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 25 章 ...
-
神将额间天眼迸发冷电,戟刃挑着恶鬼的断角冷笑:"三千年?汝屠戮的冤魂叠起来能填平东海!那冤魂海里还有声声哭喊,汝竟趁神州遭劫难趁乱逃离继续为祸人间。"话音未落,恶鬼周身紫雾骤然翻涌,化作无数狰狞的鬼面嘶吼着扑向神将。方天画戟旋出金色漩涡,将毒雾尽数绞碎,戟尖点在恶鬼眉心,炸起的金光如万千佛铃齐鸣。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话音未落,那恶鬼周身的紫雾突然如沸腾的墨汁般翻涌起来。千万道扭曲的鬼影从雾中挣脱,每张鬼面都张着血盆大口,獠牙上挂着粘稠的黑涎,嘶吼声里混着无数冤魂的哭嚎,铺天盖地地扑向神将。
方天画戟在神将手中陡然旋出丈许宽的金色漩涡,那金光并非寻常光晕,倒像是熔化的液态黄金,裹挟着噼啪作响的雷火。紫雾一触到漩涡边缘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无数鬼面在金光中瞬间消融,化作缕缕黑烟。转瞬之间,神将手腕轻抖,画戟尖端精准点在恶鬼眉心,炸开的金光竟如万千佛铃同时鸣响,清越的梵音里,连溶洞深处蛰伏的毒虫都簌簌抖落甲壳。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恶鬼被金光震得连连后退,四臂上的鳞片迸出紫血,“你当年坑杀十几万人时眼都不眨,凭什么能登神位?我不过见流民可怜,与他们做些货银两讫的买卖,竟要在地狱受三千年抽筋拔血之苦!” 它胸口的鬼眼猛地睁开,射出两道怨毒的紫芒,“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凭什么你是神,我是鬼?”
“天道不公?” 神将的虚影突然膨胀至百丈高,玄铁鳞甲上的每片鳞片都亮起龙纹,震颤间竟传出九道龙吟,震得溶洞岩壁簌簌掉渣。“你强抢民女时,可曾看她们撞向廊柱的血溅在你锦袍上?你在城外活埋流民,可曾听见那对孪生婴儿在襁褓里抓挠棺木的声响?还有你在别院设下的‘百子宴’,将百个幼儿蒸在铜笼里,边看他们蹬腿边饮合卺酒时,怎不想过今日?”
方天画戟上的金纹突然亮起,如天河倒悬般裹挟着煌煌天威劈落。恶鬼的四条臂膀在金光中寸寸崩解,骨骼碎裂的脆响里,紫血溅在钟乳石上,竟将千年形成的石笋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惨叫声震得溶洞顶部垂下的石帘簌簌坠落,其中一根足有丈许长的钟乳石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石擦过林鱼耳畔,划开一道血痕。
当戟刃抵住恶鬼咽喉时,神将掌心浮出的青铜锁链突然活了过来,链身的饕餮纹张开嘴,发出磨牙般的声响,死死咬住恶鬼的魂魄。那锁链似有千钧重,每环扣下都让恶鬼的魂魄发出皮革烧焦的味道。
恶鬼在锁链中疯狂扭动,忽而化作穿玉冠、着锦袍的公子,忽而又显出青面獠牙的本相,腹间裂开的血口吐着分叉的舌头:“我与七泰山有旧,他说……”
话未说完,溶洞入口忽然传来银铃轻响,不是锁链那种沉钝的铃音,倒像是春日檐角的风铃。皮囊师兄摇着檀香折扇缓步而入,他甩出的古钟铭器悬在半空,钟身上 “长乐未央” 的篆文流转着青光,竟将恶鬼连带着青铜锁链一起吸入其中。钟口合上的刹那,隐约传来恶鬼撞钟壁的闷响。 “那七王,也将与随吾等重归地府再次享轮回之苦。”
“这便是吾等愿助守冥兽的缘由。” 神将周身的金光渐渐收敛,化作一道金虹没入林鱼灵台。虽已消失,残留的威压仍让空气微微震颤,林鱼脚边的石缝里,几只躲在暗处的阴蛛竟被压得爆成了血珠。
皮囊师兄指尖弹出一道青光,如丝线般注入林鱼眉心。少女只觉灵台一阵温热,方才被恶鬼毒雾侵扰的滞涩感顿时消散,猛地睁眼时,正撞见对方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她慌忙起身行礼,手指头上沾着的溶洞淤泥蹭到运动裤上:“原来是谢大人!范大哥怎的没来?”
“崔珏临时调他去镇妖塔了,说是九层的骨妖快破印了。” 谢大人甩了甩手中白扇子,那白扇子写着“一见生财”,扇子尾部有个铜铃,铜铃因为他轻摇扇子的东西而发出清越的声响,“怎么,见着我就这副苦相?莫不是嫌我抢了你的功劳?” 他抬眼望向对面的祭坛,猫爷正站在祭坛顶端的黑石上,蓬松的尾巴炸得像团燃烧的火焰,爪下踩着个断了角的夜叉,“再来个人分功劳,这位大爷怕是要把祭坛底下的阴河都掀了。”
林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祭坛方向腾起的妖气已凝成实质,像条墨色的巨蟒直冲洞顶。她忽然想起几年前的猫爷,不禁打了个寒颤:“倒也是…… 不过这次多亏谢大人及时赶到,不然那恶鬼的毒雾……”
“那毒雾是用怨气所融,就是沾了点不易消除,就是麻烦了点,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谢必安用折扇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关切,“你这丫头,每次都跟那只疯猫往险地钻。”
这话说得,怎么是她们两个爱往危险处钻,这分明是任务来了拦都拦不住,怎么知道是这么大的阵势。
远处忽然传来守冥兽的怒吼,震得溶洞岩壁掉下来的碎石砸在钟乳石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谢必安抬手召出幽冥锁链,链环在掌心转了个圈:“走吧,先去解决剩下的麻烦 —— 总不能让范无救那黑面神笑话我们办事拖沓。”
溶洞另一侧的暗河岸边,李天师正被猫爷戏耍得狼狈不堪。他那件据说能挡三阶阴物的道袍此刻焦痕遍布,袖摆还挂着半片烧糊的布料,发髻散乱地垂在肩上,脸上沾着黑灰原来那副道骨仙风的样子,都被打成乞丐。当他瞥见林鱼背后腾起的神将虚影时,手中的桃木剑 “当啷” 一声坠地,剑刃磕在石笋上,竟断成了两截。
“神降?!这不可能!” 李天师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尊三丈高的金甲神将。对方额间天眼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纹,方天画戟尖端滴落的香火愿力落在地上,竟将坚硬的玄武岩蚀出寸深的坑洞,青烟里还飘着淡淡的檀香。
他年轻时曾见过师父珍藏的《神降秘录》,里面用朱砂写着神降之术的禁忌:寻常道士耗尽毕生修为,最多只能借得神将三成神力,事后需闭关苦修半载方能恢复,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尽断。更苛刻的是降神载体的要求 —— 魂魄残缺者如痴傻儿,即便强行引神,也会被神明厌弃,轻则疯癫,重则魂魄离体;身形有缺、容貌粗陋者,连神坛都难以靠近,更别说神将,而且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而那些妄图用秘术突破限制的修士,下场更是凄惨。李天师想起三十年前,崂山的一个道长偷练《血神降》,用三百童男童女的心头血布阵,引下的却不是神将,而是个披着神甲的魔物,整个崂山被血洗,最后是常山真人带着七十二弟子才将其镇压。那个惹祸的道长被魔物啃食时的惨叫,隔着百里都能听见。一时之间禁术之事被强行摁下,并对每个入门的弟子们都强制签订协议。
可眼前的林鱼,周身缠绕的咒文璀璨如昼,与神将虚影竟似水乳交融。她抬手时,神将的巨臂也随之抬起,画戟划出的弧线完美同步,连指尖的微颤都分毫不差,哪有半分滞涩?
李天师喉结剧烈滚动,眼底腾起的贪婪之火几乎要烧穿眼眶。若能夺取这具完美躯壳,何愁寻不到昆仑山的九转金丹?长白山秘境里的上古法器,岂不如探囊取物?他下意识攥紧腰间的黑色储物袋,袋里沉睡着从古墓中盗出的残缺玉简,那是开启昆仑秘境的关键。当年为了这玉简,他亲手毒死了同去的三个师弟,将他们的尸骨喂了墓里的守棺兽。
“好…… 好一具神降容器……” 李天师喃喃自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神降之体百年难遇,得之可窥天道……” 那时他只当是疯话,此刻却觉得每字都如惊雷在耳边炸响。
林鱼似有察觉,转头望过来时,神将虚影也随之转动,额间天眼射出的金光扫过李天师。老道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撞在胸口,像被重锤砸中般连连后退,喉头涌上腥甜,强行咽下的血沫灼烧着喉咙。
“这眼神……” 李天师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如破锣,“跟当年那个女道士一模一样!都是这般清澈,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
他想起三十年前,曾在二九城见过一位能引月华修炼的女子,那女子的体质能让法器灵气倍增,最后却被一伙人用牵机引毒杀,剥了皮制成法器囊,他可有幸遇见过,对此心心念念,可天道到底是眷顾他的,竟能在此时让他见到如此完美的容器,此刻林鱼的神降之体,可比那女子珍贵百倍。
祭坛方向忽然传来猫爷的怒吼,妖气翻涌得更盛。李天师知道不能再等,悄悄摸向腰间的储物袋,里面除了玉简,还有他炼制多年的 “锁魂针”—— 用百个枉死孩童的指骨磨成,专破修士灵台。只要刺中林鱼眉心,定能让神将虚影溃散,到时候这具躯壳就……
他刚一起贪念,那眼前的守冥兽似乎察觉他的心思,狠狠地打碎了他的痴心妄想,这使得李道长恼羞成怒,这要是他不善于打斗之事,何至于师傅他偏心与他的师弟们,欲将道门秘学教于他们,他才出那些个昏招,将他们统统杀了个遍,并将整个师门焚烧殆尽。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怪他自己,藏身此处,对外面的信息一概不知,如今这些个小辈,经比之他当年那些师弟们还聪明,花样百出,不过也就止步于此,这两个,跟上次的那一队一样,他们谁都逃不开,李道士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