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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但如果不是... ...

  •   尾夏一过,秋寒加剧,料峭萧寒雨水淅沥,将天地也弄得潮湿黏腻,一滴滴打在楼层瓦盖顺着管道往下滴。

      最后滴溅在三楼窗台,溅湿侧旁书本氤氲出一块不大不小水痕。

      带出的一点溅开声全隐匿在教室喧嚣嘈杂环境以及多媒体放映的新闻上。

      “九月十三日,临安小区一男子从高空坠楼身亡,死前浑身有抽打烟头碾烫痕迹,死因初步判定为心理障碍,坠楼高空防护栏年久失修,不慎坠落,A市正值雨水多发季节苔藓斑驳黏滑,A市公安局也提醒广大市民,不前往高危楼层...”

      不少男生听此吸了口气停下动作,你来我往交头接耳:“那不是三班的蒋隅吗,死的那个。”

      “欸,还真是他,他死了?”

      班级一些打闹人群都惊悚转身,望向多媒体转播的四零八碎的尸体,镜头对准到时断开成两节拉着肉丝胳膊,让人鸡皮疙瘩四起。

      “怎么死这么吓人啊,上次体育课部都还见他好好的吗,这么回事。”

      “不知道呀,听说上次他不是被沈泊聿拖厕所打了顿吗,听他们说看不惯沈泊聿太狂妄骂了几句脏话,结果被人打到断了好几根肋骨,胃都快打破了,今天莫名其妙就死了,我都不知道他有心理障碍,扯蛋吧。”

      声音越说越小,都提防着生怕人传到正主耳边去:“不会真是他做的吧,听说他爸这次进A市常委,又往上升了,第一把交椅,马上正的下来,就他爸顶上。”

      “那沈泊聿可真是傍上个好爹了。”

      “你别说就算真是他杀的,谁敢拿他怎样。”

      而他们身后,许绾正认真低头做着上节课的笔记。

      少女下笔字迹很重,一身洗到发白校服微微拢紧,春意寒峭她却穿得单薄,因窗台漏出的冷风,连手肘往上一块都被冻红。

      可她目光只盯向书本,手中笔记未停。

      笔记也由“汀洲白鹭蒹葭,泊舟曲水流霞”,转为

      “沈泊聿——”

      “啪嗒!”

      教室头顶长炽灯闪了下,发出很轻漏电声。

      晦暗光亮照射女孩脸庞染上一层电影版的阴影质感,将那巴掌大的小脸衬得更加立体,尤其是那双长而魅的眼,直扫入鬓角里,眼波横横却又带着股子倔强。

      也许她的面部表情稍显缺乏,但是惟其因为这点冷淡,将那子冶艳衬出清冷不染世俗的欲味,宛曲纡徐。

      后桌萧晓被这股缝隙透出的风,冷到手抚上手臂哆嗦

      望着从门外姗姗来迟的教师收起手机,也是抬头这瞬,发现那道风口,全部疺骨吹袭到前桌许绾身上。

      她拧起眉啧了声,用力拍了下侧前女生,恶狠视线让人将还留有半缝的窗户合上。

      女生不耐烦看来,嘴里张合着“想死”两个字。

      唇齿刚出完声,同桌许绾溢出的嘶冷声先引起她注意,她视线瞟了眼身侧虽然冷到打抖但笔记还是稳凛不乱的许绾

      视线睥睨在对方有些破旧的校服上来回,眼角眉梢全是得逞的笑。

      但见萧晓指了指从门外迈入的教师,这才不情不愿砰——得合上。

      最后一节下课铃打响。

      许绾放下笔轻握住冻红手背,将上头横七八竖冻疮轻捂取暖,没理会同桌琴阑,又一次高傲得撞动桌椅往外走

      沉默收拾书本。

      后桌萧晓冲琴阑黑影也比了个中指,直到那抹身影离开教室

      这才赶忙从课桌拿出暖宝宝贴给人捂上,见许绾脖颈都泛起红疹,嘴里满是心疼。

      “都冻成这样了,也太过份了,一次次变本加厉,明目张胆,上上次是无意在走廊上绊倒你,上次往你水杯里放虫子,下一次是什么。”

      说到这,萧晓义愤填膺抓过许绾手臂下被雨水溅湿氤开乌墨的笔记.

      气愤地翻了翻指着下方被划线的三个字:“你看看这古诗注释都被水糊透了,白抄了。”

      “太过分了。”

      正德中学——是A市最好的私立学院,占地面积极为广阔,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学校全部欧式建筑,红砖青藤,喷池,各种豪华设施应有尽有

      连带教育资源都是全市最好的师资水平,这样成为高官后代以及精英子女首选。

      但为了拉高全校排名整体成绩也有不少是家境贫寒,被特招,或是成绩极为优异考入的。
      这因此导致极为严重的贫富差异两级化,家境显赫者霸凌贫困优异者。

      数不胜数,甚至一度成为学校暗地里的风气。

      许绾便是如此,才转来正德不到半月就已然从全班男生艳羡痴迷,变为女生有意无意排挤霸凌的对象。

      无她:贫穷以及得天独厚的美美貌。

      单方出来不起眼,但加起来就刺眼的底牌,让人嫉妒生恨。

      既得利益者享受着最上层的资源,自然最下等肮脏的穷人只能拥有成绩这种望向一飞冲天爬上案的东西,但美貌确又是之上,最格外憎恶的东西。

      正德向来反对校园暴力,但又吃罪不起达官显贵,为而不做到明面上闹得沸沸扬扬,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琴阑便是如此,做的狡诈小心,这边让她扎得鲜血淋漓,那头面色却是笑意盈盈。

      你偏找不出她欺凌证据

      列如,她从不在许绾身上留下明显伤痕,但却会在课桌里藏腐烂开膛的动物尸体,在体操课舞鞋里藏绵细银针,走在走廊里迎面丢砸的书本,以及课堂上恶劣挑衅抛来的笔帽。

      许绾每次都淡淡的也不生气,只那么看着蒋琴几人

      凌厉轻慢的目光像条野狼,经常让几人哆嗦,却也因这种肮脏但高傲的气势,让几人更加恨之入骨。

      后面仗着人多势众那点子惧怕也抛之脑后,开始愈发明目张胆。

      最严重一次直接在许绾午休时用力撞动桌椅夹住她手臂,没一会那条白皙无瑕的手臂就充血淤青。

      直到现在还留着小块未散掉的青紫。

      教室里人走的很快,没一会就空荡荡。

      许绾心平气和起身走向后头卫生角,拿起扫把洒扫。

      萧晓见对方还是那副闷不做声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把便要上前夺下扫帚。

      “别扫了,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值日,她们都走了算什么事啊,还不如都别做...”

      话还没说完,许绾翻起眼皮,抬头望向正前方监控,轻轻阖唇:“3”

      “2”

      “1”

      “啪——”

      方才还微亮的教室,刹时一片漆黑,像是什么东西在耳蜗炸开了一样,整个学校湮没在漆黑中,只剩下外头磅礴大雨的敲打声。

      摄像头也闪动红点,飞蛾扑火般骤然熄灭。

      萧晓上前脚步顿住,吃惊地张望了圈,惊诧道:“这...这怎么还停电了。”

      “嗯。”许绾丢下扫帚走,到蒋琴课桌前,漆黑眼珠一眨不眨

      下一秒,屈膝“哐得”一脚踹翻对方课桌,抓住里头各科书本随意翻了几页,从窗口丢了出去。

      “哗——”

      风吹书页翻动,最后坠落淤泥发出很轻的噗声,像是腹部被刀捅破的呲啦声,很有实质。

      许绾没停。

      面无表情一本,两本,继续。

      萧晓看呆了眼,刚要阻拦:“绾绾你...”却看到对方那张清纯无辜的脸,掀起唇笑着问她:“要试试吗?”

      “砰——”

      许绾走过高二教学楼时,撑着伞伫立了会,望着白如一地的碎纸,蔑视扫了眼,由着水珠如幕弹在伞面彭起,抬伞,离去。

      公交车到站开门,许绾撑开伞,往城市最右端贫民窟走去,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仿佛要将面前整排锈气斑斑的铁皮屋顶碾碎。

      许绾翻看微信上转去的费用,这两天阿婆的腿伤比较重,因此她也向便利店请了假。

      望着手机里仅剩无几的生活费,她吐了口气。

      不够了——

      沿着两侧脏乱差屠夫吆喝声,许绾踩着发霉纸箱和破旧塑料瓶往里巷子口走。

      两侧斑驳墙皮随雨水侵蚀块块剥落,像一只只爬墙虎黏上青苔,给人一种说不说的潮腻恶心感。

      这里居住的都是些无家可归,又或是连基本温饱都管不上的人。

      离学校极远,每日乘车都需一小时,背离市中心,因而许绾每日到家天已然披上块幕布,点上繁星。

      又缝惊蛰来袭,阴雨连绵也将这条骇人漆黑的巷口更加打上层恐怖电影的阴森氛围。

      许绾却波澜不惊迈开步子往前,哪怕伸手不见五指也如履平地。

      她不时躲避坑洼,听着老鼠吱咋和倒地的易拉罐滚动声把玩口袋中的手机。

      突然——

      前方传来声细微呜咽,不像是下水道涌来的老鼠,倒和兔子,猫,这种被勒住脖颈的动物有些相像。

      她停下步子没动,果不其然正前方几步半蹲着个人,看不清面貌,但宽肩长臂还是能从漆黑中分辨一二。

      是个人。

      他正弯下腰,单手死死掐在潮黑塑料袋里,里头东西似乎还是活的,扑腾带出几声塑料薄膜的嚓嚓声,以及需要仔细才能听清的呜咽。

      仿佛从喉咙里咕哝出来的。

      求救。

      许绾站在一线之隔没动,直到前方男人抬起头,模糊漆黑的脸精准无误朝向她。

      滴答——

      水渍从伞骨面往下滴答溅起一朵浪花,发出清脆啪嗒声。

      时间仿佛也在这刻拉长,冻结,四面八方淅索声响一股脑涌入耳中。

      忽地一阵炸开分支的雷电贯穿黑幕,刺目的白光闪烁,像一剑封喉的利刃,也让许绾看清被黑色塑料膜包裹下的长形物体。

      是只类似于人的手。

      手臂有条深不可测的刀痕。

      雷电只眷顾盲目漆黑之人半瞬就匆匆收回,许绾看到男人上撸起一截的蓬勃肌肉,薄薄贴在凸起血肉上,带着致命危险和吸引力。

      而往上漆黑额发下淌着雨水的狠厉双眸,却冷得厉害。

      她咽动口水没动。

      不知伞骨多少次雨水滴答声滴入颅骨,她压住撞出胸腔的心脏,攥紧雨伞迈步走了过去。

      她伞微微倾斜替男人挡去头顶不时渗透水渍,望着已然没了挣扎呼吸的物体,声音没有任何颤抖,淡淡问

      “你受伤了吗。”

      男人没答,只有清晰而入的血液溅在塑料膜的清脆声,以及刺鼻到作呕反刍的血腥味。

      许绾视线没到处游移,千百年里捕食动物刻在头颅里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人很危险。

      尤其是那股极为鲜明,几乎与整个天地漆黑融为一体的恐怖气质。

      她滚动咽喉,佯装神色无异:“它咬人了...你的手流了很多血需要包扎,不然会感染的。”

      她反手褪下背包,从里头取出条上星期给阿婆换绷带,剩余的一截,递给男人。

      “这四周没有药店诊所,你可以先简易包扎一下。”

      额前发丝露出的眼皮漫不经心上掀,停在少女脖颈处的红疹,以及校服上噌亮反光的胸牌

      ——高三十二班许绾。

      滴答——

      又是一滴水渍打在塑料袋面上。

      几番没得到得到回应,许绾伞面再次往下倾斜,好言相劝。

      “这里是贫民窟每一寸土地对于无家可归的人来说都是命,都被安营扎寨,用得不留缝隙,因此也埋不了动物尸体。”

      说罢她在男人有趣停顿过程里,拖来不远处丢弃的蛇皮袋,丢在男人脚下:“你可以把它装进去,出巷子左拐有一座荒山,随便如何都能埋,不会有人闲来无事去那里。”

      男人静静听她把话说完,半晌,笑了声,也没斡旋,接过她的绷带,压低声回了个是。

      许绾见包扎得差不多,便没耽搁时间转身离去。

      这种捕杀发狂咬人动物的事在A市已然见怪不见,最近新闻播报市中心发生多起狂犬病咬人事件。

      如今碰见也就当指条明路,省的就这样丢在巷子里来来往往腐烂臭味也影响别人。

      但若不是...她身影微顿,泛白指骨握紧伞把,终究是没回头。

      可她不知,身后男人溅满血液的面孔,饶有趣味盯向她隐入浓浓雨雾的身影,挂了串十字架链条的手腕握了把锋利匕首

      膝下是一具捅至好些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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