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
这里人多起来，又是年轻女子，给了韩雨钟借口辞去。可骆抒在此，他不放心，立意熬过这一场，最好找人送她出府回家才好。
韩雨钟八风不动，只留余光观察骆抒一举一动，
骆抒自然不知这些，她被安排在仆妇们那桌，由卢茜娘作陪，只是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紧紧跟随。
宴席吃到一半，林夫人才真正高兴起来。郡主怎么了，嫡长怎么了，总想让她不痛快。
今日嘉宜郡主偷鸡不成，阴沟里翻船，让她自己不痛快了。
可对方却不如她所想那般，嘉宜郡主似没事人一样，尽忘了前面的事，一心关怀丈夫。
这场席面谁都各怀心思，看似和美的一家，底下的漩涡却随时能掀起风浪。
外头进来个小厮，林夫人认得是国公身边的人，赏了一个金锞子，问他做什么。
小厮眉眼清明，看着一脸聪明相，先祝夫人寿辰，再说，“国公请二郎君和小郎君去外院，有客要见。”
林夫人一听没有大郎君，一口应下，“那你们便去吧。”
韩雨钟微微蹙眉，正要回绝。
孝之一字大过天，就是他不见客留在这里，也无人说什么。
韩汝琛见二哥不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席面东边坐着韩汝器夫妻，嘉宜郡主见丈夫又紧抿了唇，柔荑抚上对方的手，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韩汝器当即起身，端起酒杯对上韩雨钟，“弟弟们要走，也得先喝大哥一杯酒吧。大哥不比你们有父亲看顾，自然失了兄长威严。就怕弟弟们连这杯酒也不愿喝了。”
说话刻薄又夹枪带棒，韩汝琛年纪小，一口气上不来被他气得涨红。
韩雨钟冷笑，“兄长这是哪里话，只是一杯酒，我并未说不喝，何苦扯上什么看顾什么威严的。”
“一家人，总说这些话，兄长不觉得没意思吗？”
里屋一干媳妇妈妈虽在吃酒，耳朵却立着，但主子没叫，她们暂且装聋作哑，依旧喝酒取笑，只是响动小了一些。
骆抒却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家里人如此下他面子。
这不是作践人吗？
那人是他大哥，应该就是国公的嫡长子，何苦跟韩大人过不去呢。
韩汝器却哈哈一笑，“我知道二弟无心，既是一家人，二弟便喝了这杯酒吧。”
他一定要韩雨钟喝下这杯酒，韩雨钟疑心起来，难道韩汝器胆大到在寿宴上下药，这绝不可能。
韩雨钟另起一个酒杯，为自己斟满汾酒，紧接着一饮而下。
对上韩汝器的眼神，和停留在他手里的酒杯，沉声道，“该兄长你了。”
出乎意料地，韩汝器不急不忙，悠悠喝完了。
韩雨钟沉默不语，眉头仍锁住。
众人皆注意到他二人的官司，又见占嫡长的这个鸣金收兵，和韩雨钟一样，摸不透他的想法。
所以，这也没有人看到，韩汝器身旁的嘉宜郡主喝了什么。
随即，她痛呼出声，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满头大汗，一张粉脸由红转白，靠在侍女怀中瞬间昏死过去。
犹如沸水一般热闹的席面骤然结冻成冰。
围着嘉宜郡主的仆妇们散开，韩汝器上前抱紧妻子，眼神涣散，声调悲戚，“嘉宜，嘉宜你怎么了，快叫大夫，快去啊。”
突生变故，林夫人脸色煞白，她急忙起身，沉声吩咐侍女去请大夫，又命人将嘉宜郡主扶到榻上躺好。
她袖下手指掐得发白，不住地观察嘉宜郡主的脸色。
嘉宜郡主脸白如纸地躺着，在昏迷中双手仍然用力抱着肚子，呼吸忽急忽慢，不似作伪。
四周众人皆作鹌鹑状，不敢大声喘气。
骆抒被卢茜娘拉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人群外围。卢茜娘在她耳边低语，“这下又要起风波了。”
她的耳语像是某种预兆。
国公府有专门用的大夫，那位老医师提着药箱匆匆前来，穿过人群来到嘉宜郡主的榻前，一手扶开嘉宜郡主的眼皮，观察其瞳色，又握住她的手把脉。韩汝器、林夫人都等着他说话，老医师沉吟片刻，才问道，“郡主娘娘今天都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不等所有人反应，嘉宜郡主的贴身妈妈已经又急又快地说起来，“我们郡主今天晨起觉得倦怠，口味不佳，因此吃了席面上的菜，之前只喝了一杯茶。”
骆抒眉心跳了一跳，她怎么觉得这个妈妈回答得太快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而且意有所指。
她站在人群外围，趁着大家反应的空档隔空和韩雨钟对望。
韩雨钟站位离嘉宜郡主要近些，似处在风暴中心。
两人眼神都饱含思量，骆抒看得出来，他也十分疑惑今日唱的是哪出戏。
老医师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对准嘉宜郡主手上的穴位往下一刺，便见被刺的位置冒出一点黑红的血点。
他用手帕轻轻抹掉，转身对林夫人说道：“依我之见，郡主不像是生病，而是中毒。”
“郡主脉搏倒转，呼吸急促，又陷入昏迷，迟迟未醒。可否将夫人今日的吃食呈上来，让我检查一番。”
中毒？！又是一颗惊雷抛下，引得众人目呲欲裂。
试问谁敢在国公府夫人的寿宴上下毒，毒害的还是有郡主名头的媳妇呢？
谋害皇室，可不是闹着玩的。
骆抒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来此吃席，就碰上件大事。
此时要走已是不可能了，只能小心应对。
她垂眸想道，她名义上只是外头做工的，虽然身份底细不如其他人那般透明，但是她与国公府众人都是第一次见。
怎么着都怀疑不到她头上来。
她更担心韩雨钟，刚才他的兄长凶恶地与他斗酒，不知会不会怀疑他？
林夫人咬咬牙，让下人带着老医师到席面上验毒。
她脸色难看至极，一双儿女也是凝重地看着一切。
骆抒看着老医师的动作，这席面大家都吃了，主子那桌和下人们都是大厨房出来的，无非是菜品不同。若是这席面上能验出毒，反而好些。
这至少说明嘉宜郡主是吃了什么相克的食物中毒，不是有人蓄意为之。
事后，最多是大厨房的人换一批，起码没有人会丧命。
一道菜一道菜地验完，出乎骆抒的意料，没有验出毒来。
这下真就说不清了。
若大家一起吃的席面无毒，剩下的，就只是先头那杯茶了。
这茶和菜可不一样，茶里查出问题，看顾茶叶的、烧水的、泡茶的、端茶的、说不定林夫人也会牵连其中。
那杯被嘉宜郡主嫌弃茶叶发霉的庐山云雾还是送到了老医师跟前。
他低头嗅了嗅，抹了一滴舔在嘴里抿了抿，又取出茶叶沫子细看。
最后宣布，“这茶里放了乌头，夫人喝了乌头才会腹痛不已，以至昏迷。好在这里面乌头的毒性不高，否则只怕要伤到性命。”
“我为夫人开三付甘草绿豆汤，一日三次，醒来后也不要断掉，之后再为夫人开几付温养的药方就好了”
林夫人越听，面色越惨白，直至站不住了被人扶坐在椅上。
骆抒心道糟糕，怎么真是茶的问题，这下事情闹大了。
那边韩汝器好声好气地将医师送下去煎药，还不住地求他一定要精心照顾。
而后慢慢坐回原位，眼神不善地看着屋内每一个人。
骆抒知道，这是要清算了。
他的第一个对象显然就是林夫人。
“母亲，你可否给我一个解释，为何这杯茶里会有乌头这样的剧毒？”
林夫人捏着帕子，手不住发抖，“查，给我查，这杯茶里里外外多少人接触过，全部拿到我面前来。”
今日的事必须要给韩汝器一个交代，嘉宜郡主人是在这里中的毒，她根本撇不清关系，只能大力查办。
骆抒再不懂大户人家的门道，也看得出来林夫人是着道了。
很快，过手庐山云雾的人就全被带到堂上。
都是林夫人房中年纪轻轻的侍女们，她们虽惊恐，但仍一言一语地为自己辩驳。
“我只是负责泡茶，水都是从大厨房取过来的，没有下过毒。”
“我只是看管茶叶的，这里要泡茶，我取了茶叶出来，没有动过任何手脚。”
……
韩汝器听完这些，怒极反笑，“依我看，她们也的确不敢谋害郡主，只怕头上有人指使吧。”
他似乎要把罪定死在这屋里。
林夫人朝周妈妈说，“把这些人带下去搜身，屋子里也一并要搜。”
周妈妈领了命，低声恭敬地对韩汝器说，“大郎君要不要也派个人跟着？别说我们夫人有意包庇。”
骆抒惊叹，好细致的妈妈。
不愧是国公夫人的心腹。
韩汝器似笑非笑，“也罢，就依你的意思。”
经手的侍女都被带下去搜身，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屋内还剩了十几个人低头不敢张口。
谁也不敢走啊，可也不敢听啊。
周妈妈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刻钟，她就回来了，对着主子们摇头说道，“没有搜出来。”
韩汝器重重地冷哼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主子好糊弄，难道说这毒长脚了不成会飞？”
周妈妈仍然冷静，“大郎君，您那边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我们都挨个搜了，的确没有。”
事实胜于雄辩，韩汝器无力反驳。
他把目光投向在场众人，“既然经手的没有下毒，那毒就有可能是在场的某一个人下的，谁也丢不开嫌疑。”
“要不，全都搜一遍吧。”
此言一出，韩萍音忍不住惊呼，“大哥的意思，是要连母亲、二哥、我和弟弟全部搜一遍吗？”
堂堂的国公府，竟然在自己家里搜起自家人来，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韩汝器宛如毒蛇吐信般开口，“大哥也不想这样，可你嫂嫂是皇室血脉，谋害皇室的罪名谁都担不起。”
“不过大妹妹也别着急，我会让你嫂嫂的贴身妈妈来搜检，她服侍过王妃，也不算辱没你。”
“你！”韩萍音气得语带泣音。
林夫人见女儿被辱，勉强恢复过来，“清者自清，你既然要搜，也可以。只不过若搜出来又没有，又待如何？”
“那我便禀明父亲，把这国公府也整个搜检一遍，不信找不出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