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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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锅中的红油与清汤在高温下翻涌，鲜红的辣椒与雪白的骨汤泾渭分明，却又在沸腾的边缘交融。麻辣的辛香混着醇厚的高汤气息蒸腾而上，化作氤氲的白雾，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层朦胧的纱。
氤氲白雾中，林一瑜瞥见顾西慈又一次将筷子探入辣锅。
男人唇瓣被辣油染得愈发红艳，微微肿起的弧度在雾气里若隐若现，鼻尖沁出的薄汗顺着冷白的肌肤滑落，
他是真爱吃辣啊。
记忆突然翻涌，他分明记得原著里描写过，这位看似无坚不摧的霸道总裁，胃却如同脆弱的琉璃，稍有不慎便会碎裂。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林一瑜放下手中的筷子。
顾西慈抬眸，深邃的蓝灰色眼眸透过雾气投来疑惑的目光。“怎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被辣意激出的沙哑。
林一瑜回过神，随意地挥了挥手，露出招牌式的无害笑容：“没事，突然想起漏拿了样东西，马上回来。”
转身时，衣角扫过蒸腾的白雾，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涟漪。
而此刻的顾西慈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
其实，火锅的滚烫与热闹，一直是他心底隐秘的渴望。只是站在权力巅峰太久，孤独早已如影随形。
一个人吃火锅太过寂寥，他不愿面对空旷餐厅里自己的倒影，也不愿听见清汤寡水的气泡声。直到今天，当林一瑜笑眯眯地提议吃火锅时，记忆里熟悉的香气突然翻涌而上。
看着对面少年灵动的眉眼，听着他不着边际的调侃，顾西慈才惊觉，原来自己渴望的从来不是热闹，而是这样一份纯粹又温暖的陪伴。
从天而降一瓶牛奶，正正放在他的餐盘边，“呐，这个是给你的。”林一瑜指了指那瓶牛奶，又摇晃了自己手上这瓶，“这个，是我的~”
顾西慈失笑，打趣他：“你都多大了，还喝奶啊？”
“成年人就不能有喝奶自由？” 林一瑜夸张地瞪圆眼睛，睫毛上还沾着火锅的雾气，突然凑近时，身上淡淡的皂香混着牛油香扑面而来。
他用食指轻点泛着水光的唇瓣，眼尾带着狡黠：“再说了，您这辣得嘴唇都肿了，确定不来点冰牛奶降降火？”
顾西慈随着他的贴近，瞳孔微颤，看着这人像是没事人一样凑过来又离开。
这人来去似清风，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轻飘飘往这一飘，也不管别人死活又自顾自的溜走。
林一瑜见他不动，便自己先行打样，痛快的掀开盖子喝了一口。
“怎样？碰个杯不？”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手上已经麻利的把拆好包装的牛奶递给他了。
顾西慈垂首，唇角勾起一抹轻笑，那笑容似有若无，却带着几分平日里难见的柔和。
他举起手中的牛奶瓶，动作优雅又自然，轻轻与林一瑜的瓶子碰了碰，发出一声清脆的 “叮当” 声。
随后，他浅抿一口牛奶，浓郁醇厚的奶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与舌尖残留的辛辣奇妙地交融在一起，带来一种别样的味觉体验。他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这股独特的味道。
抬眸时正对上林一瑜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的狡黠笑意，比火锅店最亮的吊灯还要晃眼。
二人从火锅店里出来时，时针已悄然靠近九点。
九点钟的旧城区像一幅褪色的水彩画，斑驳的居民楼窗口透出暖黄的灯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星海。
年久失修的路灯在水泥路面上投下不规则的亮斑，有几盏干脆彻底罢工。好在今晚的月亮格外慷慨，清冷的银辉为坑洼的路面镀上一层薄霜。
林一瑜踩着月光走在前面，运动鞋底摩擦砂石发出细碎的声响，身后顾西慈的皮鞋声则像精准的节拍器，两种节奏偶尔在某个水洼前默契地同时停顿。
林一瑜在前面带路，领着顾西慈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一路上，二人都安静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或许是刚刚火锅吃得太过满足，身体的饱腹感让他们不想多动唇舌；又或许是在饭桌上，那些有趣的话题都已经聊尽，此刻只剩下宁静的氛围。
四周安静极了，只有偶然传来的一两声犬吠，打破这静谧的夜晚。犬吠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更衬出夜的寂静。
转过第三个街角时，唯一一盏苟延残喘的路灯滋啦作响，把两人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压扁，光线微弱而朦胧。
尽管有月光从旁相助，可这里的可见度依旧很低，整个小路仿佛被一层神秘的薄纱所笼罩。
林一瑜顿住了脚步，伸出了手，笑眯眯的说：“太黑了，我牵你走吧~”
顾西慈听到林一瑜的话，微微一怔，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他垂眸看着林一瑜伸过来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几分警惕。
在商场上，他向来习惯掌控一切，是说一不二的掌权者，极少有人敢如此随意地对他提出这样亲昵的要求。可面前的林一瑜，却像个不知畏惧的小兽，一次次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短暂的沉默后，顾西慈并没有立刻回应林一瑜，而是微微皱眉，目光越过林一瑜，望向那条光线昏暗的小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一方面，他的内心对这种亲密接触有着本能的抗拒，长久以来的孤独和防备让他不习惯与他人如此亲近；另一方面，林一瑜真诚的笑容和明亮的眼睛，又让他有些不忍拒绝。
他垂眸看着那只悬在空中的手，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总裁办公室里价值千万的合同签字时都没此刻犹豫——林一瑜掌心的纹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像某种不设防的邀请。
"怕我摔着？"顾西慈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低的调侃，却不动声色地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蓝灰色瞳孔在暗处流转着微妙的光，像深夜海面上突然被灯塔照亮的波纹。
没等对方回答，他突然迈前一步。昂贵的手工皮鞋碾过碎石，发出比平时更用力的声响。
带着檀木香气的阴影笼罩下来时，林一瑜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扣住——不是预想中的十指相扣，而是某种更符合顾西慈风格的，绅士而克制的手势。
"看路。"顾西慈的体温透过西装袖口传来，语气平静得像在会议室提醒下属注意条款，"你左前方三米处有未盖的排水井。"月光掠过他绷紧的下颌线，照亮一抹几不可见的红晕。
林一瑜突然低笑出声，故意翻转手腕，指尖在对方掌心轻轻一挠：
"原来西慈哥这么关心我啊？"他敏锐地察觉到握着自己的力道骤然收紧，又在下一秒克制地放松，像抓住蝴蝶又怕捏碎翅膀的孩童。
顾西慈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继续带路。
林一瑜却故意放慢脚步，任由顾西慈近乎拖拽着自己往前走。他唇角微翘，语调拖长，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哎呦，哥哥别走那么快嘛——”
“你很吵。”
林一瑜在这得得得说了那么多，顾大总裁惜字如金的只回了这三个字，还说他吵。
可林一瑜却像是得了什么趣味，眼睛弯起，不仅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继续叭叭：“哥哥，你走这么快，是怕黑吗？还是说……”
话音未落，黑暗中突然掠过一道模糊的影子——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借着夜幕的掩护快速移动，擦过顾西慈的脚边时毫无停顿，只留下一丝细微的窸窣声。
顾西慈身形一滞，本能地后退一步，却意外踩进地面凹陷的坑洼，重心不稳地向后跌去——
下一秒，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他。
林一瑜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嗓音里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怎么了？”
顾西慈的背脊微微绷紧，却并未立刻挣脱。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唯有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有东西。”他低声说道，语气依旧平静，却罕见地透出一丝紧绷。
林一瑜借着身高优势，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那团黑乎乎的小东西，分明是只吃得油光水滑的大老鼠，正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消失在墙角的阴影里。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决定还是不要告诉这位有轻微洁癖的顾总这个残酷的真相为好。
"你脚怎么样？"林一瑜自然地转移话题，手上却不着痕迹地多用了两分力，借着搀扶的动作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要不要我背你？"
顾西慈闻言立刻站直身体，抬手整理了下微乱的西装领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不必"
但林一瑜分明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目光仍警惕地扫过地面，脚步也不自觉地往自己这边靠了靠。
他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
怎么那么可爱啊，哥哥。
他忽然伸手，不由分说地扣住顾西慈的掌心。
"怕黑就直说嘛。"他眨眨眼，指尖在对方掌心轻轻挠了挠，"我牵着你走。"
顾西慈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却没有甩开。月光将两人交握的手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