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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怎么又来一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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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弦狐疑地看向他,一向潇洒惯的人,可还从未有过如此大的防备。
随着他的态度,她看向来人,也不得不多了几分警惕。
夜篁即便防备,可看向来人,眼里不禁多了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对他一人来此的“钦佩”。
看他的表情,那不成他们认识?
叶清弦悄悄靠近夜篁,睁着好奇的眼睛。
夜篁也不隐瞒,直接对她道:“天冥谷谷主,福阆。”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这才想起对方是谁,就是那个与魔王划分阵地,一心想着复活一代魔尊的忠仆。也曾想着将夜篁收入麾下的幕后之人。
从他过往所做之事,是个狠角。
见众人对他十分戒备,福阆温和一笑,带着示好的态度将小桃放在了桌子上,他道:“别担心,我不是来打架的。”
随着话音落下,他打了个响指,只见一个浑身血色之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点见面礼。”福阆说得淡然。
纵然见过了风浪,可在瞥见眼前骇人景象后,叶清弦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指尖狠狠一蜷。
原先的葛沧澜也算神采奕奕,此刻却面目全非,被挑断了手筋,下身一片血肉模糊,双眼被剜去只剩下两片空洞,拼尽浑身力气,匍匐爬向福阆,想要求得他放过自己,可一开口,却是呜呜咽咽的破碎之音,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想求一个解脱?”福阆轻笑一声,将自己的衣角从对方手中抽出,慢悠悠道:“可是你想要伤害我的女儿。”
此话一出,葛沧澜反应更加强烈,可却被对方无情地踢到一旁。
女儿?谁是他的女儿?
叶清弦怔了怔,不禁看向水缸里的小桃。
此时,福阆将目光投向了她,没了刚刚的狠辣,而是一片祥和,“还要多谢叶姑娘,若非你,我怕是不知晓我有个女儿。”
嗯???
碧桃的生父是福阆?
福阆不是魔修吗?他什么时候和玄水巨鲟一族有关系了?
似是感知到了她的疑惑,福阆为了让众人相信他的话,只见其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落到了水中,不出意外,小桃的血的确和他的相融在了一起。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桃。”他叹了一口气,话里话外意有所指,眼里全然老父亲的担忧。
可叶清弦却并未相信,她立刻上前,将碧桃紧紧的抱在怀中,而后迅速跑回云夜篁的身后,探出个头来,“这一招,葛前辈也曾经使用过,所以这并不能证明你就是她的父亲。”
经此一事,她已经不太信那个神医所言,滴血验亲此事过于荒唐。总不可能两个人都是小桃的父亲吧。
福阆也没有阻拦她的忽悠,反倒是脸上多了些欣慰之色,只听他解释道:“我并不知晓葛沧澜的血为何会与小桃的相融,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绝非来自玄水巨鲟一族,况且,他身上可是有不少的罪孽。”
说着,他挥了挥手,只见葛沧澜的身上冒着无数死气,如鬼魅一样将他死死相缠。真身慢慢显现而出,只不过是一个老鼠精,跟玄水巨鲟这样上古族群毫不相关。
看到这里,叶清弦也明白过来,原来玄一说他寿命高,不过是因为他杀人借命,而这些死去之人中显然和碧桃有着相同的气息,那么鲜血相融也不过是骗取他们信任的假象。
那日医馆的匆匆一瞥,他似是认出了小桃的真实身份,才会释放出相同的气味,使得亡灵引路引到了他这里。
以及那番冠冕堂皇之话,不过是因为想要骗走小桃,接着替自己续命而已。
葛沧澜,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个骗子而已。
可他是骗子,面前的福阆又会打着什么鬼主意?
思及此,叶清弦抱着鱼缸的胳膊收紧,整个人比之刚刚更加警惕。
见她如此,福阆又轻轻了叹了口气,眼里不禁带了些忧伤,“你不信我所说?”
当然不信,她心中轻哼道。
见此,福阆也不想再隐瞒,直接亮出自己的真身,玄水巨鲟光芒起来的刹那,可又迅速消散。
“这也太快了,根本就看不清。”叶清弦眨了眨眼,只当对方此举不过是一个骗术。
这时,夜篁在旁边小声提醒道:“是真的,上古遗族玄水巨鲟冒充不了。”
所以他的意思,眼前的福阆,天冥谷谷主的确是玄水巨鲟一族?
似是为了解答她的疑惑,对方道:“我的身份造不了假,至于真身为何会这么虚弱,此事,就说来话长。”
“愿闻其详。”叶清弦道,心里盘算着拖他一时也是好的,等云重黎回来,再说其他。
见他们态度也不像先前那样锋利逼人,福阆也乐得说出。
原来随着千万年时光流逝,许多上古遗族消亡,将地域留给了后来的人间,而玄水巨鲟本应该随着其他种族一样,消失在漫长的时间中,可他们生来便是拥有可吞万物之力,体格大、独一无二的压迫之力便决定了他们拥有更长的寿命。
可这样的优势也随着时间渐渐消退,而出生的后代也不再具有先辈那样的力量,导致了族人数量一点点减少。
为了将族群繁衍下去,将上古血脉的力量留下,每一个族人剥夺自身的力量,将汇集起来的巨大力量融合在一个极具天赋的孩童中,给他这世间最强悍的力量,让其修炼,可在伴随着爱意成长起来的孩子,却要在修为最高时,回馈族人的托举。
在特殊的日子,这个被寄予厚望的孩子,要被绑在石柱上,心甘情愿的等待着所有的族人将他的血肉割下,瓜分他的身体和力量,直到一丝不剩。
这样的传统,几乎代代相传,从未有过差池,直到三百多年前才消失,只因那一代本应该被献祭之人却在最后一刻反悔,无法接受,不惜忍受着巨大的反噬,从族中逃窜。
没有得到力量传承的族人,从此没了先辈的神力,瞬间衰老,死去之人更是不计其数,而被献祭之人因此受到了族人的诅咒,即便有命了逃了出来,可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却无法支撑,幸得一代魔尊相救,他才苟延残喘至今,可族人的愤怒和诅咒,至今为止都从未消失,一直伴随着他到现在。
“所以,你就是那位本该被献祭之人?”听他说了这么多,叶清弦也猜出了大概。
“没错,是我。”过往之痛如今再说出来,福阆也不再激进,他已经学着和过去和解。
所以他才会一直想着报答一代魔尊的相救之恩,成立天冥谷,致力于复活恩人,也算是知恩图报,可既如此,他为何会眼睁睁看着族人死去?当初既受了他们的供奉,可临到最后却反了悔,这并非君子所为。
福阆看出了她的困惑,笑着说道:“叶姑娘,是认为此事是我的错?”
根据他的故事,再按照她的思想,的确是他不够厚道,诓骗了族人,可换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到底是牺牲一人去拯救所有人,还是牺牲所有人去救一人,本就是个不可解问题。
所以,对于此事,她还是选择沉默。
福阆也深知这个道理,他叹了口气,才又讲起后面的故事。
那个被赋予众望的孩子逃出来之后,也是深深地陷入了自责之中,认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让那些对他疼爱有加的长辈命丧黄泉,他本想返回族群,完成剩下的使命,可一代魔尊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一走了之,直到魔尊寿命耗尽,他才终于回到了生长之地,不过易了容,可他却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女子。
“碧桃的母亲?”叶清弦问道。
“没错,她也是玄水巨鲟一族。”福阆点了点头。
“然后呢?”
只听起幽幽道,正是因为遇见了这个女子,那个人再一次犹豫起来,他本该牺牲自己拯救爱人,可是他却贪恋起这个不该有的情感,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无意得知了这一族的真相,并且这个真相与一代魔尊之死有莫大的干系。
为了替魔尊复仇,他又再一次选择背叛,可在此地的逗留,还是被察觉了身份,不惜耗费力量击退了族人,逃回去的他常常处于半疯癫之态,对于女儿一事,也是模糊,若非因为神医察觉出了端倪,将此事禀报于他。
若如不然,他也不知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听到这里,叶清弦不禁抿了抿嘴,在福阆的故事里,他俨然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位“慈父”、“知恩图报”之人。所做之事,不过是因为恩人。
遂忍不住道:“若是真心知错,便在一开始就会表明身份,而非一拖再拖,可见也不是真的想被献祭。”
听到这里,福阆微微一愣,可他却还是淡淡一笑,这一生他最大的任务就是为了复活魔尊,如今多了个女儿,有了亲人,这个想法自是有所改变。
他的话半真半假,叶清弦也并非全然相信,也并非全然不信,既然他自称是小桃的生父,那就有救治她的法子。
正要开口。
可对方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除非找到玄水巨鲟被镇压之地。”
闻言,叶清弦一顿,他的意思是,玄水巨鲟一族并未消失,而是被镇压了?被谁镇压了?难不成是他?
福阆解释道:“我曾经也想过找他们复仇,可等我清醒过来时,族人却尽数消失,琉璃海域再也不见其踪迹,直到前些时日,我的眼线来报,发现了他们本镇压在琉璃海底。”
“镇压他们的人力量强大,我虽有魔尊赠予的半个天魔之力,可却也无法解开。”说道这里,福阆叹了口气,而后不自觉将实现投向了叶清弦,道:“不过,我不能做到,叶姑娘或许解开这个封印。”
她?
叶清弦有些糊涂。连他都无法解开的封印,单一个她如何做到?
而后她后知后觉,对方的意思大概是指她的《魔瑰夜谭》。或者指魔王云重黎。
“并非我不救小桃,只是为她重塑身形,需要族人传承下来的祭台。”福阆顿了顿,道:“可是这个宝物却随着族人一起沉入了海底。”
也就是说要救小桃,就必须解开玄水巨鲟一族的封印。
此刻的福阆满脸关切,眼中一片祥和,看上去大有为女儿献祭的准备。
叶清弦半信半疑,而一旁的夜篁也提醒道:“别看他和善,可丧尽天良之事这些年来没少做。”
他不说,叶清弦也知晓,遂她并未亲信福阆的话,可小桃危在旦夕,难道只有解开了她族人的封印,才能救她吗?
这么一想,心里便多了些犹豫。
就在迟疑不定时,云重黎回来了,他像是知道了福阆的到来,但从始至终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云仞叫他过去也是因为对方的突然造访,却不料他直接找上了叶清弦。
此刻他并未向她表明真实身份,所以面对福阆,明面上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是对他的到来略感惊讶之下,也漠不关心。
一股压迫在无形之中展开,福阆见他到来,虽然身上同有天魔之力,可他毕竟不是正统,气势那难免弱了几分。
可他看向云重黎时,嘴角微勾,明显多了些意味深长,可也只是匆匆一瞥,而后朝着叶清弦点头,“我刚刚所说,绝非虚言,这些时日我都会在两界岛,叶姑娘若是想明白了,可随时来寻我。”
“毕竟小桃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她。”
说完,便立刻化作一缕烟消失。
见此,叶清弦不由得轻呵一声,她就说对方怎么敢一个人来的,原来他不过是捏了个假人,这么一看,她先前所想也不全然是错,这个福阆十分怕死。
就在她思量着小桃的族人时。
玄一冷不丁出现在她的身旁,整个人看上去比昨晚更加憔悴,像是经历数百年沧桑,看过来的神情竟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准确来说,这些情绪投向的是她怀里的鱼缸。
“或许,”玄一顿了顿,指了指粉色的小鱼,开口便是惊雷,“我才是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