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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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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门不大，四周环山，大大小小几十座民房散落在这山坳的各个角落。
出云门不小，有山有水有湖泊，四处是农田，丈余宽的田间路四通八达。
出云门里还有座小瀑布，白水湍湍地落下，在山脚下化出一条不大的河流，从山坳中蜿蜒而过。
又是两年过去，春去秋来。
掌门小院名为梨院，梨院的二楼可以在油菜花开的春节，俯视漫山遍野的嫩黄；也可以在大雪纷飞的冬季，瞭望天地一色的苍白。夏听蝉鸣，秋赏红枫。
沐轻晨每日修炼修炼，再陪离儿读读书，耍耍球，时间也就过去了。
出云门仿佛一处完美的避世桃园，沐轻晨挺喜欢，宅的舒心，宅的惬意，但也导致他穿过来三年多了，还不知道这外面的世道是什么模样。
他决定，是时候出门走走了。
“吱嘎——”
沐轻晨一手牵着陆离生，一手推开门，看到了坐在他门口大树下的白胡子老人。
老人苟着背，满脸褶皱，老的两道眼缝都眯成一字了，见沐轻晨出来，顿时精神起来，住着拐杖快速跺着小碎步走上来，到了人跟前就深深弯下腰去。
沐轻晨感觉这白发苍苍的老人这一拜拜下去怕不是要损他的阴德，赶紧接住了老人的双臂：
“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礼，您这年纪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为好。”
正准备化形掌门坐骑的白阁老，后脚两羊蹄子都化出来了，闻言原地一愣。
——掌门据说已经活了上千年，他一只一百多岁的山羊，化形不过二三十年，算什么老人家？这是掌门又在跟他开什么玩笑？他老羊人听不懂！
白阁老尴尬地咳嗽两声，收起他的羊蹄子，干笑道：“呵呵呵，掌门定是又在逗老夫玩了。”
虽然掌门经常爱讲些上古老笑话，但这一次尤其的不好笑——白阁老心里嘀咕。
“掌门今日是要出关了？”
沐轻晨点点头：“出来走走，顺便带本尊这小徒弟到处看看。”
陆离生比起刚来长高了不少，原先才刚过沐轻晨腰际，现在快到沐轻晨肩膀了。
白阁老上下打量掌门身边的孩子，见人家发黑目明，皮肤瓷白净透，全身上下似乎不参杂一丝的红尘浊气，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依老夫看，这位小弟子底子应是极好，这几日出云门正在纳新，刘堂主已经将照境石置于山门下，掌门不如带这位小弟子去那照境石前测测资质？”
沐轻晨听着觉得有些意思，拉了拉陆离生的手：“离儿，随为师走一趟？”
陆离生点点头。
白阁老想说他来带路。
沐轻晨提前摆摆手，拒绝了：“老人家，您腿脚不便，给本尊指个路便是。”
不过一会儿，白阁老看着一大一小携手而去的背影，“嘭”地一声化成一头身强体壮的白色山羊，“咩嘿嘿”地长吟起来——不好笑，掌门的笑话，真的不好笑啊......
这日的出云门，比平时更添了些人气。虽然地里依旧有出云门弟子在劳作，但还是那些上门求道的凡人更有烟火气一些。
沐轻晨远远地就能看到出云门牌坊下聚着一堆人，旁边有块两米多高的大石头，表面如铜镜般光滑，应该就是白阁老口中的照境石。
刘香蓉正有条不紊地登记来者，然后一个个带倒照境石面前。
待人站好，站在照境石旁的祁枫就用折扇一敲石头，镜面上绿光一闪，则算是有灵根，留下继续考核，红光一闪，说明没有资质，可以去旁边廖勇处提蜂蜜一份，馒头两个，自行回家。
沐轻晨带着陆离生走过去，正在登记名册的刘香蓉先看到了他，脸上瞬时展开笑容：“掌门，您出关了？”
沐轻晨点点头。
闻言，人群中嘻嘻索索地响动起来，接连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掌门？出云门掌门来了？”
“哪里，哪里？我看看！”
“哎呀，哪有啊？”
“你看到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谁看到了？”
“哎哟我去，光天化日这里怎么有团鬼影？”
“什么鬼影？”
“就这啊，你看不到吗？在刘堂主后面。旁边还有个小孩呢！”说话人指了指沐轻晨的方向。
“我看到小孩啊，但哪有什么人影？”
“有有！我也看到了，一个发白光的人影！唔……怎么看的这么费劲！”
“我眼睛怎么了？眼花吗？”说话的人使劲揉揉眼睛，然后瞪眼，越看越觉得迷糊。
一群人撑长了脖子又揉眼睛又瞪眼的，仿佛一群重度近视患者集体掉了眼镜。
大部分人看不到沐轻晨，但凡能看到的，最多也只能看到眼前有一个高挺的身影，朦朦胧胧发着光，怎么也看不真切。
刘香蓉放声笑了起来，半是调笑半是吓唬地说：“我们掌门是你们凡胎俗眼能看的？也不怕夭了福气！”
祁枫靠在照境石上，半把扇子掩着嘴轻笑：“我看掌门比这照境石还好用，能看到的便是有仙根的，看不到的可以提前去廖堂主那领馒头了。”
廖勇看了下人群，默默地从桌底下又拿出一篮子馒头。
沐轻晨略有不解，细做思考后，猜测这就好像凡人看不到菩萨是一个道理，他在这应当算个大能，半步升仙的地步，普通人看不到他也合理。
这么说起来，天天闷头读书练法，有需要就清尘决，他自己也没见过自己长怎么样呢。
沐轻晨心头生起好奇，往后几步，走到石镜前，想看看自己的模样。没想到这不看还好，一看还能看出事来了。
见到自己样貌的那一刹那，沐轻晨内心一声“卧槽”，接着四个字清清楚楚地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本尊真俊！”
“......”
“......”
“......”
安静，真安静，突如其来的安静。
凡人耳中沐轻晨的声音犹如天神之音从天而降，带着悠长的回音，在他们脑中回荡:
“真俊…真俊…俊…俊……”
呱噪的人群仿佛突然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留下一股尴尬之气围绕在沐轻晨身边。
沐轻晨全身僵硬，只后悔这张嘴怎可如此的冒失，一句惊叹之语还漏了些灵气，造成了回音壁的效果，这下在场之人肯定都听清楚了！
——感觉已经不想回过头面对现实了！
沐轻晨可以想象，他还未入世，这世上就会传流出云掌门很自恋这件事，他走哪到哪儿，人家都会在背后议论他“这个掌门是个顾影自怜的怪人”……
这何尝不是一种天崩开局？
沐轻晨感叹过小仇人的美貌，也见识过漂亮到反光的和尚，就连死在他刀下的魔头，也是容貌诡丽。
身边刘香蓉面貌清丽大方，廖勇阳刚硬朗，祁枫清风明月......
修仙者褪去凡尘污浊，又能以法术变换面貌，除非故意，不然个个样貌皆好。他以为在这里美貌不值一提，所以真没想到会猝不及防地被自己给帅了一脸。
沐轻晨捂眼。
他一直默认自己就长的原来的面貌，就没想起来过去看一看。
他一大直男平时不出门见人，洗涑清洁都用清尘决，房间里洗涑架上的那个小铜镜硬是没看过一眼，从没想过自己的新身体能好看的近乎摄人心魄。
不像个正派掌门，倒像个妖仙，真是太过意外，太过震撼，以至于真心话脱口而出。
银发丝如雪，画眉挺入鬓，高鼻耸如梁，清瘦的两颊如神来之笔，缓和了他眉宇间过分的英气，柔和的唇色又调和了薄唇带来的疏离之感，眼尾虽然略有细纹，但更因此多了几分风韵，这怎么能长到极致美貌与非凡气度两手抓的。
——这真是人能长出来的脸？
沐轻晨不好男色，但在绝对的颜值面前，性别仿佛也不是什么难以跨越的鸿沟了——简直快要被自己迷倒！正常人都会！这次失态，真不能怪他！！
沐轻晨晃了晃神，发觉自己差点魔障了。说到底他的魂魄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还没习惯，怪不得说凡人不可轻易见到仙人呢。
沐轻晨赶紧念了几遍清心决。缓过来后才开始思考该如何跟芸芸众生解释他并不是个顾影自怜的怪人……
沐轻晨一时间脑内东拉西扯，直到手里的小手从他掌心抽出，孩童的声音字字端正明朗地在身边响起：
“师尊九天内外当属相貌最俊，尔等为何安静，尔等为何不赞？！”
沐轻晨视线挪向身边那个挺胸抱臂抬下巴，面无表情但满眼傲慢，好似在睥睨蝼蚁的小孩。
沐轻晨:……
小仇人平时说话惜字如金，还以为他不会说话呢，这不能说会道的很？原来是平时不稀罕跟自己多说一个字吗？
这火上浇的好一把猛油，怕不是逮着机会在阴阳怪气他？
这哪是呆萌小仇人，这是腹黑小绿茶、阴险小恶魔吧！
沐轻晨看着陆离生腰板挺的笔直，底气十足一脸不容置疑的模样，一边心里腹诽，一边感觉更尴尬了。
众人齐齐回过神来，虽然都没看清出云门掌门到底长什么样，但还是七嘴八舌地附和:“小道长说的是！说的是！”
“出云掌门仙人之资，我们凡人没有见识，小道长见谅哈，见谅！”
“出云掌门自然最俊！大家说是不是？哈哈哈......”
“是是是是……”
沐轻晨:……
“咳咳，那个什么刘堂主……本尊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这里辛苦你们了，告辞！”
沐轻晨也不想着带上陆离生了，转身如风般离去。
那一天，众人们听到了仙人自夸，又霎然消失的奇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