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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龙溺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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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三四个壮硕魁梧的剑修被撂倒在地上,司经南被剑气逼退,半跪在地上,勉强用灵剑支撑住自己,不至于匍匐在地。
反观林暄雾,只是衣摆沾上了一些尘灰。未开刃的钝剑被他挽在身后,并没有伤及同门。
迟羁和微生望坐在校场旁的石阶上,迟羁托着腮,眼神明亮,见林暄雾收剑,他上前拉起林暄雾的衣袖,惊喜道:“暄雾,你的剑法好生厉害!”
林暄雾并没有用上辈子惯用的那套剑术,而是使用了剑修道院最基础的一套,这是他初学时练得炉火纯青的剑法,哪怕司经南等人在剑修道院浸淫多年,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也难敌分毫。
林暄雾方才耍剑时明显感知到自己的力道和熟练度大大降低,不过对付几个剑修弟子还是绰绰有余,闻言腼腆一笑:“真的吗?”
迟羁点头如捣蒜:“真的真的,超帅!”
一旁的微生望拿起方才林暄雾手中拿的剑式,他不禁咂舌:“暄雾,你是什么时候参悟这套剑法的?”
林暄雾随口答道:“宫中的习武师傅曾在苍陵山清修,这套剑法是他教给我的。”
苍陵山虽然门规森严,但门中弟子切磋还是被允许的,何况是司经南等人先挑起是非,如今被教训一番也不敢告状,只好狼狈地先回了宿舍。
司经南被跟班搀扶着,走之前回头狠狠剜了林暄雾一眼。
林暄雾才不正眼瞧他,偏过头和两位室友说话。
那日之后,对林暄雾有诸多不满的弟子们看到他便绕道而行,林暄雾倒也乐得自在,每日同两位室友结伴同行,修为突飞猛进。
转眼两月过去,林暄雾的剑术在道院中已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几位师长无一不赞他惊才绝艳根骨极佳。
这日林暄雾悄悄溜到后山的竹台练剑,这里几日前就被他打扫干净,他当时正是看中后山此处清净,才在此搭建竹台用来修炼,百年过去甚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最适合躲懒。
练了一个时辰,林暄雾的后背有些汗湿,他想起山坳处的灵池离这里不远,便收了剑想去纳个凉。
苍陵山有一汪闻名天域的灵池,名为浮光,传言池水能让人新生复苏,容貌永驻。
林暄雾少时常去那里戏水,知晓这是夸大之言,但浮光池饱含灵气,有涤净经脉,强身健骨之效,是山中弟子养伤锻体的好去处。
正值春夏交替,苍陵山虽然气候适宜,但也免不了潮热。林暄雾今日出门只穿了一件薄外衣,他挽起袖子,用剑拨开草丛,踩着泥泞小道往池边走。
池上有飞瀑,水声有如碎玉,池水清澈可见游鱼,林暄雾蹲下身子舀起一捧水浇在脸上,满足地喟叹一声。
缓解了身体的躁热,林暄雾抬眸往水幕深处看去。
不看不要紧,林暄雾被水幕后的一道人影吓的够呛,惊呼一声:“谁?”
对方没有出声。
林暄雾拿起手边的长剑,警觉地站起身,挪步靠近飞瀑。
他缓慢地穿过水帘,悄悄将右手放在了剑柄上。
待看清水中人影,林暄雾有些诧异:“连峥?”
面前高大的妖皇裸着上半身,靠在石壁上。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额上冒着冷汗,周身煞气萦绕,与他的龙息纠缠不休,看起来内力紊乱,十分脆弱。
林暄雾还隐约看到,连峥泡在水中的下半身没有双腿,而是一条硕大的青黑色龙尾。
他盯着连峥的龙角和龙尾,一时有些移不开目光,第一次见面他便觉得这对龙角看起来色泽莹润,手感应该极好。
不过连峥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实在不好,林暄雾做不到袖手旁观,他看上去像是在浮光池打坐疗伤,意外乱了内息,一时无法调息。
林暄雾走上前,想拍拍连峥的肩膀,顺便摸索一下他的经脉。
谁知池边山石长满湿滑青苔,他一时没稳住下盘,整个人猛的扎进池水里,好在池水不深,林暄雾一只手紧紧抓着连峥上身敞开的布料,想慢慢站稳。
混乱间,他的手碰到了池底一块手感不对的石头,他听到了很轻的咔嚓一声,愣在原地。
他怎么不知道,浮光池里还有机关?
林暄雾有些绝望,他试图拍醒连峥,奈何他好像陷入了昏迷,如何折腾都不曾睁眼,只是眉头皱得更深。
林暄雾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地松了手,开启了机关。
池中央卷起一道吸力很大的漩涡,将脱力的林暄雾和昏迷的连峥一道卷入其中,林暄雾紧闭口鼻,心神不宁地想:“连峥是龙,应该不会溺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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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林暄雾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佩剑不知所踪,许是落在了池底。他薄薄的衣服完全被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令他皱起眉。
他想起什么,忙向四处张望,好在连峥并未出事,仍旧是半人半龙的形态,昏迷不醒地躺在他身旁不远处。
林暄雾艰难起身,忽略身上的一些小擦伤,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空气潮湿,带着些水腥气,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和某些不知名藻类,甚至能看到一些贝壳和小鱼骸骨。
像是池底的一个洞府。
林暄雾忍受衣服粘在身上的黏腻感,走过去扶起连峥,伸手探查他的灵台经脉。
和他猜测的一样,连峥许是调息途中旧伤复发,乱了内力,几股外力互相冲撞,使他陷入了昏迷。
林暄雾用力将他拖到石壁前靠着,自己则起身寻找出口。
谁料刚走两步,他就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洞府深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夹杂着黏腻水声,像是某种表面光滑的动物贴地滑行。
林暄雾暗道不妙,住在池底的能有什么爬行动物,要么是虫,要么是蛇。
现下他武器不在身边,还未找到出口,旁边还躺着昏迷不醒的妖皇,怎么看怎么完蛋。
林暄雾警觉地弓起身子,慢慢将自己藏到石壁后面。
至于连峥,林暄雾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江,妖皇大人就自求多福吧。
他心底道了句抱歉,眼神紧紧盯着漆黑的洞府深处。
窸窸窣窣的爬行声越来越近,听着体型不小,毕竟独自住在这种池底洞府,怎么可能迷你。
果然,没过多久,林暄雾听见了蛇类滋滋吐信的声音。
他小心地探出头,看见一条花纹繁复,红白相间的巨蛇正吐着蛇信,盘绕在洞府的石柱上,两根粗壮的尖牙瞧着让人不寒而栗。
巨蛇橙黄的竖瞳紧紧盯着昏睡的连峥。
林暄雾绷紧神经,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他在脑中不断思索回忆,终于想起来自己曾在古籍上见过这种巨蛇。
毒蛇蝮虺,五百年化蛟,一千载成龙。
面前的这条蝮虺头上有两个凸起,像是未成的角,看起来临近化蛟。
林暄雾眼见着蝮虺的尖牙就快落到连峥的龙尾上,他拧紧眉头,伸腿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
蝮虺阴冷的视线顿时朝这边望过来。
林暄雾屏住呼吸,他实在不能看着连峥在自己面前出事,苍陵山不好同妖族交代是其一,其二······
他还没有碰过连峥的龙角呢,不能就这么死了。
话虽如此,他如今修为只有玄级,赤手空拳难敌修为五百年的毒蛇,恐怕也只能等死,除非连峥突然醒过来。
林暄雾深吸一口气,伸手捻起地上一枚碎石,向巨蛇掷去。
巨蛇庞大,许是不常动弹,这一击未能及时躲过去,它的一只眼睛里嵌进了石子,淌出腥臭还带有毒液的蛇血。
蝮虺被激怒,发出愤怒的嘶鸣,蛇尾绷直,从半空中朝林暄雾飞扑过来。
林暄雾闪身躲开它的獠牙,一手捏火决,撕下一片衣角,点燃后裹着石块掷向蝮虺。
水蛇多惧火,蝮虺即将化蛟,但天性不改,怒气更盛。
它嘶吼着,围着林暄雾快速滑行,像是在找机会下口,用毒液杀死眼前不知好歹的人类。
林暄雾脱下外套,不顾布料潮湿,一道纯正的火决仍在上面,他一边挥舞着衣服,一边掷出石块击打蛇身,不给蝮虺近身的机会。
可布料会燃尽,蝮虺的毒液足够毒死十个他。
林暄雾不断闪避,被蝮虺逼到了洞府的死路,他单薄的背抵在潮湿的墙壁上,四肢有些脱力。
眼看着蝮虺的毒牙就要扎进他的肩膀,林暄雾绝望地闭上眼。
良久,想象中的痛感并未从身上传来,反倒听见了蝮虺的一声惨叫。
他睁眼,入目便是一道雪白剑芒。
沉寂已久的灵剑飞舞在半空,发出古老悠远的嗡鸣,随着动作幅度变大,剑柄上的泥灰逐渐脱落,露出光滑莹润的玉色。
林暄雾的心跳漏了半拍。
这是百年前属于钟怀洌的佩剑——惊春。
百年前他于山巅拔剑自刎,灵肉俱灭,惊春剑自断殉主,将自己藏了起来。
百年沧桑,惊春竟然深埋苍陵地底,自封灵台静待剑主归来,断掉的剑刃碎成齑粉,替它早逝的主人云游四海。
林暄雾感觉自己的血液变得滚烫,他眼底潮红,紧紧盯着半空中迎敌的惊春剑,痴迷地欣赏每一道炫目的剑芒。
蝮虺不敌,被断剑刮得浑身都是血口,引以为傲的毒液更是无处施展。
终于,在惊春快要刺进咽喉时,蝮虺周身灵气四溢,化作了人形。
满身伤痕的蛇妖穿着破烂的衣裳,对着林暄雾破口大骂:“停停停!小爷是灵妖,不曾害人性命!”
灵妖是汲取天地灵气自然修炼的善妖,修士碰到不会赶尽杀绝。
林暄雾伸手召剑:“惊春——!”
惊春发出一声嗡鸣,顺从地回到了林暄雾手中。
蝮虺站起身,使劲拍拍身上的泥土,狠狠剜林暄雾一眼:“你这小修,闯进小爷我的洞府,还冲着小爷放火!小爷只是自保,你何苦与我拼命?”
林暄雾皱眉:“自保?那你冲我同伴吐什么信子?”
蝮虺气笑了:“你同伴?那条昏迷的龙?”
“拜托!他是龙诶!万妖之主,我一条小蛇那敢对他动手?!谁不知道他们龙族最是记仇?小爷我是嫌命长吗?!”
林暄雾没心思理他,打了这么久,他得去看看连峥的情况。
他蹲下捡起烧剩下的衣料,心疼地擦了擦惊春剑上的血:“脏了。”
身上一堆伤口的蝮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