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藏》真的不想学英语

5、第 5 章

　　丹凤门外的暴雨将护城河染成赤色，萧明璃浸在刺骨的水流中，看着陆珩的血像朱砂在涟漪里绽开。青铜钥匙的齿痕硌着掌心，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半枚银饰——那花纹与松格赞普的银鞍纹路，在记忆深处诡异地重叠。

　　"捞上来。"

　　松格的汉话裹着祁连山巅的冰碴。金吾卫的挠钩刺穿陆珩右肩时，明璃看清他后背的黥刑印记——靛青的狼头图腾缺了左耳，正是三年前她救过的吐蕃少年伤兵身上未完成的刺青。那夜废墟中的少年曾嘶哑着说："待图腾完整之日..."

　　"你早知今日。"明璃突然暴起，金错刀弹出的毒针擦过松格耳际，在鎏金护额上刮出星火。暴雨中响起机弩上弦声，她却借着水浪翻上河岸，刀尖抵住他咽喉："三年前雁门关的火，是你我父辈共谋的局！"

　　赞普的银鞍迸出寒光，玄铁马镫撞飞刀刃的瞬间，明璃瞥见他掌心渗血的绷带——交叉缠绕的方式，与父亲书房暗藏的《吐蕃医典》图示分毫不差。暴雨冲刷开松格额前碎发，露出眉骨处淡去的疤痕——形状竟与兄长常用的穿云弩箭簇完全吻合。

　　"萧姑娘不妨看看这个。"松格甩出半枚焦黑的虎符，断裂处的鱼胶纹路让她窒息——这正是她去年修补的那枚！虎符内侧的吐蕃密文"弑"字被雨水泡胀，逐渐显露出第二层朱砂批注："借刀"。

　　对岸突然传来马匹嘶鸣。和亲车驾的赤色帷幕被狂风掀起，明璃看见自己的嫁妆箱笼正在渗血。松格腕间银铃骤响，十二名吐蕃骑兵齐刷刷掀开面甲——那些被宣布阵亡的萧家军旧部，此刻正用唐军制式陌刀挑开箱笼，滚出的竟是上百具吐蕃使臣的焦尸！

　　"三年前秋狝，"松格用马鞭挑起她湿透的发梢，"令尊用这虎符调开羽林卫，纵火烧了和亲使团。"他突然扯开银甲，心口处狰狞的箭疤令明璃踉跄后退——这分明是萧家祖传破甲箭造成的伤口，而箭簇形制只有父亲与兄长知晓。

　　金吾卫的惊呼撕裂雨幕。垂死的陆珩突然暴起，徒手掰开挠钩，带血的指尖在空中画出司天监暗符："赞普可知...银铃..."话音未落，弩箭已将他钉在城墙，箭尾红缨系着的半片凤钗，正是明璃从驿馆灰烬中拾得的证物。

　　松格的瞳孔骤然收缩。明璃趁他分神，金错刀直取心口，却在触及银甲时被震得虎口发麻——甲胄缝隙里露出靛青刺青，此刻在雨中泛出磷光，竟是未完成的狼头图腾与她腕间胎记拼合成完整的日月纹！

　　"按住她！"

　　四把陌刀架上脖颈时，明璃看见松格剖开陆珩的衣襟。死者心口处狰狞的旧疤周围，褪色的刺青正渗出黑血——用吐蕃密文刺着"昭阳"二字，正是母亲被褫夺的封号。而陆珩紧攥的掌心，露出半枚玉耳珰内侧的刻字："璃"。

　　暴雨突然转作冰雹。明璃被押上马车时，怀中的残玉烫得惊人。车帘垂落的刹那，她与松格四目相对——赞普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个鎏金药瓶，正是陆珩常备的鸩毒。他解开银甲的动作露出腰间旧伤，形制竟与父亲书房暗藏的唐刀完全吻合。

　　颠簸中，明璃摸到座垫下的暗格。抽出的羊皮卷绘着茶马古道，兄长的狂草"屠"字旁，蝇头小楷批注着："陆"。当马车碾过陆珩未冷的尸身时，青铜钥匙突然在锁眼处旋出磷光，映出卷末隐藏的星图——天枢星的位置，钉着松格王帐所在的苍梧城。

　　暮色降临时，车队经过当年救过吐蕃少年的废墟。明璃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残玉上。玉髓裂开的刹那，掉出的骨片刻着吐蕃童谣——正是母亲在她襁褓时哼唱的调子，而背面父亲的字迹写着："昭阳，此子当诛"。

　　车外忽起鹰唳。松格用吐蕃语喝令停车的瞬间，明璃将淬毒的银簪抵住喉头。掀帘的刹那，她看见赞普手中握着的竹纹发带——末端系着的玉耳珰内侧，"昭阳"二字正渗出血珠，与母亲产房梁上未干的血书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