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风，追逐原野》霫洄

2、警察还能有假？

　　宋迟愿晕车的样子属实给何森聿吓到了，二人本来是打算去医院的，结果路上遇到了小卡拉米，不知不觉就绕了很远的路来到了菱城市外围，二人往回赶的时候，路上看到了一所医务室。

　　“领导，那里有医务室。”何森聿一脚刹车停在路边，摇下窗户探出头去，刚探出去没多久，她的头顶就已经覆盖了一层泡沫般的雪花。

　　夜幕低垂，菱城街头被一层洁白无瑕的雪轻柔地覆盖，宛如童话世界般静谧而祥和。雪花在空中轻盈飘舞，像是冬日精灵在翩翩起舞。

　　宋迟愿发现何森聿有些发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雪天的菱城太好看。按理来说他才是刚来菱城没几天的小白，怎么感觉本地人比外地人更像外地人?
　　他在后座支起身子，右手和脊椎隐隐作痛：“怎么还不去？难不成你要攒钱给你家领导买名刀司命吗？”

　　“那我要是买了，你愿意在车上跟我多呆一会吗？领导？”何森聿笑着向宋迟愿一挑眉，随后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大摇大摆地走向医务室。

　　“……何森聿，你这嘴真是比过山车还刺激。”
　　见她离开，宋迟愿透过车窗观察四周。这片老城区街道狭窄，路灯已经亮起，几个卖菜的小贩正在收摊……等等，他们好像都在往自己这边看，是因为自己太帅了吗？
　　没办法，那都是天生的。

　　就在他的目光突然停在街角时，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朝医疗中心后巷张望。
　　“哼，光天化日之下的小贼。”
　　职业敏感让宋迟愿瞬间警觉。那人戴着口罩，穿着黑色的长袍，右手始终插在口袋里，姿势僵硬得不自然。

　　“何森聿！”宋迟愿下意识喊了一声，却发现那丫头已经跑到医疗中心侧面去了。他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给局里发了条信息，然后轻轻推开了车门。
　　右手的疼痛让他动作迟缓，但那个黑衣人的可疑程度已经拉满。宋迟愿猫着腰跟了上去，保持着安全距离。黑衣人拐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宋迟愿在巷口停下，掏出手机拍下了对方的背影。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局里的回复：【你这是到哪了？菱城晚上不安全。】
　　宋迟愿刚想回复，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

　　轰——！
　　小巷深处的四层老楼突然发生爆炸，火光冲天而起。宋迟愿被冲击波掀得后退两步，碎玻璃和砖块雨点般砸落。他抬头看去，心脏猛地一沉——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正站在爆炸楼层的阳台上，被浓烟包围，哭喊着“妈妈”。

　　“小心！”宋迟愿大喊一声，顾不上隐蔽，直接冲进了小巷。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喊也立刻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宋迟愿刚跑到楼下，一个力量巨大的黑影从侧面扑来，将他重重按倒在地。他的右臂被反扭到背后，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一定是某种专业人士，宋迟愿咬紧牙关挣扎着。

　　“宋警官，久仰大名。”一个沙哑的男声贴着他耳边响起，湿热的气息喷在颈侧，“听说你右手废了？真可惜，让我看看你身上还有哪些厉害的地方，我一定要一点，一点，把它们尽数摧毁掉……”

　　宋迟愿奋力挣扎，但对方明显知道他受伤的位置，专门压制他的右半身。他勉强扭头，只能看到对方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拿着一个红色东西。
　　那是引爆器！宋迟愿清晰地记得那个东西，那东西就是造成他那次行动失利，导致右手终生残疾的元凶之一。
　　这附近肯定还有炸弹！

　　“不说话？”那个黑衣人的手摸索着宋迟愿手上的两个磨砂戒指，然后咔的一声。

　　剧烈的疼痛让宋迟愿咬紧下唇，他的大拇指被掰裂了，而且是被那人轻易就掰断了，“先放过那个孩子，然后我任凭你处置……怎么样?”宋迟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宋警官，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黑衣人冷笑一声，将引爆器塞进宋迟愿右手：“拿着，让你亲眼看着那小崽子变成肉酱。”

　　可宋迟愿的右手根本握不住东西，引爆器眼看就要掉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用尽全力弯曲手指，硬是卡住了引爆器。

　　“哟，还挺顽强。”黑衣人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听说你上次行动就是因为救人才废了手？这次又要重蹈覆辙？”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曾经的事情的？宋迟愿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了，他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右手痛得几乎失去知觉，但他死死卡着那个引爆器不放。

　　黑衣人突然抽出匕首，寒光一闪——

　　“唔——”
　　刀尖直接刺穿了宋迟愿的右手掌，鲜血瞬间涌出。他咬紧牙关没让自己叫出声，但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你们这些警察就喜欢多管闲事，”黑衣人转动刀柄，宋迟愿能感觉到刀刃在骨头间摩擦，“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

　　“无能你大爷！放开我家领导，我已经报警了！”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天而降，何森聿一个飞踢精准命中黑衣人肩膀。引爆器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弧线，那黑衣人踉跄后退，靠在了墙边，何森聿则是已经稳稳落地，摆出了一个她认为很帅的格斗姿势。

　　“领导！你怎么看上去要死了？”她瞥了一眼满手是血的宋迟愿。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先别管这个了，再不救我没人给你发工资了！”

　　何森聿随后看向黑衣人，跟看到宋迟愿时候的表情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眼中怒火更盛了，“蒙面小卒，你他妈找死！”

　　黑衣人反应极快，看到何森聿眼神不对劲之后立刻闪身后退了几步。

　　不行，她一个小姑娘肯定斗不过一个专业训练的杀手！
　　宋迟愿强忍剧痛，用左手拔出还插在右手上的刀，朝何森聿方向一抛：“防身！”

　　何森聿凌空接刀，动作行云流水，就连落地的动作也十分有力量，完全不肯是装的。
　　那黑衣人见状也是立刻又后退了几步，他显然没料到这个娇小的女警身手如此了得。

　　“跑什么？刚才不是很能打吗？欺软怕硬啊？”何森聿步步紧逼，匕首在她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刀花，“来啊，让姑奶奶教教你怎么用刀！”

　　雪愈下愈大，黑衣人决定不再与何森聿周旋，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石灰粉撒向何森聿，那些颗粒顺着风刮向何森聿。
　　我们的何警官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她侧头避开大部分，黑衣人趁着这个时间段转身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巷子深处。

　　“焯！”
　　何森聿抹了把脸随即就要追。

　　“何森聿！”宋迟愿艰难地撑起身子，“别追了，先救孩子！”

　　她这才注意到阳台上的小男孩。浓烟已经吞没了大半个阳台，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微弱。
　　“我去！”何森聿二话不说冲向楼梯，却被宋迟愿一把拉住。

　　宋迟愿指向被炸毁的一楼入口，“不行，楼梯塌了……再加上不清楚□□是否还在楼里，我建议你在不受伤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从楼外营救。”

　　何森聿抬头估算了一下距离，后退几步，一个助跑直接跃上了墙面的排水管。她像只灵巧的猫，几下就爬到了三楼高度。
　　“宝贝别怕！姐姐来了！”
　　她一边爬一边安抚孩子，声音温柔得与刚才判若两人。

　　宋迟愿捂着血流不止的右手，仰头看着何森聿的身影。月光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在浓烟和飞雪中若隐若现。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小心！”

　　一块燃烧的木板从四楼坠落，擦着何森聿的后背砸在地上。然而她只是晃了晃，继续向上攀爬。
　　终于，何森聿够到了阳台边缘。她一只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伸向孩子，“来，跳过来！姐姐接住你！”

　　小男孩哭着摇头，往后退了一步。阳台的围栏已经开始松动，随时可能坍塌。，要是再等下去估计就要出事了。

　　“相信我！”何森聿的声音坚定而温柔，“我数到三就跳，好吗？一、二——”

　　就在她数到二的瞬间，整段阳台围栏突然断裂。小男孩随着碎石一起坠落了下来。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宋迟愿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的画面如同慢镜头般一一闪过。何森聿的指尖与孩子的衣角刚好擦过，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停跳。

　　宋迟愿眼睁睁看着孩子从何森聿指尖滑落，小小的身体在空中翻转，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最后重重砸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面上。
　　一声闷响过后世界仿佛静止了。

　　何森聿从阳台翻了下来，双腿发软，几乎是用爬的来到小男孩身边，她的双手颤抖着，想要抱起孩子，却又不敢，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这种场景让宋迟愿差点没站稳，他没想到自己才来到菱城几天就遇到了这样的事，虽然他自己之前就是外勤人员，这样的场面宋迟愿见得并不算少。
　　他第一时间寻找着刚才被击飞的手机，拨打了求救电话。
　　“喂？120吗？我姓宋，是一名警察。这边出人命了，就在菱城外围小诊所附近的五层居民楼为主的小区。”

　　本以为对面会立刻出警，谁知道竟然来了一句宋迟愿十分震惊的话。
　　“你是……真警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