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也是毛茸茸？！》未执灯

3、伤痕

　　这小孩是饿惨了吧？
　　瞧房东人模狗样的，怎么能把侄子养成这样！

　　姜清躲在厨房里藏了一会，等桓也吃完猫粮……
　　他为什么吃完了啊？！

　　姜清崩溃了几秒，再次平复好心情，若无其事地端着燕麦走到桌前，向桓也问了句早上好，并邀请他一同吃早餐。

　　“你会吃得不习惯吗？”
　　看着专注吃东西的桓也，姜清犹豫半晌，最后有些迟疑地歪头问。

　　桓也摇头，乖巧说：“很好吃。”

　　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姜清心道稀奇。

　　他以前请邻居吃东西，邻居都会直接说这也太难吃了，狗都不吃这样的话的，并强行勒令他将自己那份也拿去倒掉。

　　姜清见不得有人这样侮辱他辛辛苦苦做的食物，哪怕不提厨艺，这些用员工打折价买回来的菜，难道没有一点点可取之处吗？

　　之后，他愤怒地去邻居家蹭完十顿饭，才算勉强原谅了邻居。

　　清晨的阳光渐渐由淡白转为金灿灿的朝晖，随着远方灯塔悬铃声空灵地响彻小镇上空，这个宁静的城市渐渐苏醒，变得热闹起来。

　　早起嬉戏的孩童穿过马路，惹来几声汽车不满的喇叭声，最后随着杂乱的步伐与欢声笑语跑远。

　　姜清喝完最后一口燕麦，没有直接提猫粮的事情，商量着说：“你刚刚到这边，也没有带什么衣服过来，不如我们去一趟商城吧？买一些生活用品，也顺便……可以买些零食回来。”

　　桓也点点头，“好。”

　　收拾好碗筷后，姜清抱起元宝，对表情有些疑惑的桓也解释说：“我们还需要绕一下路，我要先将它送到猫咖去上班。”

　　元宝嗷嗷叫唤着伸爪，将爪子摊成花状，懒洋洋地推了推姜清的手臂，姜清捏着它的小爪子笑说：“它是猫咖最受欢迎的小员工，赚的钱比我还多呢，绝对不能缺勤！”

　　“嗯，没关系。”
　　桓也说话的同时，目光一直盯着他怀里的猫看。

　　这种眼神姜清很熟悉，充斥着不可言说的期待，他偶尔抱着元宝上街的时候也会碰到。

　　姜清合理地怀疑桓也是想摸猫。

　　可惜元宝平时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不太友好，担心它会胡乱挠人，姜清也不敢草率地让桓也摸，只好垂下眸子假装没注意到。

　　“那我们出发吧。”姜清随口说着，将钥匙钱包手机通通往兜里一揣，就果断地往门口走。

　　内心的想法被无视个彻底。
　　注视着姜清的背影，桓也委委屈屈地跟了上去。

　　·

　　猫咖离姜清的家不算远。

　　慢悠悠地走十几分钟后，他们便到达了猫咖。

　　姜清抱着元宝，单手推开猫咖的玻璃门。

　　门后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店内好闻的蔬果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来到无忧无虑的广袤田野间，让人的心情瞬间舒坦起来。

　　听到风铃声，猜到是姜清来了，白眠高高兴兴地快步走过来迎接，“你今天来得好早……”

　　他话音一顿，视线在姜清身后的人身上停了停。

　　但很快就恢复了笑盈盈的表情，向往常般抱过元宝，温柔地摸着它的小脑袋，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转向姜清，“要尝尝我今天做的胡萝卜点心吗？”

　　猫咖的老板特别好，是自己的那个抠门店长远远不能比的。

　　老板平时很爱亲手做各种各样的食物，姜清偶尔尝过几次的胡萝卜点心都很美味，有这样天上掉美食省了自己做饭的超级大好事，姜清一向都大大方方地直接接受。

　　但今天……

　　姜清回头，与满脸乖巧的桓也对上视线，经过无声的询问，他欣然开口：“好啊，麻烦你了。”

　　“它们应该快蒸好了，等我一会噢。”
　　白眠开心地说着，将元宝安排到吃喝俱全的宝座上后，便进了厨房。

　　姜清小声地朝桓也咬耳朵，“老板做的点心超级好吃，你一定要尝尝。”

　　他心想，小孩子还是应该多吃点好东西。
　　这样就不会对猫粮感兴趣了吧？

　　闲来无事，姜清便带着桓也在猫咖内转悠，观赏这里的小动物。

　　虽说是猫咖，但这里并不只有猫，换一种说法，这里的常驻的猫甚至只有元宝一只。

　　猫咖里更多的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动物，据说都是老板救助回来，暂时收养的，可不管怎么看，它们都不像是寻常物种。

　　姜清也曾对它们的外貌提出过疑惑。

　　老板当时同他解释说：“它们是长得有点奇怪，嗯……因为它们……对，它们都是基因突变的小动物。”

　　他煞有其事地哀叹一声，坚定说：“非常可怜。它们还因为误闯到城市里，遭遇各种意外受伤了，所以不管长得有多奇怪，都先带回来养着，等康复后再送它们离开。”

　　这话有那么一点道理。
　　但这店里的动物，未免也太奇形怪状了些。

　　就比如那只头上长了嫩叶枝角的大耳朵鼠，在鱼缸中抱着手臂正走着绅士步的鱼，或是某只生着长长尾羽的鸡……

　　已经见怪不怪的姜清低头，认真地看着某只河豚，思索着开始清点它身上像鸟翅膀一样的羽毛到底长了多少根。

　　河豚很配合，眨巴着圆咕噜的眼睛，将自己的小翅膀展开给姜清看。

　　“比前几天多长了两根。”姜清庆贺地开口。

　　河豚吐出几颗泡泡，似乎很高兴地转了个圈。

　　就在这时。
　　姜清余光中注意到有什么东西飞快在身侧晃过，他转头看去，惊讶地看到一只鹦鹉站在窗户边缘。

　　它怎么会跑到外面去的。
　　是笼子没有关好吗？

　　姜清正不解，忽然又见一只腿上缠着纱布的金毛猛地起身，朝着窗户下的玻璃就冲了过去，“砰”地撞破玻璃后，如风般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姜清：“！”

　　什么，发生了什么……
　　有动物越狱？

　　姜清大惊，连忙叫来老板。

　　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后，白眠也很焦急，他立刻拨通电话求助，“……那是昨天才送过来的动物。它是一只导盲犬，从几十公里的地方被拐卖过来的，还因此被打断了一条腿，好不容易才将他救回来。它一直郁郁寡欢地不说话，还以为它只是不适应环境，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跑了。”

　　电话那边传出模糊的声音。

　　白眠悲伤地说：“它现在状态很不好，伤口都没有完全止血，还有内伤，必须快点找到它。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它会去哪里。”

　　对方大抵是给出了不错的答复，白眠稍稍松口气，按掉电话。

　　将事情听了个大概的姜清问：“需要我帮忙吗？”

　　白眠摇摇头，对姜清挽起笑意，“没关系，我们会去找的，这个城市也不算大，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嗯。”
　　既然主人家都这样说了，姜清也不再纠结，带上出门前老板递来的一纸袋萝卜糕，便同桓也离开了。

　　走在前往商城的路上，姜清将纸袋塞给桓也，“尝尝？”

　　桓也接过袋子，听话地开始吃萝卜糕。

　　“好吃吗？”姜清又问。

　　桓也点点头。

　　姜清暗自琢磨他的表情，从眉眼变化的细微之处，可以分析出大抵是比吃猫粮时高兴的。
　　他以后应该会弃暗投明，放过那些猫粮了吧？

　　真是可怜的孩子……
　　等会要再买多些零食，好好纠正一下他错误的饮食习惯。

　　姜清注视着桓也吃东西，看着看着，就走了神。他发现桓也的头发彻底干燥后，呈现一种蓬松的毛茸茸感，有两簇微翘地卷在发侧，看起来非常好摸。

　　他眼馋地多看了几眼，还是不敢造次地收回目光。

　　只得不断在心底默念。
　　这是舍友，不是他家的猫，不能随便摸。

　　半个小时后，二人到达了小镇中心的商城。

　　与店长的小商店不同，这里的商城面积非常大，里面卖什么的都有，可惜价格比较贵，姜清鲜少来这边。

　　他领着桓也来到一家服装店前，开始给桓也挑选衣服。

　　小朋友长得好看，穿什么似乎都挺不错。

　　姜清给他挑了几件短袖，想让他去试试，一向什么都不会拒绝的桓也，却突兀地摇摇头，表示不想试。

　　难道是害羞了？

　　想起年少的人总会在花别人钱的时候不好意思，但以他们的关系来看，根本没必要这样疏离，于是姜清主动上手打破对方的距离感。

　　“这个真的很适合你，试试嘛……”姜清一手扯住他，抬手帮他拉开外套拉链，“怎么裹得严严实实的，你……”

　　姜清动作僵住，冷意顺着指尖爬到心头。

　　目光所及处，对方脖颈的皮肤遍布着错落的伤痕，有些像是经年累月的疤痕，有些伤口却很新，边缘泛着淡淡的红，一路延伸到衣服遮蔽下。

　　他仓惶地抬头，对上桓也躲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