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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莫比乌斯环 ...


  •   *水仙莱预警

      *有架空成分

      *讲一个公爵大人穿越三次以为自己精神失常的故事(喂)

      *其实关于自我救赎与成长的故事

      01

      梅洛彼得堡的金属走廊里,莱欧斯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这枚黑曜石耳钉像一滴凝固的夜色,也像是无法解读的密码,在他耳畔悬挂了许多年,却始终无法追溯它的来历。

      "典狱长大人,B区管道压力异常。"警卫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他收回思绪,微微颔首,迈步向前。皮鞋踏在铁质的地板上,回声在管道拐角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再次触碰耳钉,一瞬间,仿佛有某种遥远的温暖从指尖蔓延至心脏。

      ——为什么我会戴着它?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了无数次,却从未得到答案。他只知道,每当触碰它,就会有一种近乎怀念的安心感涌上心头,像是某种被遗忘的承诺。

      转角处锈蚀的蒸汽阀正喷出细密水雾,在顶灯照射下形成一道微型彩虹。这个瞬间,他忽然想起今早泡的红茶——明明加了两块方糖,喝起来却总觉得不够甜。

      爆裂声来得猝不及防。

      高压蒸汽从破裂的管道喷涌而出,白雾中闪过一道刺目强光。莱欧斯利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武器,却抓了个空。再睁眼时,煤烟与腐烂食物的气味灌入鼻腔,耳边响起了孩童尖锐的嬉笑。

      “看啊,小野狗又回来了!”

      “野种就该吃垃圾!”

      莱欧斯利怔住了。

      ——那是他自己。

      砖墙缝隙渗出的污水浸湿了他的裤脚。莱欧斯利望着巷子深处——三个大孩子正把瘦小的身影按在馊水桶旁,那个孩子拼命护着怀里的牛皮纸包,褪色的衬衫领口被撕开一道裂口。

      幼年的莱欧斯利像只被拔光羽毛的雏鸟,瘦小的身躯蜷缩在墙角,右眼角淤青泛紫,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哭出声。这个画面像生锈的刀片突然撬开记忆封箱,那个纸包里是贵族“赏赐”的过期面包,是他三天的口粮。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住手。”

      隐忍低沉的声线在窄巷炸开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几个男孩惊恐地转头,看见一个高大男人站在小巷口,阴影笼罩着他的面容,灰蓝色眼睛比冬日的结着冰的河川更冷。

      “滚。”他冷冷地说道。

      男孩们脸色煞白,立刻四散奔逃,只留下小莱欧斯利蜷缩在墙角,沾着泥巴的手还在颤抖,警惕地盯着他。

      公爵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孩子嘴角的血迹。

      “疼吗?”他低声问。

      孩子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他的袖扣——梅洛彼得堡的齿轮徽章在夕照下泛着冷光。

      “您......是警卫官吗?”

      “差不多吧。”他轻笑道,手帕擦过孩子嘴角的血迹。却在碰到颧骨淤青时,感受到小孩条件反射地瑟缩。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划过他的心脏。

      ——原来曾经的我,也有这么弱小的时候啊。

      孩子却仰起脸,脏兮兮的手指揪住他的大衣下摆:“您真厉害!”冻伤的鼻尖红得像颗小草莓,眼睛却亮得惊人,“他们都怕您!”

      远处蒸汽钟敲响七声,白雾漫过巷口。莱欧斯利解下羊毛围巾裹住孩子,围巾尾端绣着的齿轮纹章蹭过孩子皲裂的脸颊。

      "你以后也会成为很厉害的人。"他听见自己说。

      孩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阴云间突然漏下的一缕阳光:“真的吗?”

      “真的。”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钟声再次响起,巷子的光影开始扭曲旋转。公爵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了。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孩子努力踮起脚,急切地喊道:“请告诉我您的名字!”

      "莱欧斯利。"

      他微微勾起嘴角,轻声回答,"我的名字是莱欧斯利。"

      02

      我们尊敬的公爵大人确信自己一定是在做一个梦。

      他现在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去自杀,跳胎海水什么的,这样他就可以醒来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的耳钉还好好地戴在上面。

      总之,太荒谬了。

      03

      第二次穿越发生时,莱欧斯利正在签署处决令。

      钢笔尖突然在字最后一笔洇开大团墨迹。他皱眉抬头,却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看到了倒影。

      ——十四岁的自己,站在血泊中。

      衬衫下摆染满暗红的血迹,双手颤抖,脚边躺着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拳套上改装的刀刃划破养父咽喉,养母的尸体横在餐桌旁,打翻的南瓜汤在地面凝成橘红色血痂。

      记忆如决堤洪水涌来。那个雨夜,他偶然发现抽屉底层藏着二十三张卖身契,自己名字写在最后。离家出走再回来亲手割破养父喉咙时,温热的血溅在睫毛上,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

      刺进养父喉咙的触感,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血溅在脸上的温度,记得养母惊恐的尖叫,记得自己机械地重复着动作,直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

      现在少年莱欧斯利跪在血泊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月光透过彩窗照进来,把血迹染成诡异的蓝紫色。

      “这不是你的错。”

      公爵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少年猛然抬头,脸上泪痕与血污纵横交错。

      “您……”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认出了巷角相遇的恩人,“您怎么会……您看到了?”

      少年声音哑得像吞了炭火,染血的衬衫下摆还在滴答作响。

      壁炉的火光将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莱欧斯利单膝跪进血泊,毫不犹豫地抱住颤抖的少年。温热的血浸透制服,在胸口烙下滚烫灼热的印记。他清晰感觉到肋骨下疯狂跳动的心脏,像只被困在陷阱里的幼兽。

      “你会对我失望吗?”他听见少年低声呜咽。

      ——原来……我曾经这样问过自己吗?

      他忽然想起自己成为典狱长后,每次审判犯人时,总会下意识地多问一句:“你后悔吗?”

      现在他明白了,那不是在问犯人,而是在问曾经的自己。

      他想起十几年前自己被审判时那维莱特淡淡的眼神(哪怕现在他早已和最高审判长成为好友,知道他当时心里的不忍),听见耳边民众的窃窃私语,有的是同情他的遭遇,有的对他养父母的人渣行为义愤填膺,有的却用新奇而恐惧的眼神看着他这个“贫民窟出身忘恩负义的孩子”。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他抚过少年汗湿的额发,这是个日后安抚他人的习惯动作。

      怀中的躯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少年揪着他的领带,嚎啕大哭,滚烫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仿佛要把灵魂都呕出来。莱欧斯利的手滑到对方后腰——竟是摸到了另一把刀刃,他想起了自己当时的自毁心态。

      他掰开少年攥紧的拳头,少年掌心的月牙形伤口还在渗血,把梅洛彼得堡的徽章染成暗红。

      时空开始扭曲时,少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您又要消失了对吗?”染血的手指在他袖口留下指纹,“每次都是这样......像醒不来的梦......”

      莱欧斯利反握住那只手,触到满掌心的茧与疤:

      “活下去。”

      他望进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灰蓝色眼睛,“未来有很多人在等你。”

      04

      二十多岁的莱欧斯利正坐在铁床边,低头擦拭拳峰上的血迹。听到动静的瞬间,他的背部肌肉绷紧,却在看清来人后骤然放松。

      “您来了。”年轻人露出公爵熟悉的笑容,眼尾带着疲惫的却斗志昂扬的细纹。

      莱欧斯利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梅洛彼得堡的禁闭室。桌上摊着监狱平面图,红笔圈出的位置正是明日暴动的关键节点。他意识到这正是他出狱的前一天——同样是年轻时的他准备把前任典狱长拉下马的前一天。

      “我记得这个时候。”他指着地图上被红笔涂改三次的蓄水池标记,“你后来用消防水管把警卫全冲进了这里。”

      年轻人耳尖微红,给他倒了杯茶,加两块糖的动作娴熟得令人心惊。

      ——原来我泡茶的习惯,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公爵接过茶杯,茶香氤氲间,他忽然想起希格雯总抱怨他泡的茶太甜。现在他明白了,因为他总是不自觉地按照记忆中的味道来调配——那个在禁闭室里,二十岁的自己递给他的味道。

      “和您每次见面后记忆就会消失,直到下一次碰面。”青年手指轻轻敲着茶杯,水面倒映着两人相似的面容,“但身体记得。”他展示右手小指不自然的弯曲——正是公爵大人习惯握笔的姿势。

      “还会突然知道些奇怪的事,比如希格雯护士长在奶昔里加苦艾酒。”

      “噢天哪哥们,简直是荒芜的味道。”

      窗外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中,莱欧斯利注视这个即将步入下一个未来的年轻人。暴动前的紧张藏在沉稳表象下,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他突然很想告诉对方,明天那些看似严密的守卫会在换岗时留下47秒空档。

      “如果我失败了呢?”年轻人突然问。

      "那就再来一次。"莱欧斯利取下右耳的黑曜石耳钉。金属穿过耳洞时带出细微血丝,年轻人怔怔接过,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颤。

      “这是......?”

      “也许是时间的锚点吧。”莱欧斯利帮他戴上耳钉,这个动作让两人额头几乎相抵,“我在未来等你。”

      黎明的第一缕光照进禁闭室,有些刺眼。

      年轻的莱欧斯利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面前已空无一人。

      05

      莱欧斯利在医务室醒来,希格雯正在调整他手臂的输液管。

      "蒸汽灼伤,不算严重。"美露莘护士长递来一杯奶昔,"您昏迷时一直在摸右耳。"

      他抬手触碰耳垂——黑曜石耳钉不见了,只留下经年累月的穿刺痕迹。记忆如退潮时的沙堡缓缓崩塌,那些穿越的细节正飞速流逝。

      06

      梅洛彼得堡的办公室里,莱欧斯利坐在宽大的橡木桌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窗外,机械齿轮的运转声低沉而平稳,如同这座水下堡垒永恒的脉搏。

      他端起茶杯,茶香氤氲,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两块方糖沉在杯底,尚未完全融化。

      ——似乎总觉得不够甜?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又莫名熟悉。他皱了皱眉,放下茶杯,目光扫过桌面上堆积的文件。

      然后,他看见了它。

      一副黑曜石耳钉静静地躺在墨水瓶旁,在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莱欧斯利的手指悬在半空,呼吸微微一滞。

      ——它不该在这里。

      ——或者说,它本该在这里。

      他伸手,拾起耳钉。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像是触碰到了某个遥远的记忆。

      “我在未来等你。”

      某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低沉而温和。

      他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

      这不是来自未来的礼物。

      这是来自过去的馈赠。

      ——来自他自己。

      来自那个在巷子里哭泣的孩子。

      来自那个在血泊中颤抖的少年。

      来自那个在禁闭室里接过耳钉的年轻人。

      原来……这一切从来都不是梦。

      他拿起耳钉,对着光看了看。黑曜石在阳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仿佛沉淀了无数个时空的重量。

      这是来自未来的礼物。

      ——或者……是来自过去的回音。

      莱欧斯利站起身,走到窗前。梅洛彼得堡的钢铁结构在夜色中沉默矗立,蒸汽管道喷出的白雾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耳钉,然后缓缓将它戴回了右耳。

      金属穿过皮肉的细微疼痛,像是某种确认,又像是某种告别。

      窗外,梅洛彼得堡的钟声响起,悠长而沉稳,如同时间的脚步,不急不缓地向前走去。

      而他知道,有些东西,早已超越了时间的界限。

      茶已经凉了。

      但这一次,味道似乎刚刚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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