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巴黎有雨》空庭絮

15、第 15 章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透了一切还深陷其中。”

　　巴黎这场雨持续了很久，因为林之也不再继续学校的工作，支音也没有和他见面。再去医院看牙的时候，才从陆医生和符瑶那儿知道他那之后的第二天就不在巴黎了。
　　“老板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总会到处走走，这是他长期以来的习惯。你可以给他发信息问问的。”符瑶是这么和她说的。
　　当然支音一想到林之也那个样子，就觉得此时的他应该需要的是安静，他根本不喜欢吵闹，虽然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需要热闹。
　　朋友打开她家的门，支音躺在沙发上，窗帘紧闭，严丝合缝，整个客厅看不到一丝光亮。
　　朋友打开灯，支音才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你怎么又来了？”
　　“我还想问你交流会的事情怎么样了，不是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就要回去了吗？”
　　“嗯。”
　　“你不会是因为林教授才变成这个样子吧。”朋友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自己也挺不可思议。
　　支音坐起来，“他是谁？”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影响到她。
　　朋友了然的点点头，“也是，毕竟你们又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今天外面出太阳了，我来找你出去吃饭。”
　　“不想去，过几天有个音乐会需要参加，我得准备准备。很久没拉琴了。”
　　“你即使不准备，也可以完成的很好。哦对了，我之前在街上闲逛的时候遇到过林教授和他的孩子，他给了我两张餐饮券，免费无限量两小时哦。去不去？”说着还从包里翻出了那两张餐饮券。
　　支音皱了皱眉，“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就是你住院那会儿的事情吧，我事后把这事儿给忘了，你也知道我脑子不太好。今天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并且据说是林教授自己的餐厅。”
　　“他还会开餐厅呢？”
　　“我研究过了，那家餐厅之前是个法国奶奶开的，只不过她年纪大了，然后周先生就干脆把它买下来送给林教授当礼物了。”
　　支音好像记得林之也提到过这事儿 。
　　“那去看看吧，刚好饿了。”
　　“行，走。”
　　周时颂带着林以安在餐厅看上个月的营业额，林以安远远的便看见支音，二话不说打开门跑了过去，周时颂抬抬眼，没有动作。
　　“支音姐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支音弯了弯腰，接住扑进她怀里的小男孩，“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周叔叔在这里忙工作，我就和他一起过来了。没想到会遇见姐姐，安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支音姐姐了。”
　　支音摸了摸他的头，抱着他走进餐厅，周时颂对着她点点头。
　　“这餐厅环境真不错 ”朋友欣赏了一圈，由衷的赞美。
　　“支音姐姐，我还以为见不到了。”
　　“怎么会，你爸……你林叔叔怎么不和你一起？”支音询问。
　　“叔叔回澳城了，好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解决。但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支音了然，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林以安还想和支音说些什么便被周时颂叫走了。
　　“我觉得那位周先生就像是没有对象的专门给朋友带孩子的大冤种。”朋友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女朋友？”支音看向街道周时颂和林以安的方向，司机绅士的为他们打开车门，小男孩看了周时颂一眼，自己爬上后座。
　　“有女朋友的话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啊，不过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支音扫了一眼自己的朋友，周时颂简直就是个谜，除了知道他是商从声公司的员工，是林之也的朋友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并且，他那天站在商从声兄弟俩身边也毫不逊色，甚至更高一筹。很有可能是生于世家名门。
　　从林之也那儿也了解过，商从声他们也算的上是百年经商世家。周时颂的家底只会比这个更深。
　　“我看林教授那孩子很喜欢你的样子，你要不考虑给人家当后妈？”朋友挑眉。
　　支音无语，“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癖好。”
　　朋友讪笑。除了今天的菜品，服务员还额外赠送了他们一些菜品，“这些是周先生送给二位小姐的，请慢用。”
　　都是最顶级的。
　　“红酒炖牛肉，鹅肝，可以啊，跟着你果然有肉吃。”朋友搓搓手。
　　餐厅角落里有一墙的鲜花，本以为是假花，却被服务员告知那些都是当天空运过来的鲜花，支音表示有钱就是好。
　　鬼使神差的拍了张照片发给林之也，“可惜了，过敏。什么时候换成向日葵更好。”
　　只是个玩笑，也没期待着林之也会回复，这里的每一道菜都很合胃口，难得吃的开心。
　　信息提示音不断响起，连正在享受美食的朋友都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你骗人家感情了，这么多消息。”
　　支音也一时间没想到会有谁找她，打开消息框，是林之也。
　　“也许你下次去就是向日葵了。”
　　“我记得有些东西你不能吃，希望你带了过敏药。”
　　“林以安和我说他挺喜欢和你玩儿，这阵子你要是有空的话陪他玩几天，我给你薪水。”
　　“归期不定，但是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也可以找周时颂。”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串号码，周时颂的。
　　支音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但和林以安玩儿倒是非常乐意的。
　　“可以啊，我去哪儿找他，我也挺喜欢他的。我这周都有空。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周时颂把他送到转角的那家花店。”
　　“谢谢，你也是。”
　　朋友见她聊的投入，也不好意思打扰，等到她放下手机才问“谁啊？”
　　“不重要 快吃吧，吃完了回家睡觉。”
　　“睡什么觉啊，大好时光都要被你浪费了，我发现了一个拍照很好的看的地方，我们去拍照啊。”
　　“也行。”
　　林之也在澳城，去拜访了老师的故居，见到了意料之中的人。
　　女人收拾着屋子，见他进来，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林之也突然在脑海里回想曾经的这里，老师的办公桌，放在那里的小提琴，书架上数不清的铺子。
　　和记忆中相差不大，但依旧物是人非。
　　“我以为你看到我会掉头就走。”
　　“我也以为你会直接告诉我是你害死了老师。”各执己见，没法交流。
　　林之也坐在沙发上，女人给他倒了杯茶，“我听索伦说你带领学校的乐团拿下了优胜，是打算重新回到舞台上吗？”不紧不慢的问话，似乎真的只是普通的寒暄。
　　“你既然听说了这件事情，你肯定也知道那不是我的功劳。”
　　“我只是觉得稀奇，以前这种事情你不是都会揽到自己身上吗？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不管是不是嘲讽，都带刺。
　　“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无人能及，但是我对抢人功劳这事儿兴趣不大。”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和欠揍。
　　女人看着他，似乎笑从他那冷峻的面容上看到一丝不同于现在的表情。可是没有，他任由她打量，眼里充满了戏谑。
　　“我只是好奇，既然早就放弃了小提琴，为什么还要去音乐学院工作，还找了那么优秀的助教。你多人家有所图？还是说，你不担心她对你有所图？”
　　“她图我什么，图我年纪大还是图我残废一个？”
　　和这个人完全无法交流。
　　“那就是你利用她？”
　　“我图她的才华，图有她不需要我自己多余动手做事。如果这也算利用的话，那我就是利用吧。”他向来喜欢曲解人的意思。
　　“如果我承认是我害死了老师，你又会如何？毕竟我从来没有让老师对我失望过，在你离开的那些年，都是我在照顾他。”
　　“所以我才会怀疑你。如果真的是你，我会亲手把你送进去，要你为老师赎罪。”
　　女人笑了笑，但是绝不是笑自己，而是笑林之也，“我一直觉得你天真，现在看来你是无可救药。你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偏执又守旧。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人把你当一回事，是你自己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毕竟我不和你一样那么不自爱。”林之也懒得继续和她费口舌，“我做什么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和你无关。如果不是你做的，我再怎么执着你也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如果是你做的，那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说着起身就准备离开，在这里和这个女人多待一秒他都觉得窒息。
　　“林之也，你太自以为是了。”女人得声音在身后响起，可这对林之也来说无关痛痒。
　　林之也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就是自私自利，又狂妄自大。你能拿他如何？
　　女人脱力般坐回沙发上，目光看向角落的桌子上那个被光笼罩着的相框。那是很久之前。
　　“林之也，如果这次比赛你能拿奖，我就不和你抢了。但是如果这次你输了，今年所有的比赛你都不许参加。”女生非常生气的看着林之也。
　　“师姐应该是忘记了这次比赛的名额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和你打赌。 ”
　　“我不管，就是因为你来了，导致我失去了很多机会。我要向老师证明我才是他最好的学生。”
　　“那你输定了。我从来都不会输。”
　　那是他在经历一次表演事故之后重回赛场，所以女生自然不相信他能够获得优胜。
　　可最后林之也站在领奖台上，她觉得无比刺眼，她不相信生于音乐世家的自己会输给一个半路出家的狂妄小子。
　　“你输了。看来今年所有的比赛你都没办法参加了。”
　　“林之也！”她气愤，恼怒，从小到大她都是最优秀的，身边的人都不及她，甚至会看在她父母的面子上让着她。
　　所以对她不屑一顾的林之也势必和她不对付。
　　可是她不知道，林之也从来都不是遇见她才那么狂妄，他向来都是如此。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比林之也差，也不愿意接受那个事实。
　　直到林之也在成为口腔医生后的一次手术事故，被禁止参与手术。
　　她以为他会在音乐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以为他会重新拾起小提琴回来。那样她此前获得的成就是不是又会被他的光芒所掩埋。
　　可是他再次拒绝了老师，他不愿意再拿起小提琴。
　　她去嘲讽他是懦夫，他却告诉她，“师姐，你以为我真的在乎名声吗？小提琴，只是我消遣的东西罢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林之也与往日的不同，可是她也恨，她拼了命想得到的东西，林之也不屑一顾，甚至说不要就不要，更加显的她好像一个笑话。
　　老师那么坚持，在林之也看来无济于事，他只觉得那是消遣。
　　所以她更加怨恨林之也，可即使林之也离开，后来的很多年，她也没再如愿登上世界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