这是烙印在灵魂深处挥之不去的恐惧啊,李端在心底怒吼,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我先来说说,你首先用了一招声东击西,和公孙云分头行动,勾起我的好奇心,然后让公孙云私底下找来了李恒,想要看我红杏出墙,这样你就可以以退为进让我主动提出合离,这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朱秀妍专注地看着他,拍拍手夸赞他:“看不出来,咱们太子殿下还是个有勇有谋的战略家啊。”
“谬赞,谬赞。”李端咽了咽口水,额上浮了一层薄汗。
“没见过哪个王八这么着急给自己戴绿帽的啊。”朱秀妍轻笑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梨歌院的哪位妈妈呢。”
李端心中一抖,他没见到公孙云,早知计划已经败露,可心中犹不死心,挣扎问道:“我恒弟虽然手辣心狠,但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你当真不动心?”
朱秀妍眯着一双眼睛,就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孤不小心看到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信封,上面有你最喜欢的花样子,他定是对你一往情深啊。”李端被盯的心惊胆战,立马缴械投降,自动交代了首尾。
“那你就更该知道,成婚这些年我根本没收过他的信件。”
“李端你省省吧。”朱秀妍伸出手,在阳光下仔细看着指甲上新染的花色,心情十分愉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嫁了你,那我便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什么?
李端悚然一惊:“朱秀妍,你竟这般狠毒,做鬼都不放过我么?”
朱秀妍没理他这混账话,换了个话题,一脸为难地看着他:“父皇之前让我好好管教你,只是你最近越发荒唐了。”
“哎。”她有些不忍地叹了口气,“我看你以后也不要休沐了,就留在国子监好好学习仁义礼信吧。”
不要!李端干嚎一声,捶胸顿足,一瞬间只觉得昏天黑地,忽然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颤抖着问道,“你把我云弟怎样了?”
“嗯?”朱秀妍抿嘴一笑,拍了拍他黑油油的小脑袋,“公孙云啊,你这样一问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被我撵去喂猪了,正好让他好好学学怎么照顾猪,省的被猪蒙了脑子还不知所谓。”
李端瘪了瘪嘴,眼神倔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朱秀妍眼神挑衅。
“不服?”
“不服来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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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端的消极情绪一直延续到第二天的早晨,他没什么精神地胡乱扒拉了口饭菜,心不在焉地跟着朱秀妍出了门。
每月的第一日,大胤的两位希望之光总要进行一次不太愉快的会晤,今天刚好是三月的第一日。
李端磨磨蹭蹭地走在长长的甬道上,忧愁地思考着接下来的一个时辰该如何熬过去,要是这条路一直走不到头该有多好,人艰不拆啊。
刚进承安殿就见嘉帝端坐在主位上,继后钱百媚正在小意温柔地给他斟着茶水,袅袅的热雾中看不清她的面容,单看身段衣着,似是碧玉年华的妙龄少女。
呵,还真是老黄瓜刷绿漆,李端想起了钱百媚的实际年龄,那句狐媚子生生压了下去,哼,这个女人才不配这么高的评价,他傲娇地扭过了高贵的头颅,表明明自己抵御外敌的立场。
父子连心,嘉帝几乎秒懂李端脑子里的连锁反应,他端起手边的茶盏尽量和蔼地看着李端,告诉自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这熊孩子也不是第一次不给面子了。
“最近有没有好好读书?”嘉帝慈爱地问道。
“有。”
“武师傅布置的功课有没有认真做?” 嘉帝再接再厉。
“有。”
“饭都有没有按时吃?”嘉帝的声音低了下去。
“有。”
“天冷了,有没有多添几件衣服?”嘉帝的声音越来越低。
“有。”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和朕说么?”
“想和离。”李端自进了承安殿就琢磨着怎么能和朱秀妍顺顺利利和离,一没留神便顺嘴说出了心里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不用看他也知道嘉帝此时的脸色定然黑的像锅底一样。
死一般的寂静中,钱皇后十分善解人意地站了出来。
“好孩子,说什么呢,这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谁家过日子不是磕磕绊绊的,过几天想开了自然就好了。”她温温柔柔地劝说道,眼睛里却晃动着似有若无的冰冷笑意。
假仁假义,李端在心里蔑视道,然而开弓没有回头路,他硬着头皮抱着破釜沉舟地决心试探道:“儿臣觉得自己与太子妃性格不太合适,要不还是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吧。”
“这是什么糊涂话,性格不合适回去磨合磨合就好了,你身份贵重,不要再说这般儿戏的话了。”嘉帝半眯着眼和着稀泥。
这都磨合两三年了,不还是天天一把血一把泪么。
真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李端看着嘉帝与钱皇后两个人一唱一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朱秀妍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都为她说话,孤难道是父皇捡来的么!”
嘉帝看着他一脸不服管教的狗样子也怒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母后去了后你越发不成器了,前几天喝花酒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他抚了抚颤抖的胸口继续道:“你若还是想不明白,这大胤的未来朕怎么放心交给你!”
“呵呵。”李端冷笑一声,“您还记得母后啊,母后怎么死的父皇应该比我清楚啊。”
他伸手指着钱皇后:“杀人的元凶就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父皇是忘了啊还是不敢想起来呢!”
“放肆!”嘉帝拍座而起:“谁允许你空口白牙诋毁嫡母的?”
“算了算了,小孩子不懂事,陛下就别跟太子计较了。”钱皇后有些难过地遮了遮脸,眼眶上挂了几滴眼泪,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秘笑容。
李端抬起了头,恶狠狠地看了过去,他要撕掉这个女人的假面具。
一直坐在后手边的朱秀妍此时突然站了起来挡在李端身前,快速堵住了他将将张开的嘴:“太子殿下心直口快,娘娘如此大度仁厚,一定不会和他一般见识的。”
真是多事,再添一把柴,不怕李端这条疯狗不上钩,居然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钱皇后揉了揉胸口,娇弱地靠在嘉帝身上轻笑着:“这前脚太子吵着要合离,后脚太子妃就护着太子,难不成是和陛下闹着玩的么?”
朱秀妍对上她含了针似的目光,丝毫不惧。
她握住李端僵硬的手掌,语气温柔缱绻:“闺中趣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哦?但本宫看太子殿下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钱皇后轻飘飘地把话扔了回去。
李端再冲动,也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他勉强地回握住朱秀妍的手,扯了个笑容:“儿臣刚才说笑的,太子妃温良纯德,是儿臣高攀了。”
“你明白就好。”嘉帝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唉,这上了年纪,说说话都觉得累。
“说正经事吧,过几天朝廷要往池州发一笔赈灾银,朕要你作为钦差去押送这笔银两。”
“什么?”李端惊呆了,他不确定的问道,“父皇,您没记错吧……”
嘉帝冷冷一笑:“朕说的就是你!”
“是儿臣哪里惹您不痛快么?”李端悄咪咪的转动着眼球,绞尽脑汁在思索。
想起自己这个儿子,嘉帝只觉得浑身都不痛快,他压下了心中的火气,语重心长道:“端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整天只想着摸鱼遛鸟,该有些成绩了。”
李端只觉得晴天霹雳,哪里听得到嘉帝说了什么,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是孤?”
“因为你是朕的亲儿子!”
这句话炸醒了懵懂中的李端,他仿佛黑暗中终于摸到一丝光亮:“天地良心啊,李恒和李轩也是父皇您的亲儿子啊!”
嘉帝的最后一点耐性终于被消耗殆尽:“李轩一直在岷江治水,李恒之前在塞北练兵,你告诉朕你想去哪个!”
李恒心说小爷哪个也不想去,但对上嘉帝猪肝一样的脸色终是没敢吱声。
“是啊,太子殿下去的可是富贵窝,不比我们恒儿,整日风吹日晒的,这脑袋都枕在刀尖上呢。”钱皇后拿帕子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眶。
“行了行了,皇后你也少说两句吧,一个两个都是朕的儿子,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恒儿轩儿以后还不都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嘉帝疲惫地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鬼才想做什么左膀右臂,钱皇后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嘉帝还有些话要单独和朱秀妍说,便吩咐李端和钱皇后先行离去。两人在殿门口又一次四目相对,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下一定要弄死你的告别之词。
“哎。”嘉帝看着李端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端儿以前不这样的,要不是……”
后边的话嘉帝没有说完,但朱秀妍知道一定有关皇室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她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数着地砖上的纹路,越发地沉默。
过了好一会,嘉帝才回过神,他满意地看着安静坐在木椅上的朱秀妍道:“阿妍你是个懂事的好姑娘,这些年端儿多亏有你才没有走上歧路,这次去池州替朕照顾好他。”
“还有。”他顿了顿,郑重道,“三十万两白银,一点都不许少。”
“是,儿臣明白。”眼见话已说完,嘉帝有了倦意,朱秀妍便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李端正在殿门口无聊地踢着石子,看到朱秀妍出来,立马像小狗一样地围了过去,眼睛忽闪忽闪地,一脸的好奇:“朱大嫂,父皇刚才偷偷跟你说了什么秘密?”
“真想知道?”朱秀妍迷之一笑。
“嗯嗯。”
朱秀妍有些沉重地看了看他:“说你十岁还在尿床呢。”
“……”好吧,请当他什么都没有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