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迫晓》十九余

64、爆炸

　　抑制项圈被电锯暴力切割开的那一刻，白希岚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上剥离了。
　　接着他被人拽着走，本以为会被扔回到那阴冷的地牢里，可那些人竟直接将他带到了地面。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押送的人没有回话，脚步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直到来到一扇大门前，那些人一把将白希岚推了进去。
　　大门在身后重新合上，白希岚只得往屋里走，转了个弯看到付迟大大咧咧地坐在长沙发上。
　　白希岚理了下衣服，直起腰，声音虽然沙哑虚弱却仍不失坚韧，“付迟，你真闲啊，大军在即还有那么多时间和我耗。”

　　付迟不理会他的讥讽，目光落在omega那空荡荡的脖子上，勾起一抹笑意，“还是这样看着舒服。”
　　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白希岚面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咔嚓一声解开了omega身前的手铐。
　　白希岚没了束缚，抬手就想往付迟脸上招呼，可手腕被牢牢拽住了。
　　付迟戏谑地笑了笑，“火气别这么大，来，坐下喝杯水，等下就有好戏看了。”
　　白希岚被alpha拽到沙发上，手里被强行塞了一杯温水。
　　“别这么看着我，水里没有放任何东西，喝不喝取决于你自己，再说，还能比你现在的状态更差吗？”
　　付迟又把手探向omega的额头，那里依旧滚烫。
　　白希岚其实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全靠一点意志在维持着，犹豫再三，还是喝下了那杯水。
　　付迟从他手中拿下空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少折腾些，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付迟和白希岚挨得很近，这个距离带给omega巨大的不安全感，但身侧就是沙发的扶手，白希岚想往旁边挪都没有位置，只能强忍着不适。
　　沙发的正前方是一面显示屏，没有任何画面，白希岚搞不懂付迟到底要干什么。

　　与此同时，向以安一行人已经秘密潜进了临州市。
　　他一共带了36个人，分成3个小队。
　　向以安右手探向挂在耳侧的通讯耳麦，沉声道：“这里是向以安，呼叫指挥中心！”
　　通讯耳麦闪过一丝轻微的电流声，随即人声传来，“报告！指挥中心已开始监测目标地区，但卫星信号受到了敌方的干扰，画面不稳定，进一步技术破译需要一小时不等。”
　　“定位芯片是否正常？”
　　“报告！37枚定位芯片信号一切正常。”
　　“继续监测！”
　　“收到！”

　　指挥中心源源不断地汇报实时动态，向以安带着人一路从外围摸进了郊区。
　　他沉定地吩咐每一支小队，“从现在开始，兵分三路，前往三处疑似目标点。切记，此行目的主要是侦察和扰乱敌方视线，避免正面对战！保持通讯频道畅通！”
　　“是——”
　　向以安重新拉上面罩，带着第一小队继续前进，目标是一栋废弃的烂尾楼，那里曾被卫星监测到有运送军火的踪迹，而且就在今天早上，军用卫星拍到了那个环卫工人在那附近出没的画面。
　　至于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得而知。
　　但相比于其他两处地方，付迟和白希岚最有可能在烂尾楼的附近。
　　既然付迟的目标是他，他便自己去到付迟的面前，大家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不到一会儿，口袋里传来一声震动，向以安拿出手机，点开一看。
　　【宝贝：来烂尾楼3层找我。】
　　向以安面若冰霜，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没有什么情绪地开口：“继续前进，目标烂尾楼3层。”
　　这烂尾楼应是废弃已久，大部分的水泥框架裸露在外，护栏和窗户都没有装好。
　　向以安带了6个人顺着水泥楼梯一层层上去，走到3层扫视了周围的环境一周。
　　依旧是破败的楼体，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向以安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重新拿出手机。
　　【向以安：出来吧，别躲了。】

　　安静的楼层内传来了隐隐的脚步声。
　　向以安的眉头拧在一起，盯着来人的脸。
　　“我没想到原来是你在这里等着我，怎么，付迟连出来见我的胆量都没有吗？”
　　龚俞双手抱臂，“这点小事，还不需要将军亲自出马。”
　　向以安直接将面罩扯下，望着面前的老同学，数年不见，容貌与记忆中的差别不大，但声音、气质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既然是老熟人了，也不需要这么多弯弯绕绕了，说吧，付迟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是想让我直接命丧于此吗？”
　　龚俞脸上并无太多表情，淡淡道：“差不多吧，这里被安装了足以使整栋烂尾楼炸上天的炸药。”
　　身后6个人听到这话神色皆是一变，冰冷的枪口瞬间对准面前这个危险的人物，不敢松懈半分。

　　“哦？那我想付迟就算不在这栋楼里，也在这附近的哪座宅子里隔岸观火吧。”
　　龚俞沉默不语，向以安则继续说下去。
　　“我体内安装了生物芯片，一旦确认我的生命体征消失，导弹就会无差别地轰炸这一整片区域，到时候看是你们的拦截弹多，还是我方的导弹多？你问问你家将军，为了这么点事，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到底划不划算？”
　　龚俞嘴角扭曲了一下，“你这么做的话，白希岚也会死。”
　　向以安摊开双臂，“无所谓啊，我都死了，哪还管得了这么多。我们感情很好是不假，所以我想把他救回来共度一生。可若今天我注定走不出这里，那与其让白希岚未来委身于另一个alpha，还不如就此与我同去。”

　　龚俞释然地笑了一声，终于摘下伪装的面具，“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向以安，跟我来吧。”
　　向以安盯着龚俞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龚俞平淡道：“我也不和你装了，我是王上安插在付迟身边的人，虽然我很想借助你之手炸死付迟，完成任务。但王上要付迟死，却要白希岚活，所以，我不能让你的导弹降临，得另寻他法，说到底，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前一刻还在针锋相对的敌人，此时却说大家的目标相同。
　　一时之间人人神情各异，空阔的楼层中似乎有股诡异的力量将每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向以安捏紧了配枪，警惕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龚俞悠然道：“难道你真想被炸死在这吗？”

　　白希岚这边被付迟强行摁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显示屏看，上面连通了烂尾楼3层的实时监控画面。
　　不过画面中只能看到两边人马对立而站，具体的谈话内容却是听不清楚。
　　付迟一只大手搂住白希岚的肩膀，“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吧，你看你的alpha来救你了，爱情真是能让人头昏。”
　　白希岚身形微僵，眼中透着嫌弃，却挣扎不开，心中隐隐有股忐忑不安，第六感的惊惧越来越清晰，“你要对他做什么？”
　　付迟不作声，示意omega继续看下去。

　　画面中向以安和龚俞继续交流了一会儿，而后龚俞突然快步冲向光秃秃的楼边，双手握住一早装置在上边的钩环，顺着绳子从楼边滑出。
　　向以安一行人追至楼边，朝着外面开枪。
　　然而下一秒——
　　轰隆！
　　白希岚瞪大眼睛，心跳和呼吸都完全停滞了。
　　耳膜轰隆轰隆地响，他甚至无法判断这巨大的声音是从显示屏里传出来的还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显示屏上的最后画面是火红火红的，有一瞬刺眼的白，而后彻底黑屏。
　　“不要——”
　　白希岚瞬间全身抖如筛糠，泪水比肢体动作先至。
　　“不要，不是真的……”
　　白希岚挣扎开付迟的钳制，跌跌撞撞跑到窗户边。

　　omega看到了噩梦般的景象。
　　远处烂尾楼的爆炸还在继续，埋藏在楼体的炸药牵一发而动全身般地点燃，承重柱一根接着一根爆裂，高烈度爆炸掀翻的钢筋碎石直冲天际。
　　视野内火光冲天，气浪将百米之内的车辆和树木一起卷起，化成飞灰。
　　随后整栋烂尾楼开始解体，数百吨混凝土夹杂着火星坠落地面，卷起一阵扬尘。
　　白希岚喉咙中蹦出一声绝望崩溃的呐喊，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心底的悲伤和愤怒交织成撕心裂肺的痛苦。
　　付迟向omega走来，看向不远处冒着滚滚黑烟的废墟，眼底闪烁着一丝阴狠嗜血般疯魔的光芒。

　　白希岚双手指甲深深嵌入皮肉，犁出一道道血迹。
　　他像自我催眠般一遍遍重复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的亲人一个个地夺走！”
　　付迟把omega从地上拎起来，不由分说地往里面拖。
　　白希岚崩溃地尖叫起来，双手疯狂地去抓alpha的手臂，刮出一道道血痕，疯魔之中呜咽声也渐渐渗出来。
　　付迟一路暴力拖拉，从大厅走进卧室，再将人一把甩在地毯上，抬起手臂看了看被白希岚抓伤的地方，啧了一声。
　　一路上磕磕绊绊，白希岚的膝盖、手肘已经出现了淤青。
　　付迟随手解开别在腰间的枪套，连同里面的手枪一起丢在门旁的桌子上，向摔在地上的白希岚走去。
　　他双腿分开与肩同宽站立，居高临下地端详着omega，半响后有些怜悯地说：“真可怜！直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今天也不妨一并告诉你，白泽是被白希慎杀死的，策划、投毒，乃至最后一步都是他干的，我只是在里面小小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可背不起这么大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