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巴黎有雨》空庭絮

5、第五章

　　“当我意识到自己对你有一点喜欢的时候，我在尝试说服自己那不应该。可你出现在我面前，和我说一句话时，我便放弃了所有。最终我说服自己，我非你不可。”——《林之也手记》
　　“林教授，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林之也前脚踏进校园大门，身边就跟着这个聒噪的少年。
　　“你今天没有早课吗？”
　　“没有啊，所以就多睡了一会儿，没想到能遇到林教授。简直就是我的荣幸。不过林教授你肯定没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秦慕安。”
　　“倒也不是必须要知道你的名字”林之也毫不留情。
　　“哎呀林教授，话也不能这么说嘛。你看，我们来自同一个国家，又很幸运的成为了师生。让我倍感亲切”
　　“我并没有从你身上感到任何让我亲切的行为”林之也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儿。
　　“林教授，您今天是不是不需要给我们上课啊，那我可以去听您别的课吗？话说您还教什么啊？”
　　“……”林之也顿时觉得头痛无比，“我现在要去开会。还有10分钟就要上课了，希望你能够尽快到达教室”说完便加快了脚步，秦穆安打算跟上去，但被随之而来的同学绊住脚步。
　　“秦同学，看什么呢？”
　　“没什么，走吧，要上课了。”
　　“走着。”
　　开完会林之也被临危受命指导学院的管弦乐团准备下个月的比赛。
　　“他们原本的指导老师因为个人原因暂时没办法指导他们，只能辛苦你了。”院长也有些为难。
　　“嗯。”林之也没什么起伏，总不能说他干不了，“不过有一点，我相信您也清楚，我对管乐并不是很擅长。”
　　“这一点你放心，我们会派一个老师和你一起完成这项任务。”
　　“多谢。”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抱歉。”林之也和主任示意，走到远处接起电话。
　　“怎么突然有空找我了？”语气和深情和刚才那副疲惫的样子完全不同。
　　“找你帮个忙。”
　　“还真是啊，商董用我用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是吧？”语气还是那么欠揍。
　　“要求都已经发你邮箱了，可能有些着急。给你两周时间。”语气不容置喙。
　　“商董，我可不是你的下属，你这样和我说话不太好吧。并且，我帮你我能有什么好处吗？你要知道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林之也还有时间打趣，商锦时站在落地窗前，笑了笑。
　　“你想要什么可以随便提。”
　　“那多不好意思。”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行，我尽量给你完成。”
　　“嗯。再见”
　　“拜。”
　　一瞬间突然觉得空气都变好了，心情舒畅，不过这样美好的心情在打开商锦时邮件的那一刻全部消失殆尽。
　　林之也捂着心脏，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你真的是害我啊，商老狗。”
　　支音除了学校的工作，还找了家教的活儿，结束收到林之也发来的消息还有些诧异，打开看了一看。
　　“支音，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有空吗？”
　　支音思索片刻，“你说。我不一定能帮得上。”
　　“你的作曲能力一直很不错，能不能帮我写一首曲子，以你的定价来。不过工期只有两周。”
　　支音看着林之也发来的信息愣了愣，他怎么知道这个事情？
　　在她疑惑之际，林之也的信息再次弹出来，“我知道可能有些唐突。但我想现在只有你能够让我相信。那次交流会上你的独奏曲目出自你自己，所以我相信。”
　　支音恍然，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居然还记得吗？
　　“但是我记得你的作曲也很优秀……”支音打完字又觉得不太对，删删减减之后回了一个好的。
　　很快就收到了林之也发过来的作曲要求，轻柔摇滚。
　　支音啧了一声，好像还是有点问题的。
　　附带的还有作曲背景和需要表达的情感。
　　“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当我我相信你的实力”林之也的信息过来。
　　支音咬咬牙，所以他到底要不要帮忙。可恶，她自己也可以，不能让他小看自己才是。
　　林之也也是抱着试一下的态度询问支音，没想到她会答应，一笑。不过有一说一，他完全相信她的能力。
　　周时颂知道林之也这种骚操作的时候当场给他竖中指，“我真看不起你，把你自己的活儿丢给别人去做。你不会觉得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不配你亲自动手吧。”
　　林之也头一次露出了为难之色，“恰恰相反，是因为我写不来。”
　　“不会吧？这种话居然是能从你的嘴里出来的？”周时颂不可思议的看着林之也，林之也什么人啊，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不行的人。
　　“这类曲子不是我接触的不多，不擅长也很正常啊。就好像，我自始至终都学不会管乐。”林之也倒是平静。
　　“你那不是学不会，你是根本对它不感兴趣。”周时颂摇摇头，他还是很了解林之也这个人的。
　　支音之前也没有写过类似的曲子，听了一些例曲，头绪也不是很多，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有灵感的时候一晚上就能完成，没有灵感倒是为难她。
　　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去学校，林之也看到她着实是被吓了一跳，“支助教以往通宵都没有这么严重，这次是？”
　　支音打了个哈欠，“总想着赶紧完成林教授交代我的任务，所以就一刻都没舍得闭眼。初版已经出来了，我发给你听，给我点建议。不过我事先说好啊，我以前也没有写过类似的曲子，可能有点不伦不类的。”
　　林之也突然觉得他做这事儿挺不厚道的，嘴唇动了动，最后问出来的却是，“既然不擅长，为什么要答应我无理的要求？”
　　“总要挑战不可能吧。这样才能突破自己啊。你快听。”支音无所谓的摆摆手。
　　“嗯。”
　　打开文件，整体听了一遍，沉寂万分，支音看着林之也，“你要是现在骂我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实，挺好的。”至于好在哪儿那就不清楚了。
　　“你不会夸人就不要硬夸啊，我自己都知道这问题很大来着。你有什么修改意见吗？”
　　“整体可能还需要稍作修改。”林之也觉得自己说的很委婉了。
　　支音了然，“那行，你等我晚点多给你几版，你慢慢听，听了再给我意见。”
　　“嗯，辛苦。时间还早，不需要熬夜完成”
　　“知道了知道了。”
　　当晚林之也又收到了支音发来的多个文件，相比白天的那一版确实好了很多，不顾鼓声依旧很杂乱。
　　“在底鼓上写一些快速的32分音符试试，双踩的效果会更好，然后把力度再拉大。”
　　“懂了。明天给你新版”支音继续打哈欠。
　　“早点睡吧。”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你问。”
　　“你怎么知道那个时候我独奏的曲子是自己写的？”
　　那边很久没回复，支音也有些困，有些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林之也则是想到那个时候，她在台上最最后的表演。
　　她的老师就站在他的旁边，很是欣慰，“这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学习，比其他人都用心。这首曲子，是她自己写的，她以后的路一定走的顺畅。”
　　林之也的目光看向台上的女孩，没做回答，她老师的那些话也未必就是和他说。
　　他其实不太能记得住什么人的脸，但是支音的那首曲子，确实是让他记住了。
　　至于他那个时候是怎么认出她的，似乎不是现在需要解释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支音就收到了林之也的回信，“没什么，记忆力比较好。”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那欠揍的深情和语气。
　　支音咬咬牙，这个人根本不会变！这和记忆力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一早林之也到学校的时候就看见支音抱着一只猫和学校的老师说着什么，走近了才听清。
　　“我坐在那儿它就黏过来了。”
　　“看来支小姐很受小动物喜欢。”
　　“可能天生就吸引小猫吧，我家也养了不少小猫咪，不过这一只就没办法带回家去了，你们能帮忙找个主人吗？或者养在学校也可以啊，我看学校有不少小猫。”
　　“当然可以，我们会安排专人照顾”那位老师说完便看见不远处的林之也，伸出手打招呼，“林教授，支小姐捡到了一只小猫，你想养宠吗？”
　　林之也看向支音和她怀里还在瑟瑟发抖的小猫，一笑，回应，“不了，小动物只要不落在我手上它就永远都是鲜活的。”
　　支音顿时睁大眼睛，这什么话？
　　那位老师耸耸肩看着林之也离开，“咱们林教授据说什么都养不活，养仙人掌那种东西都能养死”
　　“那确实应该要花花草草和小动物离他远点才行。”说完又去逗怀里的小猫。
　　“饿了没有，我去找点吃的给你呀”
　　怀里的小猫咪配合的叫了几声。
　　“真可爱～走吧，我们去找给你吃的。”
　　“哎支音小姐，要不把它给我吧，一会儿你不是还得去给林教授当助教嘛”
　　“啊，这几天不用，林教授在准备校乐团比赛呢。我就是过来溜达溜达。”
　　“那行，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啊。”
　　“没问题。”
　　音乐室里一片寂静，半分钟前还回响着激情澎湃的曲声。
　　此刻有人愧疚的低着头，有人频频侧目，只有为首的那人，敢和上方座位的男人对视。
　　“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林之也很是慵懒的坐着，一只手撑着头，另一手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敲打着。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我说你没有资格换掉我，我爸是学校的领导，我是上一个指导老师亲自选的小提琴首席，你不过是一个带教老师你有什么资格把我换掉？”男子昂首挺胸，面带骄傲，似乎这样就能把林之也唬住。
　　林之也听了他的话，轻叹了一声，抬眼看向他，“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你的父亲是校领导？以此阐述你做得了首席是因为你父亲的面子比较大吗？”
　　教室更加寂静，林之也看着他，“嗯？”，还是那么散漫。
　　“总之下个月我们就要去比赛了，你现在换掉我你不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你能为后果负责吗？”
　　林之也坐正，向前靠了靠，推了推眼镜，面带微笑，“当然。所以我才执意要换掉你哦。”一整个笑面虎的即视感。
　　“你！”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学校，我自己最清楚，所以不管你的父亲是谁，除了校长，我不怕得罪任何人。”林之也重新靠在了椅背上，目光看向台下的所有人，语气不急不缓，“我这个人做事儿向来不带有讨好的谁的心思。所以换掉你也不会给我带来任何的威胁，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换掉你的话，我将会得到一场糟糕的演出。为了整个乐团，我想你也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吧。”
　　支音站在门外不知道听了多久，她本来在好好的逗猫，结果院长叫她过去说明学校的管弦乐队下个月有比赛的事儿，希望她可以协助林之也完成指导工作。
　　“可是我并不是学校的老师啊”
　　“可是林教授说他和你一起工作会更顺利。”
　　借口都是借口，明明是想压榨她。
　　站在门口听了许久，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自己被一个当官的女儿替换掉的事情，如果那个时候有林之也这样的人，她是不是就不会失去那样一个机会了。
　　随即又摇摇头，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进行美好的设想，向来都是不公平的。
　　敲了敲门，林之也看了一眼，“进。”
　　“院长要我过来协助你。”
　　“那刚好，把他踢出去。”
　　“啊？”
　　“林之也！你会遭报应的！”那名学生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林之也点点头，毫不在意，“好啊，我等着你。不过在我遭报应之前，我得先把你换掉。大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出去啊。我们得排练了。”支音笑的毫无恶意。
　　那人气愤不已，“你们等着瞧。”
　　林之也很欠揍的向他的背影摆摆手，支音觉得甚是无语，这人真的是不可貌相。
　　“你就这么把人赶走了，能找到合适的吗？”
　　“没有。”
　　“那你还敢把人换掉？”
　　“偌大的音乐学院还要是找不到一个可以胜任小提琴首席的学生，那就是这所学校的问题了。您觉得呢，支小姐。”眯眯眼，焉儿坏。
　　支音想，“你可别指望我，我不会拉小提琴。”
　　“你又不是学生，我还不至于那么变态。”林之也嘁了一声，支音真的好想揍他。
　　“林教授我知道有个人可以胜任！”拉二提的学生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