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如有意》荼沫

10、停留

　　山上的雪已融化得差不多，通往山上的小路旁仿佛一夜之间冒出许多嫩绿的草叶。林溪与江心月两人跟在简墨与江砚两人身后往山顶走着。江砚在下午吃饭时提到这山上的日落，并用煎好的蛋黄和蛋清还有芝麻在碟子上摆出一副日落的简笔画来，简墨看着江砚在碟子中摆出的图案微微笑着，说道：“确实很美。”四人便说好一同前去欣赏。
　　下午还是有几分冷的，阿月给林溪裹上厚厚的氅四人便出发了。走出阁楼才发现此处已可将崇山峻岭尽收眼底，这处阁楼建得离山顶并不远，不过江砚说山顶风景更好，走了三刻不到便到了山顶，山顶没有多少树木，视野确实变得开阔了不少，太阳正挂在远处的山顶上，正如那颗蛋黄一般，只是颜色更偏橙金些，远处的山只剩下了剪影，偶有飞鸟经过，颇有意境，几人都静静地看着。
　　不过片刻夕阳只剩下一小块露在山顶上，周边的云被染成了橙红色，景色虽壮阔林溪心中却生出几分寂寥之感。
　　白日与黑夜过渡的很快，天色渐暗，凉风吹过，林溪打了个喷嚏，几人便匆匆下山往回走去。
　　回去时简墨提着一盏泛着青蓝色光的灯与江心月在前面走着，江砚与林溪一同在后面走着，“很漂亮吧。”
　　“嗯，很漂亮。”
　　“送给你。”江砚手掌变出一颗青色的玉石，林溪伸手接住，很温润的触感。
　　“深山中总有一些被困在山谷里的风精灵，你带它们去看不同的风景，它们便会记下这些画面来回报你。这颗暝石是我去年刻的，暝石里现在居住的风精灵叫雪瑛，雪瑛在这颗暝石里记录了今日的夕阳与晚霞，它大约还可以再记录几万幅景色。以后不用纠结很平常但温馨的场景要不要记录，也能减少些许记忆随时间褪色造成的遗憾。不过……小师妹享受当下才最重要，总不能一直沉浸在怀念过去的美好回忆与担心眼前美景总会消逝的忧虑里。”
　　林溪还未从话里回过神来，江砚又走前去拿了简墨与江心月的瞑石回来，“这三颗里面分别住的是阿墨的玄琨、阿月的皎琼和我的兰瑜，这三颗里面它们已记录了许多风景，回阁楼后你都可以看看。”
　　“多谢师姐。”
　　“小师妹不用如此客气的。”
　　江砚说完便走前去与江心月换了位置，月亮不知何时已上枝头，江心月教林溪如何唤醒雪瑛并记录下不想忘掉的风景。“第一步要注入灵力唤醒正在休息的风精灵，第二步要两者签订彼此都认可的契约。”签订好类似近几年旅游规划的契约，雪瑛便开始以风作丝线、以风中的声音作颜色将眼前的景色织在暝石散发的淡淡光辉中。
　　看到成品时林溪与阿月都轻轻惊叹了一声，泛着淡淡银色月光的画面中有着她们四人的剪影，除了林溪的剪影穿着氅圆润些，其他三人的仿佛从背影便能看出各自的性格来，简墨的清冷孤寂，师姐的干练张扬，阿月的温柔端正，“要珍藏起来才好。”林溪心里想着，江砚与简墨两人也回头来看，“雪瑛很棒嘛。”“很漂亮。”两人一同开口说道，“雪瑛说它在风里听见了我们的笑声，便也加了进去。”风精灵听见别人夸它在空里快速旋转着。
　　第二日林溪与阿月便要下山去寻灵魂引渡使，江砚说早饭她做，阿月听到这话时无意识地皱了一下眉，不过等她意识到时对正看着她的林溪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吃了江砚亲自下厨做的米粥林溪与阿月两人对视一眼便前去向简墨告辞并去厨房阻止正手忙脚乱地江砚再炒剩下的菜了，简墨与江砚又为两人准备了不少宝物和灵丹妙药，站在阁楼上目送将东西压缩依旧提了大包小包的两人离开了。
　　“阿姐每次下厨必定会将菜烧焦，这次不用提水去厨房灭火还算是挺幸运的。”阿月看着手里提着的最后江砚揉制简墨把控火候的烙饼说道。
　　江砚看着远处已消失不见的人影突然打了个喷嚏，“简墨你说她们要走多远才能使这世界如她们所愿呢？”
　　简墨望着不远处逐渐聚积起的乌云和其中闪电不断发出的亮光，提起画笔开始改面前那副山水画下山之路的方向，“不知。”
　　江砚回头看着背对着自己认真改画的女子，“这次不顺其自然了吗？”
　　“岂知我这样做不是在顺其自然？”
　　“那这条路再画平缓些。”江砚拿起一张饼走至简墨身边边吃边看她改画，“呸呸呸，好咸！”
　　简墨拿起手边的水杯递至江砚面前，“但愿只是这张饼盐放多了。”
　　下山的山路因为简墨给的符咒即使是陡峭的石梯两人也如履平地，以为下山路上会下雨的两人将装丹药和药材的储物袋又细细检查了一番，可走着走着便发现那团乌云已被两人甩在了身后，下了山两人再回头看去那座山重又消失在了迷雾中。
　　再往前走远远的便看到一只羽毛鲜艳的灵鸟栖在前面的树枝上，“阿月那只鸟不会是彩翎吧？”
　　“是她，上次对战彩翎失了元气，变回鸟更有利她恢复些。”
　　彩翎听见人声睁开惺忪的睡眼，看清来人米面容时便叽叽喳喳从树上飞下朝她们飞过来，“我等你们好多天啦，这山上都没有什么美味果子，可是我也找不到你们，在蕴池里修养太无聊啦，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找灵魂引渡使。”
　　阿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红色果子递给站在她肩上的彩翎，“好吃！我们现在去哪里寻灵魂引渡使呀？”
　　“听阿姐说她最后一次见灵魂引渡使是在远春渡，魔族近年来将诛杀了她们许多族人，听说她们已不再安抚引渡灵魂了。”阿月说完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何谙也来了。”彩翎说完阿月突然抬眼看着不远处，那里的明暗交界处站着一个人影。
　　林溪虽然没有看清人脸，但那身形很像那个明明一起做过很多事但总是让人想不起来名字的人，原来他叫何谙。
　　他走过来叫了阿月一声师姐便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慢慢走着。
　　远春渡在北山附近，而此处距离魔族边界很近，北山在人界疆域的最北处，这里在人界疆域的最南处。由于林溪在这里已停留了十几日，采桑镇及周边镇子的怨气已开始往其他镇子蔓延，必须得尽快寻到引渡使并赶回采桑镇了，江心月与何谙合力将空间转换之阵打开，四人不过片刻便出现在了远春渡的渡口。
　　阿月灵力耗损严重已体力不支，在快摔倒时林溪快何谙一步将阿月接住，伸手探了探脉息，阿月身体里还残留着些许反噬她灵力的毒素，若不是她用了太多灵力这些在她灵脉最远端隐藏着的毒素根本无法被发现，林溪拿出包裹里的丹药喂给阿月，“好多了，我们继续走吧。”阿月看着三人都关切地看着自己浅浅笑了笑，“我背你。”何谙单膝跪在阿月前面回头说道，“不用的，我可以的。小栖你可以帮他看看他恢复的如何了吗？”
　　“好。”
　　何谙站起不太情愿地让林溪给他探灵脉，林溪探着觉得有几分古怪，看着阿月朝她眨眼便知道阿月知道并一直在帮他隐瞒，“恢复地挺好的，灵力耗损有些严重但是恢复一两天应该就好了。”
　　“何师弟可是泡蕴池最积极的那一个。”彩翎在林溪肩上停稳说道。
　　四人到了远春渡里远远地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好熟悉的香味。”林溪往前跑了几步闻着是从哪家店里传出的香味，彩翎也飞去前面看，“好像是那边，我们先去把肚子填饱。”彩翎带头在前面飞着，林溪紧随其后但又保证着后面两人能跟上她。
　　坐在那家食客爆满的店里时恰好被店小二告知他们是今天被接待的最后一桌客人了。
　　彩翎在快到时已在角落里悄悄化成了人形，这时已经开始坐着点菜了，店里充斥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当彩翎看到菜单时却被震惊到了，“手撕包菜？水煮白菜？凉拌菠菜？鸡蛋面条？小二这些是你们店里的招牌吗？”
　　“客官是第一次来远春渡吗？不是坐船来的吗？”
　　“是第一次来，没有坐船。”
　　“那就不奇怪了，来远春渡的多为旅人或商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坐船而来，坐船坐久了客人们第一顿总想吃些清淡可口的蔬菜和暖胃的主食，所以我们店卖的最好的便是这些菜，这些菜可是我们老板的拿手绝活，即使这里的居民也时常来这里点这些菜吃呢，今天你们运气好，刚好是我们店主下厨。”
　　“那先各来一道。”
　　“好嘞。”
　　林溪从小二端菜的小口望去，看着那店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断炒菜锻炼出的匀称的肌肉线条，白皙且骨节分明握着锅柄的手指，向上望去那人戴着面具正专注于烹饪，注意力全在菜上，不知道为何这样的人就会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林溪有些好奇他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