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修神记》阿拉小丁

4、第 4 章

　　时光如沙，三千六百年的岁月悄然流逝。曾经封印魔王的英雄凯恩，他的灵魂早已在时间长河中消散，化作天地间一缕微弱的风声。而魔王溃散的黑暗能量，并未真正消失，而是渗入大地、融入空气，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滋长。
　　血月王朝的子民们早已遗忘了那段染血的往事。王都灯火辉煌，贵族们沉醉于奢靡的盛宴，吟游诗人传唱着和平的颂歌，市井街巷里，人们欢笑、交易、相爱，仿佛黑暗从未降临。
　　然而，阴影早已蔓延。
　　北境的森林里，树木的根系开始渗出腐臭的黑血；南方的沼泽中，蛙鸣变成了低沉的咒语；圣庭的彩绘玻璃上，天使的面容在月光下扭曲成恶魔的狞笑。人们只当是怪谈，却不知——魔族的爪牙早已渗透进人类的世界。
　　商队的货物里，藏着会蠕动的阴影；新生儿的眼眸中，偶尔闪过猩红的光芒；就连王宫地窖里最醇厚的美酒，也在无人察觉时泛起诡异的涟漪。
　　直到这一天，魔族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向北方要塞，人类才惊觉——世界早已千疮百孔。魔物的数量成倍增长，它们的利爪缠绕着不祥的紫黑色魔气，它们的嘶吼声中回荡着古老的诅咒。
　　先知的大弟子——东申，那个曾经温润如玉的圣庭继承人，如今却站在暗夜圣殿的祭坛前，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的双手沾满同门的鲜血，权杖重重砸向封印阵的核心。
　　封印破碎的瞬间，魔王的灵魂化作千万条嘶吼的黑龙，顺着地脉奔涌而出，席卷整个世界。
　　圣庭的钟声无人敲响，却在此刻——轰然自鸣。
　　丧钟已响，黑暗再临。
　　"不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猛地站起来，地板冰凉的触感从脚底直窜上来，像无数根细针扎进皮肤。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断肋骨。"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做不到！"
　　陆凌的白胡子抖了抖，像是被我的反应逗乐了。他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半空诡异地凝结成一个完整的圆环，仿佛某种无声的嘲讽。"没关系，"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白得刺眼，白得让人想一拳揍上去。 "能被我选中，你就不会是普通人了。"
　　"我不要！我要回家！"
　　陆凌叹了口气，手指在虚空中随意一划，舱壁瞬间变得透明。窗外不再是那颗熟悉的蔚蓝星球，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宇宙，星辰如砂砾般散落，遥远得让人绝望。
　　"来不及了，"他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我们已经距离地球很远了，我没有时间返航。"
　　"你都去血月了，还让我去干吗？"我咬牙切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勉强保持清醒。
　　陆凌突然哈哈大笑，笑得胡子乱颤，道袍上的金色符文随着他的笑声闪烁跳动，像是活过来一般。"我要跟你们那所谓的齐天大圣约架，才没兴趣去参加血月那个幼稚的游戏。"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但是帮助血月是我当年做出的承诺，我不能做一个失信的神。"
　　他伸手一抓，空气仿佛被撕裂一般，一枚青铜令牌凭空出现在他掌心。上面刻着古老的符文，隐隐泛着暗红色的光，像是干涸的血迹。"所以，我只能派出一个代表去解决这个小麻烦。"他咧嘴一笑，"我顺路送你一段，三天时间，我会教导你，保证你能击杀魔王。"
　　"我不要！我不学！你送我回去！"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金属舱壁间回荡。
　　陆凌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冰冷。他打了个响指，舱门"唰"地滑开，露出外面漆黑的宇宙真空。恐怖的吸力瞬间席卷了整个船舱，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扯向舱门——好在除了陆凌这个老神棍和我，船舱里空无一物。
　　老神棍身形挺拔，纹丝不动，而我被他拎着衣领，像只待宰的鸡一样飘荡在半空。
　　"如果你坚持的话，"他语气淡漠，"我只能把你扔在这，然后在附近的生命体里再选一个了。"他歪头想了想，"虽然费点力气，也不是不可以。"
　　"凭什么？！你把我抓来的，得送我回去！"稀薄的空气让我快上不来气了，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着他的衣袖。
　　陆凌低头看了看我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讥讽。"凭什么？"他慢条斯理地扒开我的手指，"哦，我想想……"他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用你们那的话来说就是——圣人之下皆为蝼蚁。"他凑近，一字一顿的声音泛着寒意，"你会在乎蚂蚁的死活吗？"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是啊，在神眼里，我算什么？
　　陆凌满意地点点头，舱门自动关闭，他松开我的衣领："这才对嘛！放心，你会感谢我的。"
　　我沉默，最终只能攥紧拳头，咬牙道："……好。"
　　没人权啊，没人权。
　　陆凌那双泛着银光的眸子静静注视着我，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流转。飞船内的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我们两人对峙的呼吸声。见我沉默不语，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随意一挥，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拨动无形的琴弦。
　　一颗暗红色的丹药凭空出现在半空中，悬浮在我们之间的虚空中。在飞船内幽蓝的灯光下，它折射出奇异的光晕，像是一滴凝固的宇宙之血。药丸表面流转着神秘的光泽，时而如岩浆般暗红涌动，时而又如宝石般晶莹剔透。
　　"这颗丹药。"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某种超越时空的韵律，"服下它，你就能获得半神之躯。不过——"那药丸随着他的话音微微浮动，仿佛有生命般轻轻颤动，"这是报酬，服下就意味着你要代替我去击杀魔王。拒绝的话，我就另寻他人。"
　　我的目光无法从这滴神秘的丹药上移开。它不像普通药丸那样乌黑，反而像液态的血液，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流动，每一粒光点都在演绎着不同的生命轨迹。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无数星辰在其中诞生又湮灭。
　　我有得选吗？我在心里苦笑。身后那艘由未知材料打造的飞行器正在以超越常识的速度穿越宇宙，360°全息投影让繁星如同触手可及——这一切都在提醒我，眼前的男子绝非等闲。飞船的墙壁上不时闪过奇异的符文，那些符号像是活物般游走，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
　　"怎么服用？"理智告诉我应该多问几句，但在这超现实的处境下，我的大脑已经放弃了逻辑思考。我的声音在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兴奋。
　　陆凌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直接吃就是了。"
　　我盯着那滴悬浮的丹药，它现在离我的嘴唇只有寸许。也许是飞船内太安静，我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以及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管他呢，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就当这是一场荒诞的噩梦。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张嘴，那丹药立刻化作一道流光滑入我的喉咙——
　　出乎意料，它没有一般药丸的苦味，反而带着一丝清甜，像是初春的第一滴甘露。但紧接着，一股灼热感从喉咙开始蔓延，迅速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