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脆花

1、第 1 章

　　岑凌一在毕业那年没有就业，选择了继续读研。虽然目前的社会上，学历已经贬值，还盛行着学历无用论。
　　但是出身良好家庭的她没有经济上的压力，只用考虑自己的意愿，不想过早就业也愿意提升自己的学历，读研对她而言是个很好的选择。
　　校园里大部分人面对离别流露出伤感之情，在好友周映初离开校园出国留学的第二天，岑凌一也搬出校园回到家，开始两个月的假期。
　　岑凌一出生在南方一座省会城市，母亲是某知名大学的教授，父亲是某法院的庭长，她生长在一个足够幸福的生长环境。
　　飞机落地，父亲岑仕源已经在机场停车场等着，大部分东西都暂时寄存在学校为研究生准备的宿舍里，等到九月开校重新分配宿舍。
　　岑凌一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坐电梯到停车场负二层，岑仕源的车停在电梯旁，出电梯口就能看见。
　　岑仕源从车窗内看到岑凌一的身影，看着比返校那会瘦了些，单薄了，岑仕源连忙下车面带笑容接过岑凌一的行李箱。
　　岑仕源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威严庄重，笑起来又带着温和不失沉稳，三十岁的年纪，妻子陈锦生下了岑凌一，如今五十出头的岁数，眼角已有细微纹路，神情舒展放松，反倒透出岁月的厚待。
　　岑凌一看到父亲就忍不住撒娇，说：“可累死我了，机场这么大，我一直走一直走。”
　　岑仕源俯身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说“我说去出口接你，你又不让。”
　　岑凌一只是想跟爸爸撒娇，并不是真的觉得很累，虽然机场真的很大走很久，岑凌一说：“算噜，你在出口等我，我们还是得一起走过来，累两个人。”
　　岑凌一等着爸爸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走到副驾驶上车，在回家的路上，岑凌一开始还能跟爸爸说两句，然后头越垂越低，头倚在车窗上睡着了。
　　岑家住在靠河边的小区，小区绿化很好，树木繁盛茂密，郁郁葱葱，小时候只有三楼一层，在岑凌一高中时候，楼上的邻居搬家卖房，岑仕源和妻子陈锦商量后，买下了楼上的房子。
　　在初中毕业的暑假，岑凌一被送到外公家，在外公家里度过了高一一整年之后，岑凌一再次回家，家里已经重新装修两层楼打通新装楼梯。
　　父母住在一楼，岑凌一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还有自己新装的书房。
　　车停在车位，岑凌一感觉到车停，迷迷糊糊低睁开双眼，“到了吗？”
　　岑仕源解开安全带，说：“到了，妈妈应该煮好饭在等了。”
　　岑凌一打着哈欠从副驾驶下车，岑仕源推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电梯到达楼层，岑凌一就闻到了浓浓的香味，是鸡汤，岑凌一惊喜地朝着家门口快走两步，划开密码锁。
　　门开，岑凌一连忙两脚一蹬换上地上的拖鞋，兴冲冲地往厨房去，岑仕源跟在她身后收拾玄关处乱摆的鞋子，拿起抽屉里的湿纸巾擦干净行李箱的轮子，换好拖鞋才推着行李箱进去。
　　岑凌一在餐桌上已经看到好多自己爱吃的菜，放轻脚步声走到陈锦身后，俯在耳边说：“好香啊。”
　　陈锦从门响的声音就知道他们回来了，岑凌一进门叮叮当当的，只有自己觉得是悄悄咪咪的。
　　陈锦在围裙上擦擦手，干净了回头拍拍岑凌一的脸，说：“香你等会就都吃完。”
　　这一回头才看着岑凌一瘦了，连忙转身，认真端详着说：“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岑凌一眨巴双眼：“那可不，北城多难吃啊，把我瘦得都不成人样了。”顺势憋着嘴巴装委屈。
　　陈锦顿时心疼不已，还顺道抱怨着：“那你还留在那儿读书，回来也有好学校给你读。”
　　岑凌一赶紧耍赖说：“那不是成绩好保研上了吗。”
　　陈锦懒得跟岑凌一贫，轻轻啧了一声，“懒得理你。”
　　岑仕源已经把行李箱放在楼上房间，下楼帮着陈锦把餐桌摆好，在饭桌上，陈锦和岑仕源一直往岑凌一碗里夹菜，也不管吃不吃得下，只一味地夹。
　　岑凌一撑得受不了，强撑着把碗里的都吃完，刚见底，陈锦又给夹，岑凌一连忙用手把碗挡住，“真吃不下了，明天再吃吧，我的好妈妈。”
　　陈锦嗔怪她，看她确实吃不下了，也不强求，“那就别吃了。”
　　获得赦免的岑凌一狠狠松了一口气，岑仕源起身收拾餐桌，该收冰箱的放冰箱，剩下的放在水槽开始洗碗。
　　岑凌一挨着陈锦坐在沙发上，电视上还放着新闻联播，岑凌一没心思看，偷偷躲在沙发抱枕后看手机。
　　陈锦忍了一晚上，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跟那个，怎么回事？”
　　岑凌一突然被发问，手机还没来得及收，“什么？”
　　陈锦欲言又止：“就是，那个，那个啊。”
　　岑凌一才反应过来，摁关手机界面，状似不经意地回答：“江攸起啊，没怎么啊，就是离了嘛。”
　　陈锦被岑凌一理所应当的态度噎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缓了口气才接着说：“我问你怎么一回事。”陈锦不自觉地语气加重，“结的时候没说，离的时候才说，说了就归说了，也不说个明白，我和你爸爸去北城找你，看你那样子又不舍得问你了，你现在又瘦成这样，你要说个清楚怎么回事，我和爸爸才放心啊。”
　　岑凌一抱着抱枕，脚踢着小凳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陈锦看着岑凌一的样子，也舍不得再凶她，放轻了语气，手轻抚岑凌一的侧背，说：“妈妈不是要怪你的意思，不怪你结婚这个事，也不怪你离婚，只是想知道怎么一回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岑凌一有些动摇，陈锦接着说：“你看，妈妈都只知道他叫什么，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应该给妈妈介绍一下，不是吗？”
　　岑凌一沉默了会儿，一直等到岑仕源把厨房收拾好，端出水果放在茶几上，坐在母女两旁边的小沙发上。
　　岑凌一抬头看了眼岑仕源，岑仕源带着温和的笑给与鼓励，岑凌一又侧头看向陈锦，陈锦眼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岑凌一开口说：“我当时以为我跟他很好很好的，后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并没有爸爸爱你一样那么爱我，他也很忙，事情太多了，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三言两语岑凌一就交代了她荒唐的第一段婚姻，只持续了短短的九个月，婚姻就走向结局。
　　岑凌一表面上漫不经心，说完还顺手拿起草莓塞进嘴里，陈锦和岑仕源愣在原地，两个人互相对视，面对岑凌一的反应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说些什么。
　　只剩下沉默。
　　岑凌一吃完草莓，似乎才察觉到父母的尴尬，抽出纸巾擦干手指，撒娇似的挽着陈锦的手臂，“没事啦，就当恋爱没谈好嘛，这很正常啦。”
　　陈锦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叹口气，轻轻摸着岑凌一的脑袋，顺着发丝抚摸。
　　岑仕源还是想问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陈锦的眼神瞪了回去，老实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了，把疑问闷在心里。
　　父母的睡觉时间很早，岑凌一等他们回房间之后，看了两眼电视，周六的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也上楼回房间了。
　　岑凌一洗漱完躺在床上，床上的被子被太阳晒过泡松松的，还有阳光的味道，很舒服，让人躺着睡意就不自觉地涌来。
　　岑凌一躺着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楼下的陈锦和岑仕源却睁着眼没法入睡。
　　陈锦翻来覆去地，“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啊，她两句话就说完了。”
　　岑仕源翻身面朝着陈锦，安慰着：“她都说没事了，也愿意回家来了，就由着她吧。”
　　“你说得容易，那你刚才还想问，你怎么不接着问？”
　　岑仕源：“我怕她吃亏嘛，后来你瞪我我就不敢说了，我又一想她那个性格只有她给别人气受，我还没见谁能给她气受的，也就没什么要问的了。”
　　陈锦听着，气不打一出来，握成拳头给了岑仕源一拳，“都怪你，她才这么无法无天，户口本别再给她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谁知道她还会做些什么出来。”
　　岑仕源摸着被锤的肩膀，嘴角带着笑：“没事，你真以为没有户口本她就能老实啊，她是大人了，她自己心里有数。”岑仕源抚摸着陈锦的鬓边耳发，“真老实，离婚了也不告诉你，你也拿她没办法。”
　　陈锦知道她确实拿岑凌一没办法，只能叹气。
　　岑仕源手往下拍着陈锦的背，“没事没事，睡吧。”
　　陈锦也在节律性地轻拍中慢慢入睡。
　　岑仕源却睁着眼没法入睡，安慰妻子的话何尝不是安慰自己，只是知道男人有多可恶，才更担心岑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