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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宁被冤枉莫被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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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及至日上三竿,越诣才悠悠转醒。她原本和师父一起修行,教她早睡早起,一开始还不习惯,晚上睡不着,早晨起不来。后来越来越习惯,就能跟上师父的作息,亥时息,卯时起。昨日闹得太过分了,睡得也晚醒的也晚。
犹自乐了一下,转头看旁边,陈待还睡得正香。她也不打扰,轻手轻脚下床收拾好,寻思着从门里出去“嘎吱”一响怕是会吵醒陈待,环视了一圈,看到木窗,小孩子的顽皮劲儿突然上来,心想窗户比门可要小,声音想必也小些,何况窗户本来也是要支起来的。便过去支好窗户,从空隙那儿探出半个身,手一撑一跃,就翻出去了。
他们昨晚要的包间在二楼,越诣当然也没忘这一点,只是她轻身功夫学得也好,有时跟着师父几米高的山坡也往下跳,这区区二楼自然不在话下。
待越诣轻飘飘落地,街上有人突然惊恐大声叫道:“大盗!江洋大盗!她,她她她来了!”
那些买卖糖糕的糖葫芦的推着小车就开始疯跑,有的跑不及了甚至连车子都不要了往小巷里钻,短短几个眨眼间,街上竟一个人都没了。
太夸张了吧?发生了什么?什么江洋大盗,是我吗?越诣左右看看,犹豫要不要先溜了。
“大胆盗贼,哪里跑!”一群差役从天而降,啊不,是从一个巷子里钻出来,声嘶力竭地吼道。
不好!
越诣暗叫不妙,拔腿就跑。
师父教她的东西很多,道理上也有,功夫上也有,她听着都对,也都记下了。
师父说,遇到官兵,宁被冤枉,切莫被抓。哪怕上了通缉榜,也万万不可抱着洗清冤屈的想法束手就擒。
师父说,民不与官斗。
本来呢,以越诣的身手,逃开这一串子差役是轻轻松松。然而不幸的是,鸣叶城此案受害者是个富家公子。他心爱的东西被偷,县老爷大发雷霆,动用私交,竟然从上面城池请来一位高手,非得抓住这小贼不可。
此时,高手正和县老爷在城中心鸣叶阁把酒临风,喜洋洋哉,忽听手下来报,说城中有可疑人士,身手敏捷,刚从一家酒楼翻下来,怕是刚办完事准备撤。已经差了人去拦她,但那人身手高强,连衣角都挨不到。
高手姓钱,大名一个“钦”字,络腮胡子,五大三粗,听此一言哼了一声,道:“来得好!”话毕,令下人速速带他赶过去。
越诣虽然被一群人追着,却是不慌,反正他们肯定跟不上自己,左右看看,城中大街小巷密密麻麻,还是“甩”字为妙。她左钻右窜,身后那数十人已被甩得七七八八,再兜上几个圈,想必也就跟不上了。她便悠哉悠哉地遛着他们,颇觉有趣。
钱钦跟着那下人一路奔来,时不时遇上被甩掉的差役给他指路,见这小贼脚程颇快,不敢轻视,卯了劲儿往前追。
越诣终于甩掉最后一个差役,浑身轻松,见旁边恰好长着枇杷树,便要上去看看有没有枇杷吃,她左脚才挨到树干上,准备一蹬把自己送上去时,身后蓦地传来牛一样的吼声:“小贼哪里走!”
越诣一惊,先上了树,忙回头看过去,见一大汉正提着个棍子扑过来。
枇杷树枝繁叶茂果子盛,倘若越诣早上去一会儿,钱钦指定找不到她。奈何就是这么阴差阳错,钱钦见最后一个差役也追丢了人,赶紧派他们四处散开找,他自己也挑了条路,一转过墙,却恰好看到要上树的越诣,逮了个正着。
钱钦大喜,既见着了贼的面,这事儿就算成了一半,剩下一半么,他也有九成的把握,毕竟一个小小鸣叶城,能有多大本事的人?
越诣飞速从树上跳下来,提腿就跑,看这人体态硕大,她猜想应该没有那么灵活,便准备故技重施,甩了他。
然而钱钦习武多年,就算不可避免地重了点,却也不比她慢多少。越诣左拐右拐,就是甩不掉身后这个尾巴,而且时间一长免不了走回头路,她又不认路,还碰上几个方才跟丢了的差役,险些直接被逮。好在动作敏捷躲开了,但那几个差役又跟上钱钦一起追她,不知不觉,背后又是跟了数十个人。
钱钦心中也是颇为不平,他师从飞棍派,学得一手好棍,能攻能守,还能飞出一截棍子偷袭,本想着这次十拿九稳,不想这地方直路实在有点短。他刚要飞出一棍,那贼子就转个弯打不着了,几次三番下来,气得他牙痒痒。
越诣拐着拐着,稀里糊涂地从一个巷口钻出来,暗道一声不好。前面道路宽阔两边酒旗飘飘,竟是一不小心跑到了条主道上去。回身肯定来不及,越诣迟疑了一下,不管不顾提速冲到了大道上。
钱钦大喜过望,这可正合他心意,一手飞棍之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更妙的是,这条路虽然算条主道,地处却偏,一眼望去就没几个人,不用担心棍子会砸到别人。
“砰!”飞棍正中越诣左胳膊!
越诣抖了下,咬牙继续往前狂奔。但她的思绪却像是被这一棍子打开了:这么跑可不是个事儿,方才在小巷子里都甩不掉,遑论这大街上呢?而且那人会飞棍,挨一两下还好,这要一路打下去,连牢都不用进,直接给打死了。要不,拼一把?反正逃也逃不掉。
越诣主意已定,猛然转身抽刀,向那钱钦扑了上去!
另一边,陈待在睡梦中被外面“抓贼”的大叫和鸡飞狗跳的动静吓醒了,她下意识伸手一摸旁边,空荡荡的,越诣不在。
她赶紧穿好衣服往下一看,却只见到商贩们已经慢慢从犄角旮旯里挪出来,又开始吆喝买卖了。
正好,房门那儿传来“笃笃”几声,有人敲门,陈待原以为是刘群于平他们,房门一开,竟是两个差役。
“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方才有个小贼从你这儿的窗户跳出去,我们已经派人去追了。”
正说着,旁边房门也打开了,正是刘群于平二人,听到这话有些惊讶:“还有这事儿?要真有贼子……”,陈待接过话头,“我不可能毫无知觉啊。”
但说归说,几人还是进去看了一遍,陈待包囊一直在枕头边放着,没有一点儿动过的痕迹,客栈里的东西也一个没丢。
一个差役说:“说不定是没来得及拿就着急走了。”
陈待皱着眉头问:“是怎么样一个贼?”
那差役比划道:“瘦瘦的,寻常打扮。”
另一个差役补充道:“看着像个女的,腰上还挎着个绿不拉几的东西。”
陈待刘群于平三人惊道:“那不是越诣吗?”
差役亦惊道:“你们认识?”
刘群赶紧说:“哎,她怎么会是贼呢?她跟我们一块儿进城的,你们抓错人啦!”
“哎呀这可不妙,老李他们已经叫钱大人去了!”
赶忙去找越诣的路上,陈待抽空问:“钱大人是谁?”
“是咱们县令大人为了抓贼专门从上头借来的,可厉害呢,据说是什么,什么飞棍派的弟子,一身武功那可是深不可测呐!我们十几个弟兄和他比武,嘿,还没围上去就被打趴了。他那手飞棍,尤其厉害,几十米远的树上吊着的果子,他把棍儿一扔,就能给打掉!”
陈待听着为越诣担心,又听于平问:“什么贼,还要让县令专门请人来抓?”
“害,这不是那贼本事高强,咱们兄弟拿他不住嘛。而且,他偷别的也就罢了,偏要偷县老爷儿子的什么宝贝。东西一丢,他儿子哭得什么似的,县老爷现在都不敢回自个儿家,天天搁衙门睡着呢。咱们又找不着东西又找不着人,可不得找人帮忙么。”
刘群又问:“那贼只偷了那一样东西吗?再没出现过?你们可知是什么宝贝?”
“光偷了那一样,就跟平地蒸发似的,一晚上就找不着了!本来县老爷还怀疑是不是家贼,可排查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一个有可能是贼的。城里似乎还陆陆续续有人家丢东西,听说好像都是些宝贝儿呢,不过肯定没县老爷儿子的宝贝好。至于是什么宝贝,那可不是咱们能知道的喽。”
陈待刘群于平三人听完差役的话,对视一眼,除开担心越诣,剩下的就是一肚子的疑惑了。
一路走过去,陈待问人,刘群缠着那俩差役套话,于平看路上的蛛丝马迹。然而即便如此,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中,三人还是不住地跟着那些被甩的差役一块儿被甩,走岔数次。一路艰辛,终于是到了枇杷树那儿。
三人已是心急如焚,这钱大人武功高强,要是越诣不敌怎么办?而且,越诣没被抓还好,万一被逮住了,他们就算证明她不是贼,钱大人怕是也不肯放人了,好歹得抓个顶罪羊。到时候再要救,可不是说几句话打几场架的事了。
幸好,过了枇杷树,痕迹变得清楚多了。而且,自小习武的他们耳聪目灵,已经能听到远处隐隐约约的打斗声,五人狂奔过去。
终于是找到越诣了。
只是眼前场面让五人俱是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