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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穿戴整齐后,我站在一面泛着古铜色光泽的落地镜前整理衣领。阿卡莉亚准备的亚麻长衫意外地合身,柔软的布料贴合着皮肤,仿佛会呼吸一般,袖口和领口绣着细密的银色符文,在光线下若隐若现。深棕色的皮质长裤比想象中轻盈,走动时几乎无声,腰间的系带自动调整松紧,似乎能感知穿戴者的需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双鹿皮靴稍大了一些,但当我刚冒出这个念头,靴筒内侧的符文微微一亮,靴子竟缓缓收缩,完美地贴合了我的脚型。
      我对着镜子转了一圈,镜中人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异界旅人,朴素而低调,完全看不出里面还套着那件能硬抗核爆的神制战衣——“财不外露”这个道理,在哪个世界都适用。
      咕——
      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抗议,我才想起自己已经整整六天没进食了。虽然被改造后的身体可以长时间不依赖食物,但饥饿感仍然存在,甚至因为感官强化而变得更加鲜明。我揉了揉胃部,快步走出房间,正好撞见阿卡莉亚抱着一本古籍边看边等我,是在等我吧。
      “那个……阿卡莉亚……”我有些尴尬地拦住她,手指不自觉地揪住衣角,“你们这儿……管饭吗?”
      银发法师翡翠色的眸子眨了眨,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轻轻抖动,连带着她耳畔垂落的发丝也跟着颤了颤。“原来‘神的使者’也是要进食的?”她促狭地眯起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跟我来吧,正好让你尝尝圣庭特制的月光麦饼。”
      圣庭护卫队的餐厅是一座恢弘的穹顶式石砌大厅,十二盏永不熄灭的魔法灯悬浮在半空,洒下柔和的银白色光芒,照亮了整片空间。高耸的石柱上雕刻着繁复的星辰纹路,穹顶中央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水晶,折射出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流动的星图。此刻虽然不是正餐时间,但长桌旁依然坐着三三两两的法师和护卫,有的低声交谈,有的翻阅卷轴,空气中弥漫着面包、烤肉和某种陌生香料的混合气息。
      而当阿卡莉亚领着我这个生面孔踏入餐厅的瞬间,原本细碎的交谈声骤然一滞。至少有二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扫了过来——有好奇的、审视的、警惕的,甚至还有几道带着明显敌意的视线。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但阿卡莉亚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唇角微扬:
      “别紧张,他们只是没见过‘神使’长什么样。”
      ……尤其是饿得两眼发绿的神使。我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自取餐台在那边。”阿卡莉亚指向餐厅右侧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区域,魔法保温结界让食物保持着刚出炉的状态,“今天有蜜汁烤肋排、月光麦饼、精灵莓果沙拉……等等!”
      她的后半句话直接淹没在我风卷残云的进食声中。
      第一张洒满星辉香料的麦饼刚碰到指尖就消失了——真的消失了,我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把它塞进嘴里的。酥脆的表皮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一股暖流直接从喉咙冲向胃部,仿佛久旱逢甘霖。第二张裹着琥珀蜂蜜的薄饼甚至没机会被完整地拿起来,我直接低头咬住,两口吞下,蜂蜜顺着指缝滴落,被我不自觉地舔干净。
      当我抓起第五张烤得金黄酥脆的肉馅饼时,整个餐厅的刀叉碰撞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放下了餐具,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她是不是……”一个年轻护卫用手肘捅了捅同伴,声音压得极低,“把整盘开胃菜都……?”
      他的话音未落,我已经清空了三个餐盘。
      进化后的消化系统简直像黑洞熔炉,六天未进食的躯体疯狂汲取着能量。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食物在体内被分解、转化,甚至能“看见”(或者说感知到)营养被输送到每一处细胞时的细微震颤。当吃到第二十张饼时,主厨——一位围着火焰纹围裙、胳膊比我大腿还粗的矮壮汉子——默默推来一桶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浓白的汤面上浮着翠绿的香草和油星。
      “谢、谢谢……”我含糊不清地说着,直接捧起木桶仰头灌了下去。滚烫的汤汁顺着下巴流淌,浸湿了衣领,被我随手一抹。余光瞥见阿卡莉亚正用传讯水晶疯狂联系谁,水晶投影出的光幕上密密麻麻全是符文;而餐厅角落里,几个白袍法师已经围成一圈,正往检测法阵里扔占卜符文,其中一个老头甚至掏出了星象仪。
      当第四十张饼下肚时,主厨直接把煎锅架到了我面前的餐台上。铁锅在他手中翻飞,新出炉的麦饼泛着诱人的金光,边缘还滋滋冒着油泡。“陌生人,”他抹了把络腮胡上的汗珠,铜铃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棋逢对手的兴奋,“老夫做饭三十年,第一次见到能把‘巨人份量’吃成‘开胃小菜’的。”他从怀里摸出个水晶瓶,往面糊里豪迈地撒了一把猩红色粉末,“来,试试这个加了三倍龙息辣椒的——吃完了我请你喝熔岩麦酒!”
      后来我才知道,圣庭餐厅的“不限量供应”其实暗藏玄机——普通人吃到第八张饼时,座椅下的传送阵就会自动启动,把人直接送去医疗塔检查“异常暴食症”。而我创下的纪录……据说很多年后都挂在餐厅的“传奇事件”展示墙上,旁边还钉着当年被我捏变形的那个汤桶。
      我再次见到刘易斯时,差点没认出来。
      曾经那个总是一丝不苟、法袍纤尘不染的银袍法师,如今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老树——银色的法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袖口沾着可疑的污渍,领口歪斜地敞着,露出里面发黄的衬衣。他标志性的胡须装饰品不见了,乱蓬蓬的胡子野蛮生长,让他整个人透着一股落魄佣兵般的粗粝感。
      "你......"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刘易斯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着我,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全身上下最洁白的部位——牙齿:"怎么?不认识了?听说你连基础格斗都不会?"
      没等我回答,他就拍板决定了:"给你找了三个师父。"
      重装武士高山翔就像一座会走动的钢铁堡垒。第一次见面时,他全身覆盖在暗纹密布的板甲里,连眼睛都藏在面甲后面,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证明这是个活人。他的训练简单粗暴——每天扛着装满水的橡木桶绕训练场跑五十圈。稍有懈怠,那把未开刃的巨剑就会毫不留情地拍在我的后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太慢了!"面甲后传来沉闷的吼声,"战场上你早就死了十次!"
      而那位总抿着嘴唇的弓箭手京子,则让我想起被冰封的蔷薇——美丽却带着致命的寒意。她教导我的方式近乎残酷:在百米外的箭靶上画个铜钱大小的红点,要求我必须用飞刀命中。
      "手腕太僵。"第七次打落我颤抖的手腕时,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就在我沮丧地揉着手腕时,一支羽箭突然擦着我耳际飞过,钉死了我身后准备偷袭的魔化老鼠。我这才注意到她琥珀色的瞳孔在暗处会变成危险的竖瞳,像极了某种大型猫科动物。
      最特别的要数阿卡莉亚。当这位圣女在月光下解开银白色长发时,我总错觉看到了流动的水银。她教我冥想的方式充满诗意:那些古老咒文会化作发光的蝴蝶,在我周围翩翩起舞,最后停驻在我装满问号的脑袋上。
      "力量源于内心。"她纤细的手指轻点我的额头,"你要学会倾听血液里的声音。"
      日复一日的训练开始显现效果。我渐渐掌握了战斗的节奏:投掷飞刀时呼吸要像蛛丝般绵长,手腕翻转的瞬间需要想象自己正在抚摸流水。进化后的身体也在不断给我惊喜——力气越来越大,奔跑时能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
      神奇的是漂浮在我腹部的那颗丹药。通过内视,我发现它比最初小了一圈,表面出现了细密的纹路,仿佛正在被我的身体缓慢吸收。每次训练到极限时,都能感觉到有温暖的能量从那里流向四肢百骸。
      一次意外让我发现了更惊人的事实。高山翔的巨剑在训练中失控,锋利的剑刃划过我的小臂——却只擦出一串火星。我们俩同时愣住了,翔哥甚至掀开了面甲,露出那张布满伤疤的粗犷面孔。
      "见鬼......"他嘟囔着,用剑尖戳了戳我的皮肤,"你这丫头是铁打的?"
      然而,当翔哥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刘易斯时,这个略带六爷气质的老流氓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摘来的草茎。他听完汇报,眯起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我,突然咧嘴一笑,"菜鸟,训练归训练,"他拍着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一个踉跄,"但真正的战斗,得靠血与火来教。"
      说完,他随手从脏兮兮的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甩给翔哥:"带她去东郊转转,见见血。"那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说"带她去集市买点菜"。
      翔哥二话不说就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铁手套撞得我锁骨生疼:"菜鸟,跟我来。"他的声音像闷雷在胸腔里滚动,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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