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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唐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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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闻声看过去,见过一面的青年摇着扇子,跨进门。
是他?早上遇见被偷了钱袋的男子。
一双桃花眼盛着浮动的笑意,隔着一段距离看来,与夏槐视线对上。
“江湖再见了,在下唐胡。”青年语调上扬,还带着刻意的亲近,莹润如玉的脸,俊逸非常。
“是你!”林秋筠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对视,面露惊讶。
青年在闻泠身旁仅剩的位置坐下,笑道:“正是在下。”
“诸位认识?”冯城主见他们似是相识,问了一句。
青年拱手对冯城主行了个礼,才不紧不慢又开口:“说起来好笑,在下今早在街上被一小孩偷了钱袋,多亏了这三位才将这钱袋拿回来。”
“哦?还有如此巧的事。”冯城主视线在四人面上游离。
青年瞥了眼夏槐,接了句:“实在是有缘。”
夏槐忽略青年的眼神,等城主将话说回正题。
“这些年的失踪案,我都与唐术士说过了,不过你们既然来了,我就再说一遍。”
冯城主将这五年来的失踪案件娓娓道来。
第一个失踪的青年是在五年前,后来几乎是每半年失踪五个左右,当然失踪的术士数量不在这个范围内。
他的儿子是这三个月来第五个失踪的人。
夏槐在脑海里整理了下城主说的消息,失踪的全都是男子,大多都在弱冠到而立之间,失踪时间在夜晚,具体时间不清楚。
“可以看看贵公子的厢房吗?”夏槐打算先去少城主失踪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冯城主听到她的话,视线顺势落在左手边的少女白皙的面上,又不动声色地掠过与她同行的两人,“当然,还请诸位救我儿呢,现在就去?”
他偏头瞥了眼身侧的总管,吩咐道:“带他们去少爷房内。”
说完看向盯着少女的唐胡,“唐术士还要去吗?”
唐胡刷一下收回遮住半张脸的折扇,将视线移开,“或许能发现其他线索。”
夏槐闻言看了他一眼。
她自然能感受到唐胡的视线,不清楚为什么唐胡一副对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低下头,眼神一暗,难不成他发现了她是妖?
但夏槐只是想想,唐胡看年纪不及而立,修为绝无可能在地阶上品之上。
得想办法弄清楚他的目的。
冯城主还有事要处理,四人跟着总管在城主府院子里绕了几个拐弯,到了一处雅致的院子。
清朗轩,院门上刻着三个大字。
进了院内,正中央便是少城主的屋子。
总管从袖口掏出一枚铜钥匙,边开锁边对身后的四人解释道:“自从少城主失踪以来,城主便将这屋子锁了起来,怕一些笨手笨脚的奴婢弄乱了少城主的东西。”
咔哒一声,锁开了,总管双手推开门,侧着身:“诸位可以进了。”
林秋筠走在前面,夏槐等闻泠进去后才赶在唐胡前进去。
一进屋,看见屋内的摆设,夏槐愣了下。
对门的是个书桌,书凌乱得堆在桌上,砚台磨的墨被打翻,浸湿一大片空白的纸张。
“是少城主被妖抓走时留下的痕迹?”林秋筠眼睛看着这一片狼藉,嘴角抽动一下,不由向总管问道。
“不,少爷的书桌一直都是这样。”总管显然是应对过不少人的疑问,面色不改地含笑回答道。
两人说话中,夏槐暗地里将屋内的大概情形打量了个遍。
除了书桌,盆景,一把古朴的琴,书柜,再无他物。
“我们可以查看这间屋子吗?”林秋筠没动,看着总管,先取得他的同意。
总管依旧笑呵呵的,“诸位请便。”
夏槐先在书桌旁观察了会,没什么特别的,普通的书籍,墨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看完书桌,又走向内室,在床旁边弯腰。
床上枕头和被子工整地摆在床上。
夏槐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样子,少城主是在入睡前失踪的。
她看完整个床面,就要收回视线时,眼神掠过枕头,忽而一顿。
枕头靠外的一头下面隐隐露出一点白色。
什么东西?夏槐的手掀开枕头,看清那白色的原貌,一个白色的手帕。
夏槐拿起手帕,放在眼前观察。
上面绣了两只鸟,相互对望,针脚细密,从绣工上看,不难看出绣的人的心细。
“鸳鸯?”耳旁一道总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夏槐偏头看去,只见摇着扇子的唐胡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她没有发觉?夏槐眼里的警惕一闪而过,以她的修为,不可能感知不到唐胡的靠近。
难不成是因为她对唐胡没有戒备?可他们不是第一次见吗?
夏槐抬头看着唐胡,心里添了几分关注。
“看来这位少城主有心上人啊。”唐胡弯起的桃花眼注视着手帕,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
夏槐转身拉开与唐胡的距离,水润无害的眸望向身后静静站立的总管,问道:“少城主有心上人?”
总管这下才面上带了与和蔼不同的神色,略微惊讶的语气:“这...少爷从未说过。”
没说过不代表就没有。
夏槐心下了然,没再多问,将手帕放回原地。
林秋筠此时也凑了过来,“没发现什么线索。”
她从林家带出的法宝不多,就一个鉴妖瓶和她的长枪,实在是没法辨认这屋内有没有妖气。
夏槐敛眸,“或许得到其他失踪之人的家中看看了。”
她视线扫过整个屋内,在离着众人不远,神情淡淡的闻泠身上停留。
他为何总是一副什么事都惊扰不到的摸样?
之前在燕州城时话不是挺多的吗?
夏槐自己也不知道她看向闻泠的眼神里带着不易发觉的伤感。
“可否请贵府派人带我们去那些失踪之人家中?”身侧林秋筠的话打断了夏槐的沉思。
“冯三。”总管对位叫了一声,一个灰衣的侍从揣着手,走了进来。
“冯总管。”
冯总管吩咐他给夏槐他们带路。
冯三带着他们去了第一户人家,户主姓丁,一个月前失踪的是他家独子,丁世杰,是个只知道读圣贤书的书生。
依着他哭哭啼啼的娘说,平日里他除了每日去一家名为青书斋的书铺买书,几乎足不出户。
林秋筠仔细询问了青书斋的方位,四人又进丁世杰屋内。
夏槐细细看过屋内摆设,行至书案前,指尖拂过案上的书稿,随意抽出一张,看清纸上内容,不由眉尾微挑。
是首情诗,作得颇为缠绵悱恻。
放下诗稿,夏槐又查看一番,没察觉到丝毫的妖气。
身旁紧跟着她的唐胡装模作样摇了摇扇子。
一连去了四五家,也没找出丝毫线索,眼瞧着暮色将近,冯三看着面露沉思的天师们,不由叹气道:“青城这五年里是越发不太平了,早先一年不过失踪两三人,到如今,一月便要失踪五六人,甚至少城主也失踪了。”
林秋筠闻言,目光扫过一旁懒散站着的唐胡,疑惑地问道:“唐公子不是早来了几日?莫非一丝眉目也未曾查出?”
唐胡扇子一顿,随即靠近她,压低声音,带了几分讪笑:“在下不过堪堪玄阶上的修为,青城这妖看着就不好惹,若不是三位进了青城,原本在下已经做好出不去的准备了。”
“那公子还应承城主救他儿子?”林秋筠难言地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正在努力?”唐胡一摇扇子,笑得毫无愧色。
一个下午,他们查完了另外四人的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在天黑前回到城主府。
在前厅吃完晚膳,便在城主热情款待下,住在了城主府。
今夜无月,天显得尤其黑。
带夏槐去按排好的厢房的丫鬟走后,夏槐悄悄摸摸地出门,到隔壁厢房敲门。
没敲几下,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林秋筠望外探的头。
“走?”尽管周围不见一人,林秋筠依然压低声线。
夏槐点点头,轻手轻脚走在前面。
两人偷偷摸摸又回到清朗轩,观察了下没人,这才站在少城主屋外。
“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奏效。”林秋筠双臂环抱,看着正在布阵的夏槐。
“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夏槐结印的手势停下,冲着林秋筠缓缓展开一抹笑意。
她们是来布下缚妖阵的,当然她们没有忘记和闻泠说一声,但闻泠说自己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就没和她们一起来。
至于为何不和城主府的人说,夏槐对此的解释是和他们说也没有什么作用,而且还可能生出许多麻烦。
布完阵法,两人又避着人回到自己的厢房。
夏槐躺在床榻上,眼睛睁着,睡不着,偏头看着离她不远开着通风的窗,窗外酝酿着浓烈的昏暗。
一个青年此时也未眠,他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烛火的微弱光亮下,青年的眼中带了些喜悦,手里是一张红艳的婚贴。
婚贴上写着他的名和他的心上人的名,他们就要成婚了。
青年将婚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却没注意到烛心晃动了几下。
一阵轻快的唢呐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青年眉眼之间流露出被打扰到的烦闷,皱眉,不知道什么人半夜吹唢呐。
烛心又跳动一下,这次青年注意到了,他看着烛光暗了下来,耳边的唢呐声似乎越来越响,就好像吹唢呐的人离他越来越近。
青年想到青城失踪的事件,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当即就起身,往门口走,打算出门叫醒双亲。
可他一开门,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男子手捧红绸静静站立。
青年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人?
或许是感受的了活人的注视,两个白衣男子瞬间犹如注入生气的纸人,黑得似墨点的四只眼睛紧盯着面色惊恐的青年,红润的唇裂开抹笑,“张郞,迎亲的时候到了。”
青年僵在原地,脑袋轰地一下,等他反应过来,尖叫已经窜出喉咙,止不住就要往后退。
那两个白衣男子跟着他进屋,嘴里不停说道:“时间到了,新郎得迎亲了。”
随着白衣男子的话不断重复,青年不知为何愣在原地,直直站着,面上还残留着惊恐。
“换新郎服迎新娘喽。”两个白衣男子一左一右围住僵直的青年,一阵白雾笼罩住青年的身体,眨眼间,又很快散去,露出一身红衣婚服。
白衣男子手中的红绸也到了青年手中。
双手捧着红绸,新郎眼神空洞地迈出门,生疏地向院外走去。
一切都静悄悄,竟连新郎的脚步声都听不到。
出了院门,一匹白马正等在门前,马后一行与白衣男子穿着一般无二的人正低垂着头,似乎是感应到要等的人现身了,齐刷刷抬起头,转向红衣婚服的新郎。
新郎在他们的注视下,僵硬地上了马。
白色的纸钱无端从半空落下,撒在队伍的前路。
一只火红的狐狸突然出现在前面引路。
唢呐声不停,可周围没一户人家听得到。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离开巷子,白色纸钱在队伍消失的一刻,全部燃起火焰,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