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为何要这样做》花焱森

9、第 9 章

　　烈日炎炎，好在假山旁的榕树足够茂盛，夏至藏在假山里乘凉，百无聊赖地玩着小石子，时不时吃一个姑娘给准备的蜜饯，她这两天都按时蹲守在这里，假山旁的路是客人来访的必经之地，姑娘让她看到若有像蒋将军之类的人来访便给她报信，可那蒋将军真的会来吗？夏至又仰头扔了一颗蜜饯进嘴里，这时，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至捂住嘴巴，屏住呼吸，等人走过了才敢看一眼，立马往梅香阁跑去。

　　许蔓正在桌子上摆弄着摘回来的花，插花对她来说还算简单，反正把喜欢的花修剪修剪按颜色搭配插进花瓶就行，反正凌乱也是一种艺术美！

　　夏至跑得太快，站不稳刚好扑在桌子上，抬起头气喘吁吁地说：“男人！有男人！”

　　“男人？”许蔓皱眉思考，她到底想说什么？

　　“蒋将军！”

　　听到这个称呼，许蔓立马放下剪刀，跑了出去。

　　“鞋！姑娘，鞋！”霜月在后面着急喊着。

　　许蔓听闻又紧急塞住速度返回穿鞋，提起裙裾就跑。

　　赵君源正在案前欣赏自己的书法，行云流水，大气磅礴，刚刚下笔时手感确实不错，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王爷，蒋将军求见。”

　　“快请。”

　　“蒋某见过安德郡王。”

　　“快坐，快坐。”赵君源没想到准女婿收到书信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马不停蹄地就来拜访，想来还是挺重视这门婚事的，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之前都是自己多心了。

　　“平日就听闻王爷在书法上颇有造诣，今日有幸一见，果然笔走龙蛇，名不虚传。”蒋韩杨瞄了一眼赵君源的作品评价道。

　　没想到蒋韩杨一介武夫，也懂欣赏书法，赵君源心里更加满意了，摸摸胡子，点点头，笑道：“蒋将军谬赞了。”

　　“蒋某前些日子从朋友那儿得了一方砚台，只听说它发墨如油，严寒不裂，可我一介武夫不懂这些，但又见其质地细腻温润，想必不假，今日特意拿来送与王爷，省得这么好的砚台被我糟蹋了。”蒋韩杨打开盒子，露出砚台，递过去。

　　赵君源拿过砚台观察，爱不释手，这是十分难得的碧宝砚，他寻了许久都没寻到，他对这个准女婿又满意了几分。

　　“蒋军有心了。”赵君源小心翼翼地放好砚台。

　　“王爷喜欢就好。”看着赵君源满意的模样，蒋韩杨又多了些把握，看来这个礼物挑得不错。

　　“今日蒋某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蒋韩杨站起来又拱手行礼。

　　“将军不必拘谨，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你说便是。”赵君源摆摆手，示意蒋韩杨坐下。

　　“郡主贤良淑德，知书达理，花容月貌，蒋某不才，实属配不上郡主，请安德郡王再觅良婿。”蒋韩杨咬字清晰，声音洪亮，不卑不亢地说道，保准每一个字都落在赵君源的耳朵里。

　　“咳咳咳......”赵君源一口茶还没闷下去就呛了出来，满脸通红。

　　“你，欺人太甚！”茶水直闯鼻腔，赵君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挤出了这几个字。

　　“简直欺人太甚！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不配，为何现在才来退婚，别以为你是护国将军有些战功就能仗势欺人，就是闹去官家那儿去我也不怕！”他赵君源好歹是宗室近亲，他父亲也曾为国家立过汗马功劳被破例爵位的，他的子孙不能被这样欺负了去！

　　“王爷莫急，请听蒋某说完。”

　　“我愿意为郡主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作为保障。”

　　“哼！我安德郡王府难道还缺这一份嫁妆吗？”

　　“若是郡主日后嫁娶上有需要出力的地方蒋某必尽心竭力！”

　　“荒谬！背信弃义，枉为丈夫！你能弥补得了我女儿的青春吗？能弥补得了她的名声吗？”

　　蒋韩杨在战场驰骋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赵君源的这些话一点都激怒不了他，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蒋某还听闻王爷的儿子赵文竹省试屡败屡战，若能有严师指点一二，比如博闻先生，必能竿头直上，我与博闻先生素日交好，可以说服老师收他为学生，王爷觉得如何？”

　　赵君源是承父辈之光得以袭爵受荫补，但这只是身份的象征，没有实权也没有实职，作为宗室子弟后代也处处被限制，且赵文竹是庶子，无法继承爵位，只能通过科举找出路。博闻先生素来有严师之名，他的学生个个成绩不凡，但博闻先生脾气古怪，不轻易收徒，若能让博闻先生收为徒，文竹的前程也算有望了。

　　赵君源掀起眼皮，正色道：“看来将军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赵某不承情也不行，但愿将军说到做到，不再出尔反尔！”

　　蒋韩杨扬眉，就没有他蒋韩杨做不到的：“感谢王爷成全，蒋某必尽心竭力。”

　　“我不同意！”许蔓忍不住生气地推开书房门。

　　“疏影，你怎么在这儿？”赵君源惊讶地喊道。

　　蒋韩杨转身，只见来人身穿一袭青绿素纱裙，肤如凝脂，腰肢如柳，清雅脱俗。再看青丝如瀑，白玉挽髻，几缕发丝落在颈肩，显得几分娇俏几分慵懒。细看眉若新月，桃腮杏眼，丰润朱唇，尽管生气也不掩玲珑可爱。

　　蒋韩杨承认她是有几分姿色，但他也不是肤浅的好色之徒，可这姑娘瘦是瘦了些，但面若桃花，声音有力，这就是大家口中说的体弱多病的赵疏影郡主？

　　许蔓神色惊愕，顾嘉言？眨了眨眼睛，再次抬头，眼前的蒋韩杨无论身高身形，五官肤色都和顾嘉言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妆发和气质。顾嘉言偏阳光温润，蒋韩杨偏硬朗刚毅，如果说顾嘉言是小奶狗，蒋韩杨就是一匹狼，此时他那双幽深沉冷的眼睛正探寻着她，许蔓不禁鸡皮疙瘩，跟顾嘉言给她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更不像认识她。

　　“姑娘就是赵疏影郡主？”蒋韩杨盯着许蔓说道。

　　蒋韩杨周身散发寒气，许蔓不动声色地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是！”心里悱腹，看什么看，你难道还能当着赵君源面前杀了我不成？

　　“见过郡主，蒋某冒昧了，不知郡主还有什么要求？”蒋韩杨嘴里说着冒昧，脸上都是孤傲。

　　赵君源摇摇头坐下观火，事已至此，先听听吧！

　　许蔓握了握拳，如果横竖要死，死也要死得壮烈：“将军若真的觉得冒昧，就不会来退婚了。”

　　“疏影，休得胡闹。”赵君源有些担心蒋韩杨一气之下不兑现承诺，文竹的前程就没了，赵君源深知凭蒋韩杨的能力和脾气，若决心要退婚，没人能拦得住他，现在他愿意跟你谈条件，都是他黑面将军给你的脸面，不能给脸不要脸。

　　“无妨，且听郡主说来，蒋某还有些时间和耐心。”蒋韩杨声音低沉，眸光流转，眼角轻挑。

　　许蔓刚鼓起的勇气消失了大半，“还有些时间，有些耐心？”不就是没时间，也快没耐心了吗？这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胁！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将军刚说若我日后嫁娶上有需要出力的将军必尽心竭力，此话当真？”许蔓努力让自己显得毫不畏惧地看向蒋韩杨。

　　“当真！”

　　“那从明日开始，如果将军帮我觅得让我满意的优秀夫婿，我就答应退婚。”

　　这个条件本来就在蒋韩杨的计划之内，而且朱清言不是说喜欢她吗？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于是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这个赵疏影居然敢跟他谈条件，她的勇气倒是让他高看一分。

　　“那小女的幸福就掌握在将军的手里了。”许蔓没想到冷面将军居然答应得那么爽快，行，为今之计，能拖点时日就先拖点吧！

　　“蒋将军，那博闻先生？”赵君源眼看两人谈妥了，赶紧上前确认。

　　“王爷放心，等我消息。”蒋韩杨嘴角带笑，赵君源果然更在乎他儿子的前程。

　　“有劳将军了。”

　　“叨扰了王爷和郡主了，蒋某先告退。”

　　蒋韩杨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成何体统！哪有闺阁女子像你似的胆大妄为!”赵君源突然把许蔓当成出气筒。

　　许蔓偷偷翻了个白眼，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刚刚的胆战心惊还未平复，又要面对赵疏影这个偏心自私的爹。

　　灵光一闪，许蔓一面变脸，突然夹着嗓子，一边哭一边抽噎：“爹爹，我只是太难过了，娘早早就帮我订下了这门亲事，没想到还没看到我出阁，她就离开了，我一想起娘就伤心难过，可现在还要被退婚，娘知道了灵魂也不得安宁，女儿也不是非要嫁给蒋将军，可这是娘的心愿啊，我怎么能辜负了娘的心意，若我能在蒋将军的帮助下觅得佳婿，想必娘在天之灵也就放心了，我实在没办法啊，爹爹！”

　　看着女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君源也不再发作，叹了口气，安慰道：“罢了，是蒋家欺人太甚，不怪你。”

　　许蔓看赵君源不再发脾气，抽噎声渐渐收住了：“谢谢爹爹，那女儿先回房了。”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