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今天也在逆天改命》忧郁晴雨

3、关于历练

　　极光之城的城主近来很是忧愁。

　　起因是前段时间，城里陆陆续续有人失踪，且都是自外地慕名而来观览极光之景的旅人。但城主这时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极光之城本就繁华热闹，人口流动大，每年失踪几个人可谓是家常便饭了，所以城主只是让手下人去查，自己懒得过问。

　　直到昨日，失踪之人的尸首被成堆发现，同时一位颇有背景的少爷也在城里失去音信，城主才惊觉事情不妙。

　　更雪上加霜的是，手下人查验过尸体后，发现上面沾染了邪术的气息，尽管只是一丝，也极其阴毒霸道，让人心惊。

　　城主就知道这不是他能解决的事情了，连忙上报仙门，希望仙门能派人来解决此事。

　　发求助信时，他留了个心眼，采取了广撒网的战术，给那三家自诩正道之光的大宗门都发了信。同时他在城内张榜悬赏，寻找能人异士前来协助官府调查此案。

　　当晚那榜就被揭了，城主亲自去见了人，发现是个年轻姑娘，穿一身黑衣劲装，背一把大刀，原本生得柔和的五官被眉间一道疤破坏，显得煞气逼人。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城主一边暗自打量她，一边问。

　　那姑娘道：“楚念心。”

　　城主一听，就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再一回想，看向那姑娘的眼神就变了。

　　众所周知，摇光州楚家擅器道，当世罕有的天级炼器师有一半都出自楚氏。

　　而楚家有位嫡小姐，不但会炼器，还会耍大刀，每年到处闯秘境、参加武道大会，已是声名远扬。

　　那位小姐，好像也叫楚念心来着……

　　城主立马摆出一副恭敬的姿态，连连拣好听话说给她听，却见对方眉宇微皱，似是不耐，兀自开口打断道：“案子何时开始查？”

　　城主有些为难，“还要等几位仙门弟子到齐了，才可开始。”

　　他心里已经满头大汗了，若是楚念心不管不顾，非要自个先查案可如何是好？他连忙补充道：“楚小姐莫急，左右也不差这两天。”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祈祷他们快点来。

　　许是上苍听到了城主的祈求，第二天午时之前，三大仙门派的人就来齐了，比预想中的还快。

　　城主领着暂住在官府里的楚念心去前院的会客厅，就见里面站着几个姿容出众的年轻人。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城主总觉得他们脸上都写着“靠谱”二字。

　　互相见过礼后，几人开始自报家门。

　　最左边的男修穿一件写满深奥符文的袍子，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起，乃是万象宗的阵修弟子，陆京越。

　　城主内心：嚯，耳熟的名字，稳了。

　　另一个娇俏姑娘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气质，着一袭织金妆花长裙，像娇养在闺阁的千金小姐，腰间却别一把长剑，剑柄上的玉石毫不掩饰地外放着灵气。原来是昆山仙府的剑修小师妹，姚之沅。

　　城主内心：嚯，稳了。

　　剩下的一男一女并肩站在右边，乃是同门师姐弟，出自上清仙府，女的叫扶蓁，男的叫池澜。二人俱是生得姿容玉面，分明是站在阳光照不到的暗处，却自有一股不凡的气质流转在周身，让人想忽略都难。

　　经过先前那几人的鼎鼎大名，城主总觉得上清仙府来的人也不普通。于是他暗自打量那两人，发现女子所穿衣物乍一看平平无奇，细看却见裙边有光纹隐现，俨然是千金难求的流光纱。再回想此女报上的名，城主越想越耳熟。

　　然后他脸色一白，膝盖一软，差点跪了。

　　这还真不普通，来的人都能当他祖宗供着了！

　　“公……公……”他挤出一丝笑，只是惶恐不已的心情让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祖宗身边的少年见状，一扬眉梢，“城主说笑了，这里哪有什么公公？”

　　软成一摊面团的城主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清醒多了。祖宗既然只报了名，没报姓，就说明了她不想被当成公主来看待，她此时就是一个来查案的仙门弟子。

　　城主连忙顺着台阶下，感激地看了少年一眼，“是我方才说错话了，还请各位小仙长见谅。”

　　他不知道此刻，那两人正偷偷传音入秘说悄悄话。

　　“你既不想表明身份，何不化名？”炽流光作为一个正在用假名的人，颇有心得。

　　“我不想。”

　　好吧，您真任性。

　　那边楚念心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虽未表露，脸上的煞气却愈发逼人。见人齐了，人也认完了，她立马提出要去看看尸体。

　　其他几人都没什么意见，一同前往停尸间。

　　本就是严寒的时节，屋中却比屋外还要冰冷彻骨。五条长案一字排开，上面摆着遇害者的尸首。

　　城主因还有公务要处理，不能全程陪同，已经遁了，停尸间里除了他们五人组成的查案组，就只有一名仵作与一名衙役以备他们提问。

　　衙役掀开盖着尸首的白布，几人凝神看去，却见白布下赫然是几具干尸。

　　楚念心率先问：“这几人死因是？”

　　仵作已经查验过了，忙道；“回几位小仙长，五名遇害者皆是失血过多而亡。”

　　万象宗的阵修陆京越插了一句，“一滴血都没了？”

　　仵作：“是。”

　　看起来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姚之沅也摸着剑柄若有所思，“能推断出被害时间么？”

　　仵作道：“根据尸体状态，初步推测为这个月月初。”

　　但根据他们之前了解到的案件情况，受害者失踪多时，最早的能追溯到四个月前。

　　楚念心又问：“尸体是在何处发现的？”

　　“被堆放在一张竹筏上，从城外的河漂流进来。”

　　扶蓁见这里已无什么线索，率先离开，炽流光自然地扮演着人形挂件，二话不说也跟着走了。

　　他们刚走，楚念心也走了。

　　停尸间里只剩下姚之沅、陆京越和官府的人，顿时变得有些空荡。摸了摸胳膊上不知何时冒出的鸡皮疙瘩，姚之沅瞥了一眼还在观察尸体的陆京越，脆声道：“他们都走了，你还在看什么呢？看出什么门道了？”

　　陆京越倒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一股脑道：“我在看尸体上残留的邪术气息，虽然只有一丝，却极其阴毒，可见曾经作用在尸体上的阵法阴邪至极，而和放血有关的邪阵我刚好就知道几个，只需稍加一些寻灵术进行引导，我就可判断出大体的方向，再细细推敲……”

　　他语速越来越快，渐入佳境浑然忘我，原本平静淡漠的漆眸闪着狂热的光。

　　姚之沅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佩服道，“你真厉害，那你什么时候动手呢？”

　　“刚才。”

　　“啊？”

　　……

　　炽流光懒洋洋地窝在窗边有阳光洒落的椅子上，打起了盹。

　　雪停了，窗外浮光流动，窗内寂静安宁。半梦半醒间他见尘埃于光柱中飘落，少女静坐桌案边，低眸望着手中卷宗，倾城的容色如水中的睡莲。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九年前的藏英行宫，那时候也是如此，人类女孩倒腾着手上的事情，小猫就卧在一旁暖融融的地方看着她，目光似专注又似出神。

　　只不过现在，他不是以小猫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了。她也不是个孩子了，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模样。

　　这厢炽流光跑着神，那厢，桌边的少女目光凝住，唇角扬起，抬眸看过来，语调轻快：“我找到线索了。”

　　炽流光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但还是起身凑了过去。

　　“什么？”

　　扶蓁伸出玉白的手指，点在卷宗上的某处，道，“这是衙役排查出来的，五名受害者失踪前去过的地方，你看。”

　　只见她用术法圈起卷宗上的几处，泛起金光的圆圈里是几个地名。

　　炽流光了然，“他们都去过这里。”

　　“这些地方中，有一个，或几个，定然有蹊跷，”扶蓁站起身，一边习惯性理了理袖子，一边抬步朝外走，“我们去看看。”

　　师姐弟二人刚走到院外，迎面就遇见了一身黑衣的楚念心。

　　两方人目光交汇，楚念心道：“我发现了一些线索，交换一下？”

　　本就是一起查案的，炽流光无可无不可，扶蓁欣然应允。

　　楚念心便道：“我方才亲自去盘问了一番陈子齐的随从，问出了一些他们之前没同衙役说的东西。”

　　陈子齐就是最新失踪的人，那个出自修仙大族旁支的少爷。

　　“随从说，陈子齐来极光之城，明面上是散心，实则另有目的。”楚念心道，“他听说城内有家寺庙很是灵验，是特意来此上香的。”

　　扶蓁与炽流光对视一眼。

　　“是不是西楼庙？”

　　楚念心：“你们如何得知？”

　　“那五名死者以及陈子齐，失踪前曾在极光之城四处游玩，我方才排查了一遍，发现有几处地方有所重合，”扶蓁回答，“其中就有西楼庙。”

　　原本他们打算把重合的地方都去一遍，但得知楚念心的线索后，倒是可以减少目标了。

　　三人正要动身，却见陆京越与姚之沅一同从通往停尸间的小路走出。

　　“有结果了？”楚念心转头看去，问道。

　　原来陆京越早先在停尸间放出寻灵术时，就被她察觉到了。姚之沅瞪大眼，又看向扶蓁和炽流光，见他们二人亦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就知他们也心中有数。

　　少女娇俏生动的面容顿时添了一抹不服气的恼。

　　原来只有她没发现。

　　那厢陆京越已收起了狂热的神态，正色道：“不错，经过我的一番推演，我还原出了曾经作用在尸体上的是何种邪阵。”

　　他说这话时一派轻松闲适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说今日天气真好，实则在阵修中，能根据一丝细微的气息还原出整个法阵，是极为了不起的事情。

　　然而此时站在陆京越面前的，俱都不是普通人。无人露出惊异艳羡之色，仿佛真的在听他谈论天气。

　　陆京越继续道：“我推演出的结果是，毒血恶阵。”

　　本不打算掺和进谈话里的炽流光一听，忍不住狠狠皱眉。作为妖族少君时，他曾亲自追捕过一个用这法阵害人、堕入邪道的妖。

　　这法阵顾名思义就是把毒种入祭品的身体里，等全身血液被毒污染后再慢慢放出来，再取之，用以布阵。取得的血越多，阵法的效果越好。

　　放血的过程也有讲究，一定放上七天七夜，中途可不能叫祭品死了，否则将白搭。待阵成，布阵者将从中汲取到极其强大的力量。

　　炽流光找到他时，邪修已功法大成，那窝点到处都堆满了放干了血的尸体，臭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浓郁得仿佛胶在了空气里。

　　那阵子炽流光刚被封为妖族的少君没几年，还是个半大孩子，头一次去处理这种事情，恶心得好几天没吃下饭。虽然后来像这样的任务越来越多，他处理起来已然得心应手，再也不会为此产生不适，但也许第一次的记忆总是比较深刻，关于那次毒血恶阵的回忆，他回想起来依然感觉想吐。

　　一旁的扶蓁敏锐察觉到炽流光面色有异，投来询问的目光。

　　他压下心中的不适，朝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边楚念心已经同陆京越与姚之沅说了他们三人的发现，并问他们是否同去西楼庙调查。

　　那两人想也没想，自然答应，尤其是姚之沅，满脸压抑不住的跃跃欲试。

　　别看她娇娇软软、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实则骨子里是个好胜心极强的剑修，从小就天赋异禀，半个月就能学会别人苦练多年的剑法，习惯了事事都走在前头。然而方才在停尸间，查案组的其他人都察觉到了陆京越放出的小小术法，只她没有，这让姚之沅心中争强好胜的劲头浮现而出。

　　小姑娘抬起眼睫，目光专注地扫过那几人的面孔。事实上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听说过他们，自认是强者的她性格骄傲，如今也自然不愿显得落后。

　　尽管在场其他人都没察觉到这场单方面的比试。

　　简短的商定后，几人动身，朝位于极光之城西边的西楼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