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迫晓》十九余

58、弱肉强食

　　老葵阻止不及，只能站在原地难耐地搓着手。
　　不一会儿房门就打开了。
　　一个身影有些单薄的omega出现在眼前，空洞的眼睛中有淡淡的忧郁迷茫。
　　他不认识白希岚，但看到老葵站在旁边。
　　“老爹。”语气听上去恭谨温顺。
　　“有贵人来看你了，还不快把人迎进去。”

　　白希岚在omega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迟钝，对方盯着他看了几秒，才恭敬地做手势请他进去。
　　在得知这个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后，白希岚已经在心里调低了期待值，甚至还脑补了不少画面。
　　如今真正看到环境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环境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里面是一个独立的单间，有着最起码的干净整洁，生活设施也都一应俱全。
　　白希岚找了张凳子坐下，看到耸在一旁的两人，开口说道：“坐吧。”
　　“好好，”老葵刚坐下后就给omega介绍，“这位是向……”
　　白希岚用手势打断了他，淡淡道：“我是谁不重要，现在主要是想和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是是，”又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omega，“贵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好。”
　　白希岚望着那有些生怯的omega，平和地问：“你今年多大了？来这里多久了？”
　　“25岁，来这里快7年了。”
　　“怎么来的这个地方？”
　　omega有些支吾，眼神游离想要去看老葵。
　　“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嘛，我也是omega，你不用这么怕我的，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也不会传出去。”
　　omega听后才小声开口，“我是在管制营里犯了大错，年龄一到他们就把我送这了。”
　　白希岚心想果然如此，他在管制营待了几年，知道营里每年都会送一定比例的omega到各个战区，这是硬性指标。
　　原本以为是供人玩乐的，没想到是给alpha“治病”的。

　　白希岚又偏过头问老葵：“他们这样的omega要给多少人服务？”
　　老葵被问得猝不及防，没想到白希岚这么直接地问这种问题。
　　“呃，一个月这个数，达到kpi之后就可以休息了。”老葵用手比了个数。
　　白希岚深吸了口气，反问：“这东西还能有kpi的？不是根据病人的数量来决定的吗？”
　　老葵一拍大腿，“军医院会和我们统筹安排的，优先给易感期严重的alpha排号，如果宽裕的话，就会把病情稍轻或者隐有发病征兆的alpha也排过来，所以完成kpi是完全没问题的。”
　　老葵一顿，又继续说：“不过最近战事又起，强度大、压力大，易感期出大问题的alpha多了快一倍，我们都快安排不过来了，已经打申请增加人手了，毕竟我们还是要注意omega的身体状况的，短时间受太多alpha信息素影响也是会有折损的。”
　　白希岚吞了口唾沫，忍不住问：“那他们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给人服务了？”
　　老葵摇了摇头，“不是，这里的omega一般36岁左右就会被放出去，军区之后会每年将抚恤金打到他们卡里，从这里出去的omega也不会再有alpha肯要了，只能靠这笔钱生活下去。”
　　“那你怎么还留在这？”
　　“嗐，出去又能怎样，还不如留在这，起码有吃有住，还有定期的体检，人身安全也有保障。”
　　老葵又压尖了声音，语气中不经意透出几分得意，“我这个位置还是之前拼命和那些领导处好关系才有的，不是谁想留都能留的。”

　　白希岚又和omega聊了一些日常，对方紧绷和警惕的神情才慢慢放松下来，也更敢说了。
　　话题又聊到那些alpha，omega忍不住嘟囔道：“那些alpha易感期疯起来看见我们omega就往身上扑，像狼一样狂咬腺体，偏生他们这些人力气奇大，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到他们爽完了，又翻脸不认人，拿那种嫌弃、轻蔑的像看垃圾一样的眼光打量我们，明明是他们控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要靠我们抚慰，还嫌我们脏！”
　　老葵扯了扯omega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没关系的，我说过了你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传出去的。我也是omega，终归是站在你们这一边的。如今alpha和omega的比例差距实在过大，才导致了这种局面，真是苦了你们了。”
　　白希岚的神情也有些无奈，这种僵局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打破，alpha和omega归根结底都是信息素的奴隶，但这世界弱肉强食，没有人会在意弱者的感受。
　　要么让omega的群体数量与alpha持平，要么就灭绝到一个不剩，说不定这种压迫才会缓解。
　　要是这世界的alpha和omega都变成beta就好了，不用受该死的信息素摆弄。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休息了。”白希岚从凳子上站起来，掏出手机，“你们可以和我加个联系方式，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虽然不敢说一定能帮你们解决，但也会尽心。”
　　“好，谢谢您。”老葵很快就加上了。
　　白希岚转去omega那边，“你也加一个吧。”
　　“不了，我没有手机。”
　　“这样啊，那你有事和老葵说，老葵你不能隐瞒不报。”
　　老葵频频点头。
　　白希岚走出了房间，又顿住，“你们是不是不能去外面啊？”
　　“不能，我们只能在这栋楼里。”
　　十几年只能困在这般小地方，真的是悲催。
　　白希岚没有把话说出来，轻轻道别后往外走。
　　老葵向其追去，“哎，我送送您吧。”

　　白希岚往外走的路上，又迎面碰上几个医护扶着两个alpha走过来，一直盯着他们走到某些房间后把人推了进去。
　　沉默半响，继续往外走。
　　前台那个alpha见他俩终于出来了，大喊：“向夫人！老葵！”
　　老葵回应：“怎么了！”
　　“刚才上面又打电话过来了，命令我们把今天上午的监控数据全都删除，跟你们说一声。”
　　老葵本能地望向白希岚那晦暗不明的侧脸，听到那波澜不惊的声音说：“知道了。”
　　之后给白希岚刷了电梯权限，目送着电梯门重重地合上，心里突觉有一点空落，又转着眼珠子一想，去，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是回房里躺着舒服，于是大摇大摆走了。

　　白希岚从电梯里出来后，走到街道上，抬头再望了这栋老旧的建筑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顺着原来的那条路返回，再次经过军医院时，看到大批大批的医护用担架抬着伤员往里面走，行色匆匆。
　　他看到人群中有个眼熟的alpha军官，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前线出什么事了吗？”
　　那alpha看见是他，还不忘敬了个军礼，“我军与付迟鏖战数日，今早向上将和叶上将带兵终于拿下寅定，这些受伤人员是被紧急送回来救治的。”
　　“原来是这样。”
　　之前向以安把他接回来后不久就攻下了磐江市，现在又把寅定市打下了，寅定可比磐江战略意义大多了，看来形势一片向好。
　　那alpha见白希岚还站着，又焦急道：“你快回去吧，这里有些乱，alpha的信息素也乱糟糟的。”
　　“好，我先回去了，你们忙。”

　　直到两天后，白希岚才见到向以安。
　　“宝贝，想我了吗？”
　　白希岚嘴硬道：“没有。”
　　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想去投怀送抱。
　　向以安立刻抬手立起手掌挡在身前，“等等，宝贝，我先去冲个澡。”
　　白希岚抿了抿嘴唇，“好吧，我去给你拿衣服。”
　　等他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居家装过去，浴室里已经哗哗响起了水声。
　　“我进来了啊！”
　　白希岚摁下门把手，走进去把衣服在架子上挂好，趁机往alpha身上扫了几眼，没看到有伤，心里安定下来。
　　退出去之前又忍不住往alpha的腹肌上瞟了一眼，随即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alpha才从浴室里面出来，换上了干净松软的居家短袖和长裤，发梢还坠着晶亮的水珠。
　　随即熟练地来到白希岚面前，任人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白希岚拿来吹风机，随手拨着向以安额前的湿发，再一绺一绺地把黑发扒顺。
　　向以安的毛发量很大，白希岚每次给他吹头发都感觉像是在打理一只毛茸茸的大型犬。
　　而且头发刚吹干的时候会很柔软，摸起来手感特别好。
　　把头发吹干后，白希岚禁不住使劲揉了两把。
　　“你又弄我头发。”大型犬开始抗议。
　　“揉两把又不会少块肉！”
　　向以安把白希岚抓过来缠着，把抑制项圈解开，贪婪地汲取omega身上的味道。
　　白希岚任由向以安靠在自己肩膀上，“听说前两天你和叶臻把寅定攻下了？”
　　“嗯，僵持了半个月，终于把这硬老虎拿下了，这两天在忙着善后，接下来打算整军休整一段时间。”
　　向以安又朝omega的颈窝探去，声音放软，“宝贝，我好累啊，这段时间每天都只睡四五个小时。”
　　“那我先叫人送顿大餐来，吃完再好好睡一觉？”
　　“都听你的。”

　　alpha很少会在他面前露出疲态，看来这次是真的累坏了。
　　白希岚抱着向以安躺在床上，用手指轻轻描摹alpha的眉骨和鼻梁。
　　向以安的呼吸逐渐深长起来，白希岚知道他已经进入梦乡了，但自己没有丝毫困意，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爱人的脸庞。
　　alpha的睡梦似乎不安稳，眉心微微蹙起，白希岚将手指探向那褶皱，想要将其抚平。
　　谁知一碰上去，向以安就动着身子把脸往自己肩窝里钻。
　　白希岚闭上双眼，享受这一刻的安宁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