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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血色生辰 ...


  •   路灯投下惨败的光圈,几只飞蛾在灯罩里扑腾,翅膀的摩擦的簌簌声反而让夜更静了。

      俞柑跟在宓郗身后,暗暗心惊,他到底跟踪自己多久了,回他家跟回自己家一样熟悉。”

      宓郗似有所感转头看他,冲他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别担心,职业习惯。”

      “......”

      俞柑:“你来我家到底要找什么?”

      “一本册子或者说是一本书,黑皮鎏金的书皮,里面没有字,你有印象吗?”

      俞柑当然有印象,那是他祖父留给他的遗物,祖父故去就留下两样东西,一个手串,一本没有字的本子。
      “没有印象,你会不会找错了?”

      宓郗探身凑在他身上闻了闻:“不会有错的。”

      见他轻车熟路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俞柑赶紧将他拦下:“这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啊”,宓郗伸手去开那个房间的大门,“又不是黄花大闺女难道还不能进你的房间了?”

      俞柑不松手,“......这会不会不太礼貌。”

      “会。”

      话落,宓郗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张符咒,指尖一点就贴在了俞柑的额头上。

      ‘咔哒’卧室门被打开,俞柑跟雕塑一样被定在门口,只是几息的时间宓郗就从他枕头底下翻到了那本黑皮鎏金的本子。

      “但你能奈我何?”

      俞柑不能动弹,但不妨碍他牙痒痒。

      宓郗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诀。随着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那本神秘的本子突然泛起幽蓝色的光芒,封面上原本模糊的纹路如同被点燃般逐渐清晰。

      三个古朴的篆字"恶灵簿"在封面上缓缓浮现,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然而就在这光芒即将达到鼎盛之时,却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断般骤然熄灭。

      “很坏了,认主了”

      “本来想独自带着这两件法器去承受血雨腥风,奈何法器不允许。”

      “呜呜......”,俞柑。

      “别呜了”,宓郗扯下他额头上的符咒,将手里的恶灵簿扔给他,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来这是你祖父的旨意,阿门。”

      恶灵簿在俞柑手里闪了闪,第一页浮现出两个名字。

      陈悦。
      陈灵。
      -

      殡仪馆的铁栅栏门半开着,锈蚀的铰链在夜风中发出刺耳的呻吟。

      俞柑跟在宓郗身后,踩过杂草丛生的碎石路。月光惨白,照得殡仪馆外墙斑驳的霉斑像一张张扭曲的人脸。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镜——镜面滚烫,仿佛刚从火炉里取出来。

      “别碰它。”宓郗头也不回地低声道,“陈悦的残魂感应到眼睛了。”

      殡仪馆主楼的上了锁,宓郗从袖中抽出一根铁丝,三两下撬开了侧窗。腐臭的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福尔马林和某种肉类腐败的腥气。俞柑胃部一阵翻涌,宓郗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单手撑窗跳了进去。

      “你经常干这个?”俞柑压低声音问。

      “偷尸体?不算经常。”宓郗在黑暗中精准地接住他跳下来的身体,掌心冰凉,“上次是为了救只黑猫。”

      “地下一层,三号停尸柜。”宓郗甩给俞柑一件染着香灰味的道袍,“陈悦的遗体不在这里火化,骨灰盒里装的也不是骨灰。”

      值班室亮着昏黄的灯。宓郗摸出张皱巴巴的证件晃了晃,看门老头昏花的眼珠突然瞪大:“道、道协的同志啊?这大半夜的...”

      “查1985年失踪案。”宓郗指尖夹着黄符在老头眼前一晃,“睡吧。”

      老头眼神瞬间涣散,鼾声如雷。俞柑跟着宓郗闪进电梯,轿厢顶灯滋啦作响,数字按钮“B1“的荧光绿得像鬼火。

      “1985案又是什么?”

      “第一期借命案发生的时间,至那时起共计已经发生了十七起双生子失踪案了。”

      “85年就开始了,那你现在多大?”

      “你很好奇?”,宓郗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等把你脖子上的东西解决了我就告诉你。”

      俞柑瞬间安静如鸡。

      停尸间的冷气裹着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宓郗的铜钱剑挑开三号柜时,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铁门上蔓延。

      “壬午年七月初七。”宓郗突然报出一串数字,“试试密码锁。”

      俞柑指尖发僵。陈悦的生辰正是七月初七,但柜门电子屏显示需要六位数。八卦镜突然震颤,镜中浮现祖父书房的老式台历——2002年的农历七月被朱笔圈出。

      “02年闰四月,农历七月实际是阳历八月...”他快速换算着按下“020807”,柜门“咔嗒”弹开。

      “这个生日跟陈灵是一样的。”

      “也对,她们俩是双胞胎,双胞胎八字相同很正常”,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宓郗没管他自说自话,冷眼看着缓缓打开的柜门。

      森冷白雾涌出。陈悦的骨灰盒安静地躺着,盒盖上积着层冰晶。宓郗用剑尖挑开盒盖的瞬间,俞柑的铜镜炸开刺目金光——是对泡在血水中的眼球!

      眼球突然转动,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停尸间所有冰柜同时炸响,数十具尸体直挺挺坐起,腐烂的手指齐刷刷指向东南角。

      “东南巽位,生门变死门。”宓郗甩出符纸贴住躁动的尸体,“清微改了这里的风水局!”

      俞柑的八卦镜映出东南墙面的异样——水泥墙皮下隐约透出朱砂符咒,墙根摆着三盏熄灭的长明灯。当他触到灯盏时,陈悦的残魂突然在耳畔尖啸:“别碰!那是我的...”

      宓郗护着俞柑,闪身挥出一道剑气嫌弃的‘啧’了一声,“没人跟你抢。”

      宓郗的剑锋劈开墙面,剥落的水泥块后露出青铜祭台。台上供着尊三眼邪神像,神像掌心托着枚琉璃珠,珠中封着半片带血的眼角膜。

      “陈悦的左眼角膜。”宓郗剑尖轻点琉璃珠,“清微用这个当阵眼,监视所有祭品。”

      俞柑的八卦镜突然发热,镜中浮现惊悚画面:十八个青年男女沉睡在玻璃舱内,每人的左眼都被替换成机械义眼,义眼瞳孔处刻着生辰八字。陈灵正在其中,她的机械眼突然转向镜头,流出带血的泪。

      “那是什么?”

      “这些是备用的'容器'。”宓郗捏碎琉璃珠,角膜碎片在掌心燃起青焰,“清微的真身每十年要换具年轻躯体,这些是他豢养的替身。”

      停尸间突然剧烈震动。邪神像的三只眼同时睁开,地面裂开血池,无数白骨手臂拽住两人脚踝。俞柑的八卦镜映出血池下的秘密——数百个贴着符咒的陶罐沉在池底,每个罐口都探出婴儿干尸的手。

      “靠!”,俞柑忍着反胃迅速跑到宓郗身边,“这又是个什么鬼东西,好恶心!”

      “这是百婴锁魂阵”,宓郗啐了一口,“缺德玩意儿,也不怕遭天谴。”

      “百婴锁魂阵?”,无数双枯瘦的手,试图顺着俞柑的鞋子往上爬。

      宓郗指尖夹着一张符纸,朱砂绘制的咒文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发烫。几道带着火光的符篆向着俞柑飞去。

      电光火石间,宓郗割破手掌,将血抹在铜钱剑上,“百余名婴孩的怨气供养着这滩池水。”他压下心中怒火,转头冷冷的看着那枚琉璃珠,宓郗知道对方看得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死独眼怪,别让老子逮到了,看我不把你另一只眼睛也打爆。”

      剑光劈开血池的刹那,无数婴孩的啼哭声骤然炸响。俞柑捂住耳朵,却感觉那哭声直接钻进了脑子里,像千万根钢针在颅骨内搅动。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停尸柜,八卦镜从手中滑落。

      “别看他们的眼睛!”宓郗的暴喝在哭声中几不可闻。

      但已经晚了。俞柑的视线与一具浮上血池的婴尸对个正着——那具不到巴掌大的干尸,眼眶里嵌着的不是眼球,而是两颗漆黑的纽扣。纽扣突然转动,发出"咔嗒"轻响。

      剧痛从眼球直窜天灵盖,俞柑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扒开他的眼皮。视野瞬间被血色淹没,恍惚间看见十八个玻璃舱在血池底部排成八卦阵型,每个舱体都伸出输液管般的红线,汇聚到中央一具青铜棺椁上。

      “俞柑!”

      宓郗的声音像是隔了层毛玻璃。俞柑想回应,却发现嘴里涌出腥甜的液体。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腐烂,皮肉如蜡油般剥落,露出森森白骨。更可怕的是,他竟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有种诡异的解脱感。

      “壬申庚子,太上台星!”
      铜钱剑破空之声骤起,九枚沾血的乾隆通宝在空中排成北斗阵型。宓郗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剑身上。铜钱顿时迸发出刺目金光,将血池照得如同熔炉。

      婴尸们在金光中尖叫着化为黑烟,但更多的枯手从池底冒出。宓郗一把扯开道袍前襟,露出胸口七颗排列成北斗形状的朱砂痣。他并指如刀,在最亮的那颗痣上狠狠一划——

      “七星借命,开!”

      鲜血喷涌而出,却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凝成七道血符。整个停尸间突然安静下来,连冷气机的嗡鸣都消失了。俞柑模糊的视线里,宓郗的身影突然变得虚幻,仿佛有七个重叠的影子从他体内分离出来。

      七个"宓郗"同时结印,血符如活物般扑向俞柑。当第一道血符贴上他额头时,所有痛楚如潮水般退去。俞柑剧烈咳嗽着,吐出大口黑血,血里蠕动着发丝般的红线。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俞柑瘫在地上,看着宓郗胸前的朱砂痣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浮在空中,组成一个复杂的卦象。

      宓郗没回答。他单膝跪地,铜钱剑插进血池中央。池水沸腾起来,数百个陶罐相继爆裂,婴尸们在凄厉的哭嚎中化为齑粉。邪神像的三只眼睛突然爆开,脓血溅在墙上腐蚀出三个冒着烟的孔洞。

      “清微老狗!”宓郗对着最大的孔洞怒吼,“这些孩子的怨气,足够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孔洞里传来沙哑的笑声:“宓道友,你每用一次七星借命,离变成我这样的怪物就更近一步。1985年那个雨夜,你本该和他们一起沉沦的”

      宓郗猛地掷出铜钱剑,剑身贯穿孔洞,将后半句话钉死在墙里。整面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腐臭味扑面而来,俞柑看到甬道两侧摆满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对眼球。

      “那是......”

      “所有祭品的眼睛。”宓郗拔出铜钱剑,脸色苍白得可怕,“清微用它们维持阵法。”

      俞柑突然注意到最近的一个罐子上贴着标签:陈悦 壬午年七月初七。罐中眼球突然转动,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与此同时,他口袋里的八卦镜疯狂震动,镜面浮现出陈灵被囚禁的画面——她所在的玻璃舱正在注水!

      “宓郗!陈灵她——”

      “我知道。”宓郗擦掉嘴角的血,“清微在逼我们做选择。继续破阵,或者去救人。”

      俞柑看向仍在冒烟的血池,又看看甬道:“分头行动?”

      宓郗摇了摇头,“你对付不了清微,你在血池里坚持一炷香,等我回来破阵。”宓郗撑着身子,将手上的手串撸下来戴在俞柑手上,又从布包里倒出一堆符纸“你待在此地不要随意走动,一炷香我就回来。”

      俞柑握着那串发烫的手串,重重点头,“你快救陈灵,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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