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开芯小馒头

7、燃烬

　　另一边的霜降，自皇宫出来却没有直接回山，说不担心是假的。

　　他的身形降落在一处村庄外，远处村头的大槐树下有几名稚童在嬉戏打闹，霜降欲在此多等一会。

　　身后林间却突然翻涌奇异的雾气以及细细簌簌的声响。

　　他警惕的唤霜寒剑，枯枝被踩碎的声音在身后戛然而止。

　　霜降握剑的指节用力到微微发白，垂眸间，剑身映出斜后方树干上缠绕的黑雾。

　　“谁！”

　　霜降警惕的转身，余光瞥向远处打闹的孩童。还好，离得很远。

　　不过心里是有些发怵的，怎么这么倒霉，遇到魔物……

　　低沉又嘶哑的桀桀声从树冠传来，黑袍人到悬着垂下半截骨鞭，暗红色的瞳孔盯着霜降的脖颈：

　　“小少主好生敏锐，倒省了属下寻人的功夫。”

　　霜降心中警铃大作，灵力注入剑中，剑身上立刻浮现细密的纹路：

　　“你在说什么！？”

　　话音未落，骨鞭如毒蛇般绞向剑刃，却在下一刻被另一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挡下：

　　“夜羽你抽什么风！”

　　名唤夜羽的黑袍人不满的从树干翻身落地，斗篷帽子缓缓滑落。

　　露出那极具侵略性又张扬的脸庞，眉眼狭长上挑，毫不在意地甩了甩骨鞭。语气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影你凶什么啊！我这不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少主，逗他玩玩嘛！”

　　夜影烦躁的直接一巴掌扇在夜羽头上：

　　“我不是说了不许发出那破锣嗓子的动静吗！你以为很帅？还嫌对魔族的刻板印象不够多？！”

　　夜影没搭理捂着脑袋小声嘟囔的夜羽，放下兜帽，看向有些不明所以的霜降，单膝跪地：

　　“属下魔皇右护法夜影......”余光看向还在嘟囔的夜羽，白了一眼：

　　“他是左护法夜羽，少主我们来......”

　　夜羽不耐烦的直接大手一挥，自掌心浮现的暗红的魔纹，直冲霜降攻去：

　　“叨叨什么啊，机不可失，直接带回去！”

　　“等等！”

　　夜影没来得及阻止。

　　霜寒剑瞬间泛起青光，横斩魔气，剑刃擦着夜羽脖颈划过，惊得夜羽旋身后撤三丈。

　　夜羽摸了摸脖颈间的血痕，气急败坏的骂：“你他妈的下死手啊！”

　　夜影心中一紧，立刻护在夜羽身前，抬手轻抚过夜羽脖颈的血痕，见无大碍，才稍微放心。

　　看向霜降时，似乎隐忍着情绪：

　　“少主，您目前记忆缺失，有些事无法与您解释，烦请跟属下走一趟。”

　　“胡言乱语！”

　　霜降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十分危险，快速思索着脱身的办法：

　　“你以为我会信......唔”

　　话音未落，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眉心处一阵刺痛。

　　“嗡——”

　　灵台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颤，霜降猛地咬破舌尖，腥甜在口腔炸开，却控制不住的身形发晃。

　　撑着剑才勉强站稳，那原本澄澈的双眸此刻布满血丝，完蛋了……

　　他艰难抬眸，意识消散的前一刻，看到的只是夜影手中那被魔力催动的奇怪宫铃。

　　霜降倒地的前一刻被夜影稳稳地接住。

　　夜羽则抱臂站在一旁，忍不住解释，却有点底气不足：

　　“我又没啥事，你别急啊。”

　　夜影直接将晕过去的霜降打横抱起，余光划过夜羽的伤口，又心疼又气：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的情况，到底是不在意还是故意气我？赶紧回去，别让尊主等久了，等会去我再收拾你！”

　　夜羽瘪了瘪嘴，不敢再火上浇油。

　　这是位于极其偏远的一处宫殿遗址，千万年的时光转瞬即逝，久到如今的三界几乎忘却了这处曾经的辉煌。

　　宫殿两侧的雕像大多已经坍塌，雕像的头颅滚落一旁，双眼空洞的望向苍穹，碎裂的地板下杂草与荆棘疯狂滋生，爬满残破的石柱。

　　随着夜影与夜羽落地，激起一层薄尘。

　　二人径直走向残破的宫殿，穹顶部分的石块已然坠落，阳光透过这些漏洞照射进来，却依旧无法缓和整座宫殿腐朽的气息。

　　原本寂静的四周弥漫起浓厚的黑雾，一双双泛红的眸子透过黑雾注视着夜影怀中的少年。

　　“这就是少主？”

　　“少主终于回来了，我们有希望了。”

　　“你看他的衣服，还真是一副仙族模样。”

　　“真恶心。”

　　“不许对少主这么无礼。”

　　夜影冷冷的环视四周，那些小声嘀咕的细碎声音戛然而止。

　　随着阵法的光芒亮起，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高位那破败残缺的王座上。魔王北冥的虚影缓缓浮现。

　　周围的黑雾瞬间散去，只剩夜影与夜羽单膝跪地，毕恭毕敬的开口：

　　“尊主，少主已寻回。”

　　“起来吧。”

　　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北冥的视线却一直定格在那怀中少年的身上，暗红色的瞳孔里似乎流转着别样的情绪，但终究没有过多表现。

　　抬手间暗红色的魔气自指尖流出，将那少年包裹悬浮至空中。

　　夜影怀中一空，看着半空中那略显单薄的身影，不愿被提及的记忆触动，微微的握紧了拳头。

　　几欲开口，却被夜羽拦住。二人对视，后者只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北冥并没有在意二人的举动，本有些复杂的眼神在想到什么时突然变得凌厉。

　　手掌握拳的瞬间，无数道暗红色的魔力，携带着记忆碎片，强硬的涌入少年的眉间。

　　刹那间，少年的脑中闪过一幅幅光怪陆离的画面。识海之中，原本平静的神魂像一叶孤舟，在记忆的惊涛骇浪中似乎随时都会被吞噬。

　　“呃啊……”

　　昏迷中的少年痛苦的面色苍白又扭曲，嘴角溢出丝丝血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可身体却根本无法控制。

　　“尊主！”

　　夜影终是忍不住，心疼的红着眼眶，重重的单膝跪地，言辞恳切。

　　明明有很多种方式，何必一定要如此折磨他。

　　夜羽皱眉有些烦躁，但还是跟着一起单膝跪地。

　　北冥的视线依旧只是死死的盯着半空中痛苦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笑，但又转瞬即逝，低沉的声音如尘埃落定般敲下。

　　“回来吧，吾儿。”

　　少年紧闭的双眸似受到召唤般缓缓睁开，瞳孔却不再是曾经的琉璃色。

　　北冥撤去魔力，少年瞬间落地，身形踉跄一下，被身后的夜影稳稳扶住。

　　二人下意识的对视，少年却没有过多的表现，紧锁的眉头下，暗红色的瞳孔似乎隐忍着更加复杂的情绪。

　　“怎么？”

　　北冥并没有什么耐心等少年适应，有些危险的开口。

　　话音响起，夜影能感受到少年的身形微微一颤。

　　话音落下，少年收拾好情绪，单膝跪地，低着头，声音略带滞涩：

　　“儿臣，燃烬，参见父皇。”

　　北冥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垂眸看向那斑驳脱落到几乎只剩骨架的王座。

　　声音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落寞，又似是愤怒：

　　“很好，你的任务是找回我魔族的上古神器幽冥剑，助我魔族破封。”

　　略微停顿，看着那没什么反应的人，眼神微暗，带上了几分危险的气息：“你，可明白？”

　　燃烬不敢耽搁，立刻回答：

　　“儿臣，明白。”

　　“明白最好。”

　　随着这熄灭的法阵光芒，北冥的虚影逐渐消散，只留下余音在空荡的大殿回荡。

　　余音消散，大殿再次安静下来，残垣断壁处再次涌现出隐藏在魔气下的一双双红瞳。

　　燃烬起身，谁也没管转身就走。

　　夜影再次开口：“少主。”

　　燃烬的脚步一顿，去并未回头，也并未言语，暗红色的眸子已然变回琉璃色，似是在等待下文。

　　夜影张了张嘴，似乎在考略措辞：

　　“不知少主有何打算。”

　　又是许久的静默，久到夜影都认为不会有回应，终是响起低沉的声音：

　　“夜影，你觉得我算是什么。”

　　是魔族少主，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但夜影知道，这不是燃烬所问，只是叹了口气。

　　顺带捂住了准备如此回答的夜影的嘴。

　　其实燃烬也并不觉得会得到什么结果，说完这句话并未停留，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