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迫晓》十九余

25、借力打力

　　暮色花园内，店主与一位“常客”交谈着。
　　“阿岚如今已经陷在将军府了，王室权贵相争，他的事我已经无能为力，你也看开些，过好自己的日子。”
　　苏近真在窗台旁收拾花枝，背对着坐在席子上掰着花瓣的方眠。
　　方眠叹了口气，轻声说：“我知道，事到如今，只愿付将军不像我的alpha一样，对阿岚好些。”一提到叶臻，方眠便本能地害怕起来，也许自己永远都无法摆脱对这个女人的恐惧。
　　苏近真嘲弄地苦笑了笑，把拾好的残枝扔进垃圾桶，“这世上有几个alpha是真正在乎omega的，把自己的命运交给alpha，才是真的死路一条。你对他付出一切，他将你掏心掏肺，真是讽刺。”
　　方眠听这些话已经耳熟能详了，他隐约知道老师的一些过往，但这些年来老师都不愿多提，他也就不问。
　　“老师，您真的打算闭店了吗？”
　　苏近真放下手头上的东西，看了看这个伴随他多年的小花店，眼里有一丝不舍，但很快被坚决取代。
　　“管制营信息素改造计划已经彻底失败，还搭了几个人进去，我继续待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得回基地研究新的方法。”
　　方眠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盯着苏近真，眼中隐有泪光，“老师您保重，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联系。”
　　“好，你也是。”
　　方眠很想上去抱一下老师，又怕外面有人监视，只得生生忍住，头也不回地抱着花出了花店。

　　宫里来人到向公馆传来解禁的旨意时，距离莫昭澜成亲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向以安足足在家里闷了将近一个月，这段时间北区omega管制营那边君王已经安排了人接手管理，具体他能不能复职、什么时候复职全是未知数，但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什么差错。
　　他在家里这一个月，见证了整个婚前事宜的准备，要不是卜算出的良辰吉日还有段时间，向以安能肯定他父亲会绑了他立马把omega娶进门。
　　眼下家里烫脚待不下去，向以安决定去莫昭澜家里坐坐，以逃避向公馆上上下下的“婚前焦虑症”，顺便补上莫昭澜结婚的“份子钱”。

　　莫昭澜府内茶室，主人正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沙发上，悠哉游哉地品着omega新婚妻子泡的茶。
　　“哟，终于给放出来了。”
　　向以安自嘲般笑笑，“你可别挖苦我了，我在家里都快闷死了，哪像你有omega伴着，日子不要过得太滋润。”
　　莫昭澜伸手挽过身旁在整理茶具的omega，带着磁性的声音贴在人耳边说道：“我家夫人那可是天下第一乖顺，是不是啊？嗯？”
　　omega被莫昭澜暧昧的举动羞红了脸，碍于有外人在场，只得垂下头掩饰，殊不知这个动作在向以安的视角看来更像在调情。
　　向以安被塞了满嘴狗粮，不满地咳嗽了两声。
　　莫昭澜不舍地松开了手，“夫人你先回房间吧。”
　　omega非常乖顺，立马离开了茶室。

　　向以安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想让莫昭澜把人留下来，被对方用眼神打断。
　　只见莫昭澜从茶桌下层掏出一封信，抛到了向以安手上。
　　向以安拿起信，看着空白的信封，脸上露出一丝茫然，“这是什么？”
　　莫昭澜抿了一口茶，不急不慢地说：“白希岚托我给你的。”
　　向以安惊讶地看着那封信，“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我婚礼那天白希岚跟着付迟也来参加了，那时候塞给我的，这几天我一直在忙，差点就忘了，你过来看望我才记起这回事，你快打开看看，但愿没耽误事。”
　　向以安连忙拆开了信，里面是五张信纸，细细一看，每张纸上的字句都不通顺。
　　向以安挠了挠头，仔细比对起五张纸上的字句，脑子在急速转动着。
　　突然发现了什么，快速将五张纸按行折起来，再拼凑在一起，字句顿时就通顺了。
　　莫昭澜在一旁看着向以安的神情由急躁变为愤怒，再到阴沉和慌乱之间切换，越发好奇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忽然向以安“蹬”地站起来，又从茶桌上拿起抽烟用的打火机把五张信点燃，盯着它们直到烧成灰烬。
　　接着男人有些急切的声音响起，“兄弟，谢谢你了，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一步。”
　　意料之中，莫昭澜没有探究，只回了一句，“慢走不送。”便自己继续喝着茶了。

　　向以安从莫昭澜家里出来后，掏出手机划拉着页面，直到翻到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号码的主人是他曾经军校的同窗，现在在南部战区任少将。向以安常年在北部战区，与南部战区相隔甚远，几乎没有任何势力涉及，想要知道南部战区的确切消息或许只能找里面的人。
　　向以安盯着那串号码，迟迟没有按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那人曾经与自己无话不谈、是能光着膀子玩的好友，但失联这么久，早已经无法判断人到底怎么样，利益当前，也许早就跟付迟沆瀣一气，自己冒然联系，恐怕会打草惊蛇。
　　向以安再三考虑，还是关掉了页面，往帝国军总部去了。

　　叶臻刚从拷打奸细的囚室里出来，全身散发着戾气，声音也冷冷清清的，还不忘怼人，“稀客呀，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向以安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找你有要事。”
　　叶臻狡黠一笑，把人带进办公室。
　　向以安一口气把从信里看到的信息有选择地告知叶臻，而叶臻一下子得到这么劲爆的消息，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向以安给她充分的缓冲时间，毕竟当时他看到信的时候也很难保持镇定。
　　“你是怀疑付迟在准备谋反吗？”叶臻两指规律地敲击桌面。
　　向以安严肃着脸，“是，只是不知道会采取什么形式。但大概率付迟在南部战区会有动作。”
　　叶臻不可置否，随后挑起眉，带着三分怀疑七分漫不经心问道：“你就这么相信白希岚，他可是马上要成为付迟的夫人了。怎么确定他们不是在暗通款曲？”
　　向以安摊摊手，“如果是假的，付迟让白希岚把这消息传给我意图是什么呢，推动我去挖他的老底吗？”向以安停顿半刻，眼中多了一分柔情，“而且我相信白希岚这个人，他呀，是怎么都不会屈服那种性子，把自由看得很重，付迟那种人不适合他。”
　　叶臻难得看到向以安感性的一面，也不惊讶这种举动不符合向上将往日的作风，他早就怀疑向以安和白希岚有联系，一个在王宫里刚被罚，一个就被付迟接出王宫。
　　叶臻有点明知故问的意味，“你跟白希岚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就算付迟要造反，你也没必要栽入这趟浑水，还是向上将忠君爱国到了身先士卒的地步？”后面叶臻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丝逗弄。
　　向以安没啃声，叶臻看着他的样子，勾嘴一笑，双手在玩弄指甲，“我猜是向上将喜欢上了白希岚，想把人从付迟手中夺过来，据为己有。”
　　向以安没有否认，且果断地回击了叶臻，“这种事叶上将当年不也做过吗？说到这个，今天怎么不见你那个omega？”
　　叶臻爽朗地大笑起来，整个人往椅子上靠。
　　向以安继续说：“叶上将想要当军部第一人，先是搞我，又把主意打到莫昭澜身上，我就不信，你没有针对付迟的措施，他不下台，你永远都达不成目标。”
　　“是啊，我的确想要他死。”叶臻毫不顾忌地脱口而出。
　　“我还知道，方眠他家族世代是南部的将领，有自己的一方势力，想必也是你对付付迟中的一环。”
　　叶臻滋了一声，“你知道的还挺多。”
　　“你我联手除掉付迟，各取所需，我对军部的权力没什么欲望，以后你就是真正的第一人，不考虑考虑吗？”
　　“成交，感谢你的消息。”

　　向以安走后，叶臻双手交叉抵住下巴，脑子里快速关联着各种信息。
　　她的确一直通过方家监视着付迟在南部军区的一举一动，但到底不是内部人，探不到机密的信息，只能抓到付迟的一些小错，构不成威胁。
　　付迟一直拥兵自重，没想到竟然打的是造反的主意，以前不知道，她要抓把柄只能大范围探查，现在得知敌人的目的，就好办多了。
　　付迟想要报复白泽和白希岚，必不可能脱离他在军区的势力，如此一来，这些年付迟在南部战区肯定有动作，顺着这个思路查不怕查不到。
　　叶臻正想得入神，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向以安发来一条消息：首都里我盯着付迟。
　　这人是往她脑里装窃听器了吗？
　　不过她心情很不错，给她的omega发了条消息。

　　没敢让alpha等太久，方眠很快就来到叶臻的办公室。
　　“阿臻，你找我？”
　　叶臻抬手示意他来自己身边，眼睛往地上瞄了瞄。
　　方眠秒懂，迅速来到叶臻身旁温顺地跪坐在地，头搁在叶臻的大腿上。
　　叶臻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动作，方便揉omega的头发，等揉够了，手下移以把玩的态度在omega后颈的腺体上随手抚揉捏着。
　　方眠忍着不适，尽量调整姿势让alpha玩弄得舒心。叶臻看上去没有生气，自己就不会太难过。这么多年，他总是要揣摩alpha的心情过日子。
　　“小可怜，你是不是很久没见过父母了，我带你去见他们好不好？嗯？”
　　omega嫁人后，的确没什么机会能再见到自己原来的家人了，像权贵之家还好，有时候家族之间社交，alpha同意的话也能带上omega。但从管制营来的omega，本身家中就没什么地位和势力，娶他们的alpha基本不可能与他们的家人有联系，因此这部分omega大多终其一生不能见到家人。
　　方眠很是惊喜，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轻声问：“阿臻，你是要带我去南方吗？”
　　他的家族很早之前就已经从首都搬到了南方定居，而叶臻从东部战区回来后忙着管理帝国军总部，从不外出，因此方眠不敢确定。
　　叶臻把手挪到omega的喉结处，淡淡回答：“是啊，阿眠陪我去南方一趟。”
　　叶臻眸中闪着亮光，她要亲自去找付迟叛乱的证据，任何挡她路的人，她都会一一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