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花今天也在装柔弱》不嘻嘻的水水

38、遇术士

　　过了几日，便到了放榜的日子，夏槐在闻泠的念叨下，穿了身新衣衫，青蓝色，衬得她像株青竹，满满的鲜活气。

　　夏槐对穿着并不在意，能穿就行，可也许是和闻泠在一起久了，买的衣裳比以往精致了不少。

　　放榜的墙前，学生推推搡搡，挤作一团，流的汗浸湿衣衫，谁也不让谁，个个伸长脖子跟争食的幼鸟似的。

　　夏槐没有当馅饼的习惯，在外围溜达，不打算挤进去，闻泠却比她更急迫，仗着身高，仰头往里看，夏槐跟着仰头，看闻泠伸直脖子，甚至还打算垫脚，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悄悄从眼里溢出。

　　“结果如何？”她语气淡然，似乎毫不在意。

　　闻泠垂眸，浓密纤长的眼睫微颤，欲言又止，夏槐心下了然，应当是没上榜。

　　夏槐感到些许意外，考试时，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也控制住了身体，虽是被控制了，但依然能看出写得不错，不该榜上无名才对，身体里的东西又要做什么？

　　她低头沉思，闻泠抿了抿唇，琥珀色的眸里带着担忧，正欲开口安慰，就看见夏槐蹙眉挤进人群。

　　他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

　　人挤在一团，夏槐把自己从人群里拔出来，抬头看黄布上绣的名字，一行行看去，没找到自己，夏槐想，那股力量到底有什么目的，强行控制她的身体，将她和闻泠绑在一起，让她来科考，却又控制她写下不属于她的文章。

　　一步步像是提前规划好的，就像结局已经注定，她的任务就是跟着命运走。

　　细细琢磨间，夏槐往旁边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另一张榜的字后，眼神黏在上面，横着穿到另一张榜前。

　　“怎么了？”闻泠顺着夏槐的视线看去，那榜上是状元的文章。

　　夏槐沉默片刻，盯着榜上熟悉的文章，脑海里闪过很多想法。

　　这文章分明是那股力量操控她写的，她仔细看过，一字不差，又抬头，文章上的著名却不是她。

　　难不成，那力量抄了别人的文章？

　　回宅的路上，夏槐沉默不语，闻泠跟在身后。

　　将近院门，一只温热有力的手动作轻柔将她拽至墙角，熟悉的苦涩药味充斥鼻尖。

　　“别出声，院里有人。”闻泠的声音拂过耳畔。

　　夏槐抬眼，对上闻泠凝重的眸，眼神一暗，想起布袋里那日世女给她的玉佩。

　　这是等不急了？

　　闻泠松开拉着夏槐手臂的手，同时往旁边退了步。

　　就当两人想悄悄离开时，一道不大的声音从院内传出，“二位还不进来，是要本世女出门迎接吗？”话语里的盛气凌人根本没想遮掩。

　　她是如何知道他们在院外的？夏槐心下疑惑，未来得及思考，腰间一紧，接着双脚腾空。

　　几个呼吸间，眼前景物飞速后退，再回神时，出现于一片密林中，他们已出了城。

　　离青城足够远了，闻泠才将怀中的夏槐放下来，一落地，便对上夏槐平静如水的眸。

　　他伸手碰了下鼻尖，闭口不谈他为何能飞，只道：“那世女身边有术士。”

　　夏槐已经猜出闻泠可能是只妖了，看他遮掩的模样，知道他在回避，没追着问，回头，目光落在层层树木上，那后面是被遮挡的青城。

　　看来是回不去了，不过…她垂眸，想到身体里操纵她的那股力量，它怕是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逃走。

　　果不其然，还未等他们动作，一道银光朝着他们直射而来。

　　闻泠伸出左臂，护住夏槐后退，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来人。

　　银色光芒散去，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形，看面貌已而立之年，断眉，面色狠辣，右手持着把银色的剑，锋利的剑尖直指闻泠。

　　“妖物，竟敢踏入人界。”

　　夏槐目光闪了闪，闻泠拱手，温润如玉，为自己辩解，“我并未害过人。”

　　女子冷冷笑道：“没害过人难道就不是妖了吗？！”

　　她不欲再多说废话，挽了个剑花，灵力附着其上，直直朝闻泠冲了来。

　　闻泠蹙眉，顾及身后手无寸鸡之力的夏槐，迎了上去。

　　夏槐站在闻泠身后，观察他们的动作。

　　闻泠抽出腰间银白长剑，剑刃相交间，传出清脆的叮铃声。

　　只一击，夏槐便看出闻泠不敌那女子。

　　那女子看着闻泠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眼睛里闪过贪婪。

　　她困在玄阶上品有十年了，要不是没办法突破境界，又何须做个小小的王女侍卫，踏不踏入人界不过是个借口，她真正要的是这只妖的妖丹。

　　眼见闻泠就要撑不住，夏槐下意识就要上前，可正当她腿刚刚抬起，身体再度不受控制。

　　是要借着术士之手杀了她和闻泠？夏槐心下一凛。

　　夏槐眼前一人一妖已来回过了十几招，就当夏槐认为闻泠就要坚持不住，女子双目放光时，忽而一阵狂风吹过，闻泠将聚风符丢至半空，回首拉住动弹不得的夏槐逃走。

　　寻到一处山洞，闻泠拉着夏槐躲进去。

　　夏槐看着他抬手，洁白的衣袖于空中一挥，洞口立即像是覆了层水膜，阳光透进来，微微闪光。

　　指尖试着动了动，夏槐发现自己能动了。

　　“你怎么样？”走到捂住胸口的闻泠面前，夏槐语气里带了些担忧。

　　“没事。”

　　“这还没事？”夏槐看到他不放在心上的表情，和毫无血色的脸，蹙眉，不懂闻泠为什么要嘴硬。

　　一把拉过闻泠的手腕，夏槐指尖搭在脉搏上。

　　常年独自一人，基础的药理夏槐还是多少懂点。

　　闻泠先是对她的动作一怔，下意识就要把手抽出来，但他顾及眼前的夏槐，看她蹙眉的神情，硬生生忍住，长睫低垂着，没敢动。

　　细细感受指尖下脉搏的虚弱的跳动，夏槐眉心皱的越深。

　　受了多重的伤，脉像才会弱成这样？一顿一顿的，让人怀疑会不会下一瞬就要停止。

　　心里忽而涌出一阵烦躁，夏槐抿唇，抬眼不愉地看着闻泠。

　　她动了动唇，刚要询问闻泠有没有什么能治疗他的办法，就看见面无血色，雪雕似的人忽而弯腰，鲜血从唇里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像是绽放的血梅。

　　接着身形一晃，就要往后倒。

　　夏槐脑海一片空白，眼睛里只有一片红，顾不上多想，攥住手腕，将人拉过来，让闻泠倚住她。

　　怎么办？她搂住半昏迷的闻泠，手下是闻泠瘦削的腰身。

　　夏槐黑润的瞳孔里闪过暗光，垂眸，目光扫过地面，在一颗尖锐的石子上停住。

　　她缓慢，小心翼翼带着闻泠的身体坐下去，空余一只素白的手摸到那颗石子，握在掌心，沉默看了会儿闻泠虚弱惨白的面色，搂着人的手拿过石子，往另一只手腕上割下去。

　　石子尖锐，却没锋利到割一下便能划破皮肤，夏槐面容沉静，看着手腕上的痕迹，又来了几下。

　　鲜红的血从割口涌出，夏槐抚住闻泠的头，让其靠在肩上，单手捏住闻泠脸颊，手腕凑到闻泠唇上，鲜血滴进闻泠微张的唇。

　　夏槐怕不够，硬是多灌了会儿，直到她的脸也变得苍白。

　　看着闻泠面色逐渐红润，夏槐才停下动作，低头，用石子又割下裙角一角，给自己手腕包扎好。

　　闻泠眼睫颤动，睁眼，黑茫茫一片，他意识到天已经黑下去。

　　身侧传来柔软的触感，闻泠微怔，他在夜晚也能视物，偏头是少女沉睡的侧脸。

　　离得太近，连白皙脸庞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闻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呼吸都弱下去，怕吵醒眉眼带着倦色的夏槐，没敢动作。

　　调息灵力，闻泠琥珀色的眼睛里透出茫然，体内受的内伤竟然已经痊愈。

　　疑惑间，他注意到唇齿间的铁锈味，但没放在心上，直觉是自己昏迷前撑不住吐的血。

　　还在思索伤如何好时，肩膀一轻，闻泠看过去，少女正抬手揉眼眶，神色松怔。

　　他没见过夏槐如此没有防备的一面，眼神直直落在夏槐面上，还未来得及多看，少女放下手时，黑润的眼眸已重新蒙上一层看不清的浓雾。

　　夏槐放血放了太多，一时间思绪还有些混乱，感受到闻泠的视线，慢慢缓过来。

　　“怎么样，伤还好吗？”

　　空气沉默一会儿，夏槐才听到闻泠的回答，“嗯，已经好了。”

　　夏槐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的血有治疗效果，虽然没到起死回生的地步，对不危及生命的伤作用极好。

　　“接下来怎么办？”夏槐抬脸，看向洞外的漆黑。

　　城里是回不去了，那术士找不到他们，必定会在城中候着他们。

　　“回青山，我们找在山脚买户宅院如何？”

　　回青山？夏槐垂首，身体里的东西能放他们回去吗？

　　闻泠见她许久未答，以为她在担忧家中父母，又开口：“银两够的，家中人接来，我会照顾。”

　　夏槐心没放在闻泠话上，就算她听到，依她的性子也会回绝，既然已经回不去京城，再和闻泠在一处做什么。

　　夏槐在心底迅速将体内东西出现的时候盘算了遍，试图找到它的目的，她抬头看了眼闻泠，心里有了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