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陷落手册》书山有鹿

12、第十二章

　　窦青莲看到世子表哥明明刚刚朝这边看过来，却只看了云晚晚一眼，对她们却视而不见，不禁咬牙暗恨。

　　上次在道观撞那一下，云晚晚倒是与她生分了，除了见面时互相请安，竟也不再与她多说一句话。

　　为了那事，姑姑已经跟三奶奶道歉了，还赔了一些上好的衣料子和伤药过去，如今看她的手已经不红了，她还要怎样？蹬鼻子上脸也要有个限度，她才不会主动去找她说话。

　　后院众人都走的七七八八，老少爷们都去接待贵宾了，窦青莲也不好独自再逗留在此处，只好回房生闷气。

　　正厅里，裴谦与奇胜公公坐在上首，相互客套寒暄。奇胜公公不断夸到“陛下十分欣赏裴侍郎的才华，从前侍郎在边境作《广懋赋》，陛下就曾说过，等侍郎年岁到了，必要重用于他。永毅伯，你家真是好福气啊！”

　　奇胜公公这话说的有一番道理在，在大周，通常是降等世袭。

　　若这一家里五代以内不能出个肱骨之臣，之前门庭再高再显赫也是要慢慢落寞下去。

　　如今永毅伯府出了一个这样的好人才，真是举家有望，可不是好福气吗？

　　裴谦听了奇胜公公的话却连连摆手，说承蒙圣上错爱，他家小子性格执拗，还请奇胜公公以后多多提点。

　　　 裴子观坐在一旁却不说话，暗自观察这位奇胜公公，他跟着师父在外游学时早已与圣上有通信，曾经在吴国时还为陛下寻人，为陛下办了许多小事。但他没有见过陛下几面，对这位也公公不甚了解。

　　云家那个小丫头，为什么盯着他看？

　　就因为...？

　　云晚晚在回三房的路上不断向歆儿打听，“那个奇胜公公，怎么长得那么俊俏？他长得这般好，为什么去做宦官呢？” 云晚晚心中惋惜，真是可惜了呀！这在现代至少是个男明星的程度，怎么就那个啥了呢？

　　歆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小姐，宫里的事咱们怎么知道。这家里最大的就是伯爷了，他都不曾与奇胜公公交好。要说呀，以前老伯爷在世的时候，做到了二品，经常在宫里陪伴陛下公务，那时候若说要打听这些或许容易。这以后呀，可就要靠世子了。”歆儿用调笑的语气对云晚晚说到。

　　云晚晚看着她打趣的眼神，只好抬头望天。天哪，为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可是人人都把她当成了垂涎世子的女人啊！

　　她赶紧转移话题“二房那位小姐怎么不出来走动？我今日才第一次见她，也没来得及说上话。”又想起歆儿在她刚来的时候说过，玉亭小姐许了人家，在绣楼里收性儿绣嫁衣。可也总能出来吃茶吃点心吧？

　　歆儿压低声音说“小姐你不知道，二奶奶与二老爷不睦已久，还曾闹过和离。玉亭小姐从前性子是活泼的，她见不得妾室欺负她娘，曾经冒犯过那位贵妾乔氏，差点害的乔氏肚子里的小公子没生下来。被二老爷罚到道观里住了两年，接回来后便不大与人接触了。”

　　“要说这二老爷也真是，为着个妾室和庶子这样对待自己的嫡长女，在家里罚了不算，还要去道观苦修。据说一分钱都不许二奶奶送过去，这样狠心。

　　这要说起来呀，还是伯爷对大奶奶好，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咱们三老爷虽然有通房，但也不纳妾，家宅安宁。在这京都呀，都是顶好的男儿了。”

　　“所以，玉亭小姐不是不能出来，是她自己不想出来对么？”云晚晚这才明白，为何到伯府这么久，都没有见到这位正经的伯府小姐，歆儿跟着点点头。

　　“不对，三老爷有通房？你是说我姨父，有通房？谁?”

　　歆儿看云小姐这副震惊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正准备开口。

　　“等等！你先别说，我猜猜！”她思忖了一下，心中有了答案：“是檀儿，对不对？”檀儿衣裳首饰比旁的丫鬟更多也要更好，在姨母身边是最得脸的。姨母身边两个大丫鬟，歆儿指派给了她，且歆儿与她年岁相当，又有个在外院掌事的爹，是靠着自己足够机灵才升了一等丫鬟。檀儿却不一样，她已有二十多岁，在三房很得脸，姨母看样子也不打算把她配人。

　　“小姐聪慧，只需要一想便知道了。三老爷向来洁身自好，从不眠花宿柳，但从前与檀儿姐姐一批的丫鬟里有一个叫玥儿的大丫鬟竟趁着三老爷醉酒爬床，被三老爷踢了出来。檀儿姐姐是三奶奶从邺州带来的，最是忠心，早两年三奶奶感染了很严重的风寒，病了大半年一直不好。也不好让三老爷房里一直空着，便让檀儿姐姐做了三老爷的通房。”

　　“那为何不提姨娘呢？”云晚晚不解。

　　“是檀儿姐姐不肯，说通房妾室都一样，她还是要跟着三奶奶，要伺候三奶奶。”

　　那就是像红楼梦里王熙凤与平儿了，云晚晚心想，古代社会对女人真的很不公平，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要循规蹈矩。为了家里，她以后还得跟人共事一夫，这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确实不可思议。现在她已催眠自己把自己的婚事当作一个职业，为了五险一金和养老保险，务必要通过招聘...

　　她也没有别的路能走。

　　不会做香料肥皂，也不会做飞机大炮。也不是没想过用诗词去惊艳众人，问题是也得有机会啊！不能没个场面就跑到众人中间吟诗唱词吧？！哎！

　　她有些迷茫，却又坚定自己要攀附天潢贵胄的决心。

　　......

　　裴子观自回京后，那些还没被授官的日子里，要么出门寻师访友，要么就待在苍柏院里读书，不太出来走动。苍柏院不经过允许不可以进出，所以窦青莲天天赖在窦大奶奶处也见不到他。

　　窦青莲来这里已有小半年，她已经及笄了，但是姑姑好像不明白家里的意思，既不给她和表哥牵线，也闭口不提她的婚事。

　　早两日她在彩屏怀里看到一堆画卷，着人问了才知是一些世家公子哥儿的画像。窦氏请人送了这些画像来，肯定是为了她的事儿。

　　这让她有些慌乱。

　　如今表哥年纪轻轻已被授予中书侍郎，若要再拖下去，少不得夜长梦多，多出许多不知所谓的女子与她抢表哥。而姑姑不知是哪里对她不满，竟给她在别的世家公子里选人。

　　她不想再坐以待毙，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与表哥更近一步。可她的脑子又不太好使，想不出什么好的计策。

　　她想着，既然已经与云晚晚不睦，不如找阮沁芳来商量一下。

　　左右阮沁芳身份低微，是绝对当不成自己的劲敌的。但她的眼神又这样直白的爱慕表哥，不如把如今形式与她说明，利用她一番，先达成了目的再说。

　　在大房窦氏的眼皮子底下她没有机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谋她世子表哥的婚事。

　　于是她第一次抬起她高贵的脚去了二房的阮氏院里的后罩房找阮沁芳。

　　一进门她的嫌弃就忍不住摆在了脸上。她用帕子捂住了鼻子，只觉得这房里不通阳光也不通气，又让丹鸟把凳子桌子都擦了一遍才坐了下来。也不喝她们上的茶。转念一想，也是，她们只不过是一个贱妾的妹子，还能住到哪里去？

　　她的举动刺痛了阮沁芳的神经，她又不曾请她过来，何必做这幅样子嘲笑她？

　　可她又开罪不起这位大小姐，只能像鸵鸟一样真实把自己藏起来，做出一副没用的窝囊样。

　　等她知道了窦青莲的来意时又不免感觉好笑，什么？要她给她出主意嫁给世子？

　　真实天大的笑话！

　　她之前只觉得她是个外厉内荏的草包，只会仗着身份欺压她们，现在却觉得她是个傻子。但她又暗自高兴，因为她终于有机会了。她沉吟了一会儿，叫阮芙蓉带着丫鬟们都出去，这才在窦青莲耳边说起了话...

　　这边却说裴子观自从得了官职以后，每日定时下值，回来时的时辰刚好与几位下课的表小姐碰到。窦青莲和阮沁芳开始每日里花长时间打扮，精致讨巧，恨不得把自己十几年来攒下的首饰都搭配出来。

　　但她们却怎么也比不过搭配高手云晚晚。

　　今日云晚晚着一身暮山紫的直裾，头发挽成九环仙髻，垂落自然。配戴烟紫色玛瑙珠簪和额饰。

　　手镯，玉佩，竟都是与头饰一样的眼色和材质，看来是特意开了一整块玛瑙石做的配套的。虽然不是极贵重的首饰，但却十分难得，也不知是从哪里买来这样衬人讨巧的首饰。

　　窦青莲近日与阮沁芳走的特别近，黄嬷嬷下课时她便拽着阮沁芳走到一边去说悄悄话，故意把云晚晚撇到一边。阮芙蓉看姐姐被拉住，便在偏厅处等着姐姐。

　　云晚晚自是准备回三房去，她也没非要和府上这些小姐交好，毕竟目标根本就不一样嘛。

　　裴子观就是下值回院里的时候遇到了路过假山的云晚晚，云晚晚对他行了一礼便打算离开，正要擦肩而过时，他却喊住了她：“表妹何必走的如此匆忙？莫不是我身上有刺？”

　　云晚晚回头，他这是在打趣她么？用这么清淡如风的表情打趣？

　　她僵硬了一秒的脸随即换上了一抹笑容。

　　“还未亲自恭贺表哥，升了中书侍郎之位。表哥前途无量，公务繁忙，晚晚不敢打扰。”自上次他问她为什么私下里与她生分之后，她就没有再改口叫什么裴世子之类，如今叫表哥也叫的顺嘴了。

　　“若只是嘴上恭贺，却没有行动，难免令人觉得虚假不诚。”他不急不饶。

　　云晚晚还在思考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在说她没送贺礼吗？ 她当然也知道早几天那几位表妹在绣扇套，香囊之类的小物送给他，恭喜他。话说只要不是私人物品，这种无关紧要的小物是可以送的。可她没打算要讨好他呀！

　　再说了，她绣技一般，是绝对要扬长避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