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本里的第38个理由》南十章

2、第 2 章

　　林南的座位在教室靠窗的倒数第二排，这个位置像是一个完美的观察点。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在桌面上，她可以假装看窗外风景，实则透过玻璃反光偷看坐在斜后方的佟北。

　　开学第三周，林南的素描本已经画了十七页佟北的侧脸。今天这一页，她画的是佟北转笔时的样子——他总能把圆珠笔在拇指和食指间转出完美的弧线，偶尔笔掉在桌上发出轻响，他就会露出一个略带懊恼的表情，那瞬间的林南最爱捕捉。

　　"林南，你在画什么？"同桌苏晓突然凑过来，吓得林南啪地合上素描本。

　　"没、没什么，随便涂鸦。"林南把本子塞进抽屉，耳根发烫。

　　苏晓眯起眼睛，"该不会是画了喜欢的人吧？每次问你借素描本看，你都紧张兮兮的。"

　　林南低头假装整理课本，心跳如鼓。她不敢想象如果苏晓知道她画的是佟北会怎样——那个在开学第一周就收到三封情书的篮球队长，那个笑起来能让半个年级女生窃窃私语的阳光男孩。

　　下课铃响起，林南松了口气，正要去洗手间，班主任王老师却走了进来。

　　"同学们安静，今天要调整一下座位。"

　　林南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下摆。每次换座位都像一场赌博，她既害怕离佟北太近被发现秘密，又暗自期待能更近一点看他。

　　"林南，你和佟北换一下，你坐到他前面去。"

　　全班发出一阵起哄声。林南感觉血液瞬间冲上脸颊，她不敢抬头，只听见佟北爽朗的声音："好啊，终于不用坐最后一排了。"

　　收拾书包时，林南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笔袋。当她拖着脚步走向新座位时，能清晰地感觉到佟北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嘿，又见面了。"当她经过他身边时，佟北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笑意。

　　林南只是点点头，迅速坐到新位置上，背挺得笔直。她能闻到身后飘来的淡淡柠檬洗衣粉味道，那是佟北校服上的气息。她的素描本就放在书包最外侧的口袋里，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炭，随时可能烫穿布料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接下来的日子，林南发现自己记录佟北的习惯越发不可收拾。她记下他所有的小动作：数学课上转笔的节奏，英语课跟读时微微皱起的眉头，历史课昏昏欲睡时强撑着眼皮的样子。这些细节都被她小心翼翼地画在素描本里，配上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日期和心情。

　　周五放学后，教室里只剩下林南一个人。夕阳把整个空间染成琥珀色，她终于敢拿出素描本，翻到最新一页——今天佟北体育课投篮的瞬间。她画得入神，没注意到有人回到了教室。

　　"哇，你画得真好。"

　　林南猛地合上本子转身，佟北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手里抱着篮球，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湿气。他显然刚训练完回来拿东西。

　　"我...我只是..."林南语无伦次，脸颊烧得发痛。

　　佟北好奇地看着她紧抱在胸前的素描本，"能给我看看吗？"

　　林南拼命摇头，把本子抱得更紧了。如果佟北看到里面全是他的画像，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奇怪的跟踪狂。

　　"好吧，"佟北耸耸肩，似乎并不介意，"不过你画得真的很棒，我看到了一点，那个投篮动作抓得很准。"

　　林南惊讶地抬头，没想到他会称赞她的画。佟北对她笑了笑，走向自己的座位拿东西。就在他弯腰时，一张纸从林南的素描本里飘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那是一幅佟北在窗边看书的侧脸素描，右下角写着小小的日期和一行字："今天他穿了灰色卫衣，阳光落在睫毛上的样子像蝴蝶停驻。"

　　林南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佟北捡起那张画。时间仿佛凝固了，她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佟北看着画，表情从惊讶慢慢变成一种林南读不懂的柔软。他抬头看她，声音比平时轻了许多："这是...我？"

　　林南点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已经做好了被嘲笑、被疏远的准备。

　　但佟北只是小心地把画还给她，说："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照片'。"

　　林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对上佟北的眼睛，发现他是认真的。

　　"其实..."佟北挠了挠头，突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总是安静地画画，或者在笔记本上写些东西，看起来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林南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从未想过佟北会注意到她这个透明人。

　　"下周六有场篮球比赛，"佟北继续说，声音里带着期待，"你要来看吗？可以...可以给我画些比赛中的速写。"

　　林南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点点头，小声说："好。"

　　佟北笑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笑容，"那就说定了。对了..."他犹豫了一下，"我能偶尔看看你的素描本吗？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林南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把素描本递给他。佟北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一页地看着那些关于他的画和文字。他的表情从惊讶到感动，最后停在一页上——那是林南前天画的，佟北在雨中帮一只流浪猫躲进纸箱的场景，旁边写着："他可能不记得了，但这已经是我喜欢他的第37个理由。"

　　佟北抬起头，眼神温柔得让林南想哭，"37个理由？前面36个是什么？"

　　林南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摇摇头，不敢回答。

　　佟北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合上素描本还给她，"周六的比赛，别忘了。"说完，他拿起篮球离开了教室，留下林南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紧握着那个不再是秘密的素描本。

　　窗外，夕阳将整个校园染成金色。林南翻开素描本，在新的一页上写下："第38个理由：他让我相信，暗恋也许会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