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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   直到冷意染上骆抒的手指,整个手变得冰冷,她才意识到今天或许真的见不到他了。

      暮色四合,周围的居所都点上了灯,微弱的灯光给她脚下的路照见了一些些方向,她踏着月色慢慢走回到槐叶巷,一路上心头如一团乱麻,无数纷乱的念头涌进骆抒的脑海中。

      怎么办呢,会不会是陛下不相信他,要他拿出力证,可为何会将人扣在宫里不出来。还是此举彻底惹怒了陛下,将他严加看管了起来,

      她的心底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如果因为她的发现,让韩雨钟或是他人受到伤害,她无法想象自己能否承受这一切。

      她走进小院,阿姑关切地围了上来,想问问她今日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走就是一天,不是说好了最迟午后就回来吗?

      骆抒几乎无法同阿姑解释,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从来见过骆抒如此愁肠百结的模样,阿姑也愣住了,她望着骆抒,最后只是说,“那就歇下吧,明日再说。”

      骆抒一回卧房,昨日收起的灯还好好地摆在壁柜里,她抚摸着这些灯,上面似乎还有昨日残留的余温,又想起他今早拿灯赔罪的样子,心里一酸,一滴热泪顺着眼尾跌落下来,将灯上的纸都滴湿了一角。

      她伸手去擦拭,却怎么也搽不掉,反而险些将灯纸擦破。

      很快,骆抒就意识到她是在做无用功,她不该擦去眼泪,而是不再流泪。

      翌日一早,骆抒还是一样早早出门,她要去审刑院,去问问吕相公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宫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条路她走过很多次,已是熟得不能再熟,但今天这一遭走起来却感觉有些陌生,哪里十分不对劲。

      路上的人多了一些,行人们边走边窃窃私语的也多了一些,没有往常肃静清洁的风气,反而风雨欲来,让骆抒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想。

      越走近,围观的人变得更多,他们几乎将审刑院门口团团围住,嘴里叽里咕噜地讨论着今晨这桩异事。

      骆抒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一见到眼前的景象,整个人大惊失色。

      审刑院的黑漆大门上,正牢牢贴着两张封条,上面写着封院查案,闲人勿进。

      她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审刑院不是天子亲领的案件复核机构吗?怎么会被封起来?要知道,刑部、大理寺和皇城司都没有权力封锁审刑院,有那个资格的,只有陛下。

      骆抒不做他想,径直挤过人群,快要走到封条跟前。院门右边修建着的小小门房还有人,也是骆抒的老熟人了,两人相视一望,满是担心。

      她福了一礼,朝对方问道:“我想问问,吕相公在吗?”

      门房小吏苦笑一声,“相公如今怕是不得空,我们都见不到他,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章程。这里乱糟糟的,娘子还是早些归家吧。”

      骆抒急道:“这个时候应当守在这里,等相公回来,不然就糊里糊涂下去了。”

      小吏转念一想,骆娘子说的对。相公劳苦功高,又是陛下近臣,总要得他一句话,才知道接下来该作何打算,否则不明不白,他们上哪儿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骆娘子,这里有我守着,你放心,若相公回来,我一定托口信给你。娘子不是与大理寺的小宋大人相熟吗?兴许他知道点什么。”

      骆抒转念一想,他说的有些道理,此时此刻也只能劳烦小宋大人帮忙了。

      小宋大人好歹有个几品,不比他们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好吗?

      她匆忙道了个谢,转身朝大理寺而去。

      来时路她走得也快,那时满心希望,祈祷此事无伤大雅,陛下看重韩雨钟,留他在宫中小住而已。可转天陛下就封锁了审刑院,连吕相公都不再露面了。骆抒一颗心连忙往下坠,下面快是一个见不到底的深渊,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初到汴京时的样子,慌慌无措,无依无靠。那是韩雨钟拉了她一把,像是生命中射进来的一道光,如今这光被遮盖了,无处可寻,留下了更为深重的阴影。她走在大街上,却像是躲进了黑暗的窄屋中,只对着冰冷的灯烛出神。

      恍惚间,前方有个人快步朝她而来,神色焦急,不停向她招手,跑得气喘吁吁,才将六神无主的她拦下来。

      “骆娘子,你没事吧。”宋禀安喘了一口气,问她道,“这一大早的,你为何在此乱转?”

      焦急的面孔凑近,在骆抒眼里放大,她鼻尖一酸、强压住情绪,“小宋大人,昨日我和韩大人一起进宫,他却没再出来。今早审刑院被锁了院门,闲杂人等不得出内,就连吕相公也不见人了。”

      宋禀安被这一连串的坏消息击懵了,“什么?”

      前日中秋举家团圆,转眼就如同琉璃瓦碎,满地狼藉吗?

      骆抒放缓了声音,恳求道:“可否请小宋大人帮忙,往相公府上递个帖子?”

      “这个自然”,宋禀安应下,“可此事恐怕还要请国公出面。”

      他正说到关键,骆抒只好解释,“昨日韩国公也一道进宫了,没有见人出来。”

      宋禀安脸色更糟,“难道是诚王他怀恨在心,看不惯雨钟兄曾护过李秀迓,想要狠狠整治他一番吗?可是陛下圣明,不会听信一家之言啊。”

      骆抒想到昨日呈上去的证据,若那能够证实,几乎能将诚王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她直觉韩雨钟滞留宫中不是因为诚王反击,倒像是陛下在衡量什么?

      头脑理了一番,骆抒清明了许多,“小宋大人,不一定是诚王,但应该与他有关。”

      可惜她不能将密信内容告诉小宋大人,否则就是害了他。

      宋禀安苦恼着脸,“雨钟兄也未曾招惹过什么死敌,不会有谁趁此时要他的命啊。也就他那个兄长欺负过他,可韩家大郎也没那个心计,更别说,还有国公爷护着呢。”

      他翻来覆去地想,“不是诚王还能有谁?”

      昨日在宫里,陛下和皇后还能为韩雨钟找来一群贵女相看,实在不像是被韩雨钟触怒的模样。骆抒猜想,应是他呈密信在前,相看在后,那说明陛下不仅不生气他的举动,反而更加看重他。

      那又为何不放人呢?难道是为着失察罪名,训诫一番?

      宋禀安在一旁踌躇了几息,叹了口气,“骆娘子,既然此事与诚王有关,就更得把雨钟兄身上的罪名除掉。我今日来寻你们,是为一桩更要紧的事。”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绸缎布包着的物事,“请骆娘子寻个地方叙话吧。”

      大理寺不安全,审刑院又被锁了。骆抒只好将宋禀安带回槐叶巷。

      到了安全之地,宋禀安这才小心将绸缎布展开,里头是一个绣瑞草花纹的麻纹卷轴,缓慢铺开。

      这是一卷麻纸文书,开头是一个巨大的朱红色敕字。正文从左到右写道:具官李秀迓,可授河南府密县县尉。

      其后是一段骈四俪六的褒奖之词,赞其“器识通敏,操履谨洁”。文书最下方和背面,密密麻麻盖着数个巨大的朱红色官印,印文分别是中书省印和尚书吏部之印印色殷红,清晰规整。印旁还有多位中书省、门下省、吏部长官的签名画押,写明了颁发的年月日。

      “这是李县尉的官凭吗?”

      宋禀安沉着脸回道,“正是,这就是诚王府找到的铁证,此物是在刺客的身上搜到的。临死前这些人招认说李秀迓让他们事情结束后拿着这个到城南永丰库领饷,连钱库文书也备好了。”

      钱库文书不算什么,要紧的是这道官凭。本朝官员赴任、考评、升迁都得用到,官员一旦遗失,不仅补给手续相当繁琐,还会被扣上粗心大意、丢三落四的评语,这三年一次的吏部考评就与之无缘了。

      骆抒虽然不做官,也知道其中的厉害。这也难怪皇城司抓人如此迅捷,有了官凭做证物,李秀迓恐怕是百口莫辩了。

      她甚至不敢用手去抚摸这道官凭,“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宋禀安用绸缎中拿出另一个绫锦卷轴,展开来看,“这是我的,上头的数道官印都是一模一样。”

      不仅官印一样,就连各部长官的签名也是,几乎没有伪造的余地。

      但在骆抒眼里,也只是几乎而已。

      “小宋大人,劳烦你为我点一盏灯烛来。”

      宋禀安化身打杂的,毕恭毕敬地照骆抒说的做。因为,若是谁能看穿这官凭的真伪,恐怕也只有眼前的骆娘子了。

      很快,一盏灯端了上来,骆抒仔细打量着这上头的官印。各部官印不同,但用的是相同的印泥,颜色、质地、甚至其中的纤维感都是一模一样的。

      两道官凭上的颜色却有细微不同,一个红色偏黄,一个红中带橘。

      但也可能是时长的缘故,谁放得久些,那印上的颜色自然也暗些。

      偏黄的是宋禀安那份。

      可是细看之下,李秀迓的那份又有些奇怪,按理说官府印泥用的自然是最上乘的,其中的色泽、丝质都是最容易看出品质的来,可偏偏他的看着太过规整,没有像宋禀安官凭上的质感了。

      骆抒这下上手了,她抚摸着官印,感受着手指下面粗糙的凹凸感,这一下又能察觉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再一看两份官凭落款的日子,竟然是李秀迓的日子还往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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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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