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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习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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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清瘦的少女推开周序音的房门,打来清水,唤道:“小姐,可以洗漱了。”
周序音从未有一觉睡得如此踏实,醒来只觉得浑身轻松有力,“禅儿,今天有风吗?我们去放风筝吧。”
晴朗的春风阵阵,但却吹得风筝东倒西歪,眼见得它要掉下来,李语禅急得直跺脚,“不对不对!往北边拉!……收线收线,快收线!”
周序音被她指挥得手忙脚乱,线都缠着她一身了,风筝却还是摇摇欲坠着。今日的风向不好把测,放个风筝也是难上加难。
就在周序音眼见着风筝就要一头栽下的时候,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阵东风将失落的风筝扶摇直上,送入青云。周序音连忙自我旋转了几圈,将线放逐远去。
没一会儿缠绕的线就将风筝送到了更远的晴空,可她只顾着看升入云霄的风筝却忘了线轴,等李语禅大呼小叫着提醒的时候,最后的线尾也飘摇远去,徒留周序音伸出的手停留在空气中,“……”
李语禅不禁叹了口气,周序音甫要安慰她再买一个时候,忽然一抹身影形如闪电,从她的视野升空而去,这轻功好得无与伦比,李语禅拍着手跳了起来,“哇哇!”
等楚宵临的身影落地,风筝线也被他绕在了掌中,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人都降落在周序音跟前了,“……前辈?”
楚宵临一手开扇,一手交线,点头示意道:“不要了吗?不要我可松手了。”
周序音解着他腕间的风筝线,注视的却是他的扇子,“……你不用剑,用扇子?”
“是啊,剑的戾气太重,出手必伤人,还是用扇优雅,正好还能借你点儿东风。”
周序音再望及那稳入中空的风筝,恍然大悟,“方才那阵风是你扇的?”
楚宵临上身凑上一点道:“如何?是不是要表扬我?”
周序音莞尔,“你怎么比禅儿还幼稚?把武功用在这些地方。”
楚宵临却摇着扇子转身走了两步,侧身看她,“幼不幼稚没关系,武功有用就行。”
他说着又临空扇出一股强劲的力道,有所下滑的风筝又稳稳地升入高空了,李语禅兴奋道:“有用有用!太有用啦!”
周序音交出线轴,看向楚宵临的背影道:“对了,龚姐姐呢?她怎么没一起过来?”
“她去马家祭祖了。”
“你不跟过去吗?”
“我为何要跟去?我此行来中原是为了见你,又不是去徒弟家做客。”
周序音纳闷道:“见我?”
楚宵临说明来意道:“我把两仪心经下葬之后就一直在想那薛景何会不会罚你,后来薛家来信我也将信将疑,但听说你的婚期延后了,就赶来瞧瞧了。”
周序音道:“我没事,前几天龚姐姐在的时候我说过了,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不怪你,鹭羽跟御景那边其实也没想要追究,听闻那是你祖上之物。”
楚宵临淡淡点头,“也是……不过我总不放心,薛景何的脾气我也懂,他是个斤斤计较之人,他就没怀疑我放进去的那半本会是假的?”
周序音解释道:“……后来谢新朝看过了,内容是无误的。因为婚期延后,你的那半本就让他先带回师门交差了。”
楚宵临得意道:“其实我的笔迹跟肖映良的差不多,我那本还新些,我还给他改过错别字,相比之下,我的那本更好些!”
周序音忍俊不禁,“你改了字?你没有改错吧?那不是肖映良的绝门独创吗?你确定是写错了字吗?”
楚宵临一本正经道:“周姑娘,在下年十六便站至武林第一的地位了。这个武林第一还不是你表哥那种年轻一辈之间的较量,在下十三初入江湖,三年便打败江湖中所有的高手了……这样的前提下,你觉得我是改错了肖映良的武学?”
周序音疑惑道:“你比肖映良还厉害?”
楚宵临斩钉截铁道:“绝对比他厉害。”
周序音果然对他另眼相看,“你是肖映良的后人……可你怎么姓楚?”
楚宵临清了清嗓子,凑过去小声道:“那是因为肖映良是入赘到大邕城的。”
周序音哑口无言,“……?”
“看你表情就知道你对我祖上感兴趣是不是?”
周序音郑重其事道:“我没有想要打听。”
楚宵临却笑了起来,“那龚梧月的过去那么无聊你都听得津津有味,我祖上之事你肯定更感兴趣。”
周序音是想知道,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当着后人的面非议人家的祖宗,总觉得怪怪的,有些大不敬的意味。
楚宵临道:“昨日我听了你跟薛家的过往,就当交换,我给你讲讲我的祖上,讲讲肖映良跟昭明神宫的初任宫主万昭明的故事如何?”
周序音正襟站着,已经做好了准备,跟上楚宵临的步伐,“好的,你说。”
楚宵临道:“其实他俩之间挺简单的,就是单纯的同道殊途而已。彼时他们同为江湖顶尖的高手,一个想要称霸武林,一个想要归隐田园而已。”
周序音觉得不太对劲,“他们不是夫妇吗?!”
楚宵临鄙夷道:“你从哪儿听的小道消息?他俩都是男的啊。”
周序音震惊之余还是诧异,“万昭明是男的?……他跟肖映良分道扬镳之后创立了昭明神宫?”
“没错,肖映良则是追随所爱入赘到了大邕城,两仪心经是他的聘礼。”
“他后来在大邕城收徒了吗?”
“收了啊,有个老头目前正坐镇大邕城,叫应水泉,是肖映良的第五代徒弟,也是在下的师叔。”
周序音不解道:“你为何不继承大邕城?”
“我们那儿的人都懒,城主没人当,谁当谁受罪。”
周序音却有些向往道:“若是掌控了一方城池,岂不是金钱权利,应有尽有?那付出些辛劳也是应当的。”
楚宵临按上她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年轻人,有想法。我回头跟我师叔说说,马上叫他退位让贤给你。”
周序音听着嫣然一笑,“当真给我?”
楚宵临也莞尔,“给你!只要你肯跟我回大邕城。”
周序音道:“你不过是想骗我走,我表哥说了,不能相信男人的话,更不能被他们用任何理由带走。”
楚宵临没想到她不上当,“你难道就没被你表哥骗出去玩过?”
“他是会带我出去,可他还能带我回来啊!”
楚宵临茅塞顿开,“难怪呢?……原来这天时地利人和全给他占了。”
见周序音向着寺庙往回走,楚宵临快步跟上道:“这就回去了?”
周序音提着裙摆,“是啊,我下午还要摘抄两本经书,不能总留这儿玩耍。”
楚宵临快她一步走她前面,周序音纳闷,“你跟我回去干嘛?”
“我这几日都住在寺内,你没发觉吗?”
周序音听着差点崴倒,“什么?”
“我说我就住你隔壁,住了两晚了,那里刚好空着。”
周序音听着颇不平静,“你怎么能——”
楚宵临却不以为意,“我投了香火钱的,那房间也空着,不正是留给我的?”
周序音看他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没想到偷摸住自己隔壁,“……可禅音寺都是女子……你这样不妥。”
“我又不做坏事,有何不妥?难道你忍心让我露宿街头或者——”他指了指山坡道,“这荒山野岭?”
周序音心存恻隐,“那要不我帮你跟舅母去说,若知道是你,她肯定会欢迎的。”
楚宵临却抬扇阻止,“别说,说了我可能就走不了了。”
他回头正视周序音道:“……我没有想要复出江湖,但若鹭羽知道了我在此处,必会大张旗鼓,这样我就不得不染上一些是非了。”
“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大邕城吧。禅音寺里全都是舅母的人,禅儿年纪小还不怎么会听主人话,所以才没把你供出去。”
楚宵临的眼神跳过周序音落到她身后的小女孩身上,李语禅笑颜如花,向他保证道:“禅儿不说出去,公子才帮禅儿稳住了风筝。”
她说着蹦蹦跳跳到两个人的前面领路,“我知道有条小路一个人也没有,我们可以从那里走!”
“你看她这么配合,就让我多待几日。”
周序音顿口无言,“……我不是要赶你走。”
楚宵临却假愠道:“你就是要赶我走,我偷走你的聘礼,你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周序音停下脚步,“我没有。”
见她如此认真较劲楚宵临也不再捉弄她,说出此行目的,“……是我。”
“是我还在挂怀,想着应该补偿你才是。”
“你要补偿我?你要如何补偿我?……我什么也不缺。”
楚宵临道:“你现在想不到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不违背江湖道义跟我本心之事,只要你开口。”
周序音眼神一亮,“抢亲?”
楚宵临一听就懂,抿唇道:“……这违背江湖道义。”
“哪里违背江湖道义了?”
楚宵临无语凝噎,“抢别人老婆还不违背道德吗?”
周序音说着还是回到了原点,“可我并不愿嫁呀!”
楚宵临道:“你让我、帮着南鹭羽的薛赫言,去抢北御景的谢新朝的老婆……你确定这不会引起江湖动乱吗?”
他说得好有道理,周序音无言以对。
走着走着终于走到了后院,见周序音埋头在想,楚宵临道:“不急,慢慢想。”
“我想到了,”周序音抬眸道,“你教我武功吧?”
楚宵临顿了下,“你确定?”
李语禅拉开后院的柴扉,周序音边走边说道:“是啊,我若学了本领,届时我就可以自己逃婚了。”
楚宵临揶揄道:“你要逃婚?……老实说别说是你,就是你表哥嫁去御景也未必逃得了婚。”
周序音被他逗笑,“表哥他宁直不屈,等不到逃婚那一日,他可能早就除去他的联姻对象了。”
楚宵临却失笑,“原来你知道你表哥是什么人。”
周序音与他目光相错,继而垂眸承认道:“是啊,他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
可她没办法,她放不下……更忘不了他。
爱如飞蛾扑火,哪怕是死,也要一试。
夜深了,周序音的经书却迟迟没有抄完。
她将写满薛赫言名字的宣纸折好,放入书中,然后整理一下书案,准备宽衣入睡。
今夜月朗星稀,皎皎月华透过窗棂流泻在地上,绕在周序音抬起的指尖。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遮住了月光。
“还没睡?”
周序音回头看了下屋内就快燃尽的烛火,再转过身看向窗外的楚宵临,“原来你真的住我隔壁?”
楚宵临却岔开话题,“我想了想,其实是可以的。”
周序音茫然,“什么可以?”
楚宵临透过窗看着映照在月色之下的周序音,“你想要我教你武功,既不违背江湖道义,也不违背我的本心,没什么不可以的。”
“我没有基础,从未尝试过,你确定要教我吗?”
楚宵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确定,我不骗你。”
“我会的有很多,你可以慢慢学。”
“由五岳剑宗创立的坤元剑法、乾元剑法;大邕城后人修炼的两仪心经,昭明神宫跟明光教的四象神功……还有我这两年独创的一套剑法——君尧剑法。”
周序音打断他道:“君尧剑法?我从未听过。”
“那是我五年前在武当山闭关时结合武当太极剑创立的,还没有教给过任何人。”
周序音终于明白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不仅会全天下所有的武学圣典,他还能改进前人遗留的,创出自己的绝学。
这样的楚宵临,恐怕就是薛赫言心向往之的最终目标吧?
“你想先学什么?”
周序音思虑一番道:“那就学你自创的那套君尧剑法。”
楚宵临显然一顿,他以为单纯的周序音会不假思索地求取两仪心经的全部,没想到她会放弃如此绝佳的机会。既然她按下不表,他也不必再三试探,“……你选得不错,这套剑法能以柔克刚,后发先至,专克刚猛的乾元坤元剑。”
次日的周序音换了一身较为贴身的素衣,她以前总穿着那些飘飘欲仙的粉嫩衣裳,远远看着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今换了一身无暇白衣,泼墨的长发也扎到一侧盘成了麻花辫自然垂下,看着多了几分英气。
楚宵临推门的瞬间就见她伫立在庭院里静静的站着,绿意盎然的背景下,称得她更是美若天仙下凡,“前辈。”
用过早膳之后,周序音也未支走李语禅,楚宵临并不介意有人旁观,只提点道:“你可得好好练,这君尧剑法博大精深,很难学成,今日我们便从基础开始打起。”
他说着折了一段柳条惊叹道:“细长、笔直……还坚韧,完美。”
周序音接过他递来的武器,问道:“我就用这个?”
楚宵临打开折扇解释说:“是啊,你什么基础都没有,气力上较弱,刀剑什么的估计也扛不动,还容易伤人,不如换成这个。”
周序音并无异议,跟着楚宵临的比划试练了几个招式,问道:“前辈你从不佩剑吗?”
楚宵临合扇指点她的动作道:“我的佩剑早在十多年前跟兰燕臣比试的时候被他斩断了,后来也没再寻别的了。”
其实自那次在鹭羽跟他相逢之后,周序音也在薛赫言的书房内翻阅过有关他的资料,他的佩剑名为“磬音”,因其每每拔剑犹如石磬之音,悦耳之间一剑毙命。但没想到这剑会被兰燕臣折断,“那剑是扔了?”
楚宵临道:“一开始有些遗憾还带了回去,后来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信手扔了,依稀记得是扔在了大邕城的一条小溪里了。”
周序音错愕不已,“……”
楚宵临的扇子突然打了她手臂一下,周序音吃痛颤了下,“专心点儿,没基础还不用功,你就是再练十年也未必赢得了谢新朝。”
“我没有想要赢他。”
“你代你表哥赢了他,你表哥难道不会为你自豪?”
周序音失落道:“他只会更加难受。”
楚宵临见她失意,岔开话题道:“……你方才说我的佩剑,其实后来我也听到些许风声,说是磬音剑重出江湖了。”
周序音看着他,等他的叙述,“那剑出鞘的声音与众不同,所以很容易让人分辨出。四五年前它落入了一个暗杀组织的首领当中,本来我也没想多管,但此人在江湖之中造成的杀戮太多,引起了些风波,传到我的耳中,我便亲自前往了诸多案发现场去看了。”
“后来找到那人了吗?”
楚宵临摇头,“我虽找到了打捞磬音的始作俑者,但看他的杀人手法跟那些死者身上的完全不同,后来我要继续探究下去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阻挠我……我不想再造杀戮,便让那人的手下传了信,若让我发现磬音剑再杀一个无辜之人,无论如何我都会来取他性命。”
周序音这动作保持得身体僵硬,但还是强忍着,“……你还是不知道那人的真面目?”
楚宵临摸了摸鼻子,思虑一秒还是告知她真相,“知道,他叫钟磬音,是你们鹭羽旗下墨羽堂的一个杀手。”
周序音招式不稳,险些倾倒,好在楚宵临有所防备,扶得及时,“稳住重心,屏气凝神,保持。”
周序音舒展了一下四肢,重新摆好姿势,一动不动的,李语禅坐在围栏上一边吃花生一边拍手鼓掌道:“加油加油!”
楚宵临颔首轻笑,“对了,你在鹭羽待着,可曾听闻过这个人?据我所说,他应该是你兄长周序凛的手下。”
周序音自然听过这个名字,而且还知道此人的真名。那不过是表哥化名潜在周序凛那里的一个身份,为了夺取墨羽堂的全部力量而已,“……听过,是墨羽堂鼎鼎有名的一个首领,替周序凛管着数百号杀手。”
“那是为你们鹭羽铲除异己的一个组织。”
周序音并不否认,“是,墨羽堂有两路,一路是周序凛带领的杀手,一路是表哥为舅舅带领的护卫。”
“看来父母的离世也给周序凛带来不小的打击,否则他不会托人找我的断剑去杀人泄愤。”
周序音沉默不语,周序凛纵然有这个想法,也绝无匹配的行动能力,他是想报复很多人,但无奈武功有限,那移交给他的杀手组织并不完全服从他的命令,久而久之才叫薛赫言钻了空,夺了权。
提及了周序凛,周序音这才想起昨日舅母跟她说的要事,“前两日周家老宅来信,说是我明年就要出嫁,让今年清明前后找个时间回趟老家祭祖。”
她再看楚宵临一眼,“周序凛他……过两日就会来禅音寺接我回去。”
楚宵临蹙眉,“也就是说,你要离开这儿了,那我岂不是只能做你三两日的师父?”
周序音看着他,“即便如此,我也会好好练的。能得前辈您的指导,是我的荣幸。”
楚宵临才不想听她说这些客套话,用扇子敲了下她的手让她站正道:“既如此,我们就不练这些花拳绣腿了。”
周序音歪头不解。
楚宵临道:“君尧剑法是单独的外功剑术,你没有内力修炼起来事倍功半,不易提升,即便习成招式也很难发挥其全部的精妙之处。”
“那你昨夜还说我选得好?”
楚宵临笑道:“刚巧我还有两仪心经这样至高的内功绝学,只要你练成了它,很多外功便能手到擒来,君尧剑法也不例外。”
“你要教我两仪心经?”
“是啊,这全武林都想得到的内功圣典,你不想学吗?”
周序音不免怀疑自己,“我学得会吗?我可没有任何功底。”
“就是没有功底才好学,现在的你就跟一张白纸一样,是最容易刻画上最初的印记的。有两仪心经打底,以后你学什么都快。”
周序音被他说得有些飘飘然,原来拥有盖世神功的感觉如此美妙,怪不得表哥有时宁可去闭关也不陪她玩,“好啊,那我们开始吧!”
上午打坐了一个多时辰,周序音也有些累了。午间的太阳不错,楚宵临独自一人上了房顶靠着角脊小憩。李语禅在院中扑着蝴蝶,时不时还不小心摔一跤,摔得满嘴青草泥土,教屋檐上的楚宵临勾起唇角。
周序音跪坐在书案前,点燃檀香,信手扇了扇,然后打开书册,铺好宣纸,开始誊写经书。
她没有午休的习惯,夜里一般睡得比较早,早上无事也会多睡些。午觉只会让她醒来头脑昏沉,想到很多不愉快的过往。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林间鸟雀叽叽喳喳地嬉戏飞远,周序音抬头一看,发现楚宵临正站在窗外看着专心抄写的她。他不知站了有多久,周序音却始终没有发觉,她一丝不苟低头的样子像是遗忘了外面的世界,袅袅檀香萦绕,将她烘托得更加出尘清丽。
“你醒了?”
楚宵临绕到正门走了进来,“下午不练了?”
周序音低头答道:“我还要摘抄两本经书,恐怕没多少时间留给你了。”
楚宵临并不介意,到她左手边俯下身道:“要不我帮你?我可以临摹你的字迹,不会让薛夫人瞧出来的。”
周序音莞尔,“不必了。多这一两个时辰,我也练不成那些高深的绝学。”
楚宵临掀了衣摆同她一起坐下,拾起一本经文,“不好说,有时候天才只需一两个时辰就能练成最顶尖的剑术心法。”
周序音笔下顿挫,听他继续胡扯,“你得我真传,明年武林大会上说不定还能赢下谢新朝,将他打得落花流水,不敢娶你。”
周序音笑而不语,继续写字。
楚宵临也拣了支笔,再仔细瞧她的字迹两眼,自信地临摹起来,“我看你笔迹刚劲有力,想来将来执剑也会威风凛凛。”
周序音的字确实不同于一般闺秀的字,她笔锋有力,字字潇洒飘逸,跟她本人俊俏端庄的模样有些出入。
“抄经甚是无趣,别闷坏了你。”
楚宵临挑眉道:“不无趣,我本就热衷书法剑道,做这些正合我意。”
“你在大邕城的时候,就是写字练剑跟钓鱼吗?”
楚宵临低声笑起,“你对我的生活感兴趣?”
周序音不过随口一提,被他说得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
见她缄默不语,楚宵临也知道自己反问过头了,他不该如此试探,毕竟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其实……”良久他才打破这点尴尬,“也不止这些,在大邕我也有自己的亲人朋友,还要带徒弟,留给自己的时间不算多。”
周序音仍旧沉默着,像是没听到一样,只顾着摘抄誊写,将身边人视若无物。
楚宵临只好说些别的,“我方才问了你丫鬟,说你周家老宅就在冯家堡附近。”
周序音轻轻“嗯”了声,依然没有抬头。
这样说来,她父亲周平晖跟第一任妻子冯越明可能还是打小就认识了。
“说起来,马家庄也在它隔壁镇上,冯马两家世代都是交好。那苏裕昆跟马纯江的女儿还拜入了冯家家主冯越贤的门下。”
周序音这下终于开口,“苏裕昆夫妇长年在外送镖,可能没时间照顾这个女儿吧。”
楚宵临接着道:“正巧我徒弟还在马家庄,要不我过几日跟你一起上路。”
周序音终于停笔,“你要跟我去周家?”
“你这一路还挺遥远,周序凛跟你不和,路上估计也不会照顾你,我可以护你安全。”
周序音确实对上回被人追杀遭人掳掠的经历心有余悸,但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你不必担心,我出行在外都有表哥安排的高手暗中保护的,你若跟我一道,反而会让表哥的人察觉。”
楚宵临只能作罢,“那好,我们马家庄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