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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齐月当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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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进了那屋,只见屋内并不简陋,反倒是应有尽有、五脏俱全,床榻、八仙桌、书柜、墨台等等。
“怎么样,别有洞天吧?”封锦放下颜书。
只听书靳应和着:“不比书府差呢。”
封锦又从行囊中取出好多吃食放在桌上:“此次到京都,还买了许多你们爱吃的糕点、茶叶,我还去糖店买了许多糖。”
他再拿出那些化了的糖,有些遗憾地说,“怕是在包里捂太热乎了,这个我便自己吃罢。这些都给你们,师兄弟之间分着吃。”
“你们别担心,衣食住行上,师父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就且安心住下罢!”
颜书见他这般诚恳,也就信了他。
第二日一大早,师父就上山到宗梦堂去禀明情况,回来时还带了个牌匾,揭开一看,“诛梦阁”。
今时今日,封锦终于是能达成心愿。
只不过三弟子和四弟子年纪尚轻,还不能为他们定制宗袍,只得在道家书院先通过考核,判定资质,才好真正成为灭魇修士。
“什么书院?竟还要读书!”书靳曾经在京都的学府没少见过教书先生的严厉,但凡背错了一个字,便要受罚。
当时颜书刚好到了入学府的年纪,然而此时正好来到了这诛梦阁。
“修仙了还要读书吗?”颜书对此并不抵触,只是不明白。
“这是自然。问道求仙之前也该先学做人。”封锦显然知道这书靳在担忧什么。
“书靳,你别担心,灭魇道家的道家书院与京都的不同,教的并不是所谓的什么三纲五常、四书五经,而是这仙门世家的道法,还有做人的原则,当然还有你们最感兴趣的魇梦。”
“这么说来,一定会很有意思了?”书靳一听,觉着好极了。
“道家书院的先生是位女先生,道号为务礼,她待人亲切,你们一定不会讨厌她的。”
“再说了,你们这些孩子尚未及冠,别说灭魇了,连自己独立都做不到,自然是要读些书的,就算是宗梦堂的少堂主也不能例外。”
“锦爹你说错了!”封琅月反驳道,“那宗梦堂的少堂主虽未及笄,还在书院读书,但也做了灭魇修士,随着前辈们一起诛杀魇梦呢!如今也才不过十一岁。”
“哎呀你懂什么,人家那是仙门世家的嘛,自小就是灵力充沛、天赋异禀的,况且那么多长辈带着她,我们怎么能跟这样的人比呢?”
“不行不行!即日起我也要带好我的徒儿,不能让你们屈于人后!我去我书房找几本适合你们修炼的心法薄来。”
封锦离开后,只剩下四个弟子在庭前。
颜书好奇问了问:“那少堂主这么厉害吗?”
封齐回他:“是啊,那楚风是楚堂主一手带大的,宗梦堂的嫡系亲传,能不厉害吗?”
“自小就以灵力铸了剑呢,何况出了那件事后,更是受到各大门派的前辈们照拂,她除灭魇梦,那叫一个惊为天人,而且如今越发生得俊了。”
封琅月一听这话,拧着封齐的胳膊说道:“你怎么还这么仔细看人家楚姑娘的风容呢?”
“啊疼疼疼!我们几个不都年纪相仿,在一个学堂嘛,平日里见几面不也正常?”
书靳一看这琅月师姐的劲头,倒是有些担忧齐师兄的手会不会废掉了。
“那么喜欢她?怎么不去追她?”封琅月又给了他胸前一拳。
“她再漂亮我也不喜欢啊,我还是喜欢师妹你这样扎两个小辫,脾气大得惊人的姑娘。”封齐揉了揉胸前被封琅月击中的地方,反而还对她打趣逗闷,顺势还抛了个媚眼。
一听他这话,颜书便笑出声,见封琅月反倒是恼羞成怒,追着封齐在庭院里打。
不过颜书私以为封琅月脾气挺好,样貌身材也好,是那俏皮可爱的类型,一双杏眼灵巧,眼神更是娇俏,算得上是人面桃花。
封师兄也是,虽有些玩世不恭,但也是俊朗非凡。
颜书见门外无封锦半点动静,忍不住向师兄师姐问道:“那个,师父人呢?方才说去取心法怎么取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一席话让师兄师姐停了下来。
封琅月悄悄拉着他们到角落里,对他们说道:“实不相瞒,锦爹每次都这样,一提到宗梦堂他就不开心,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拉着我们哭诉,说的不过就是些过往事。”
“哦?什么过往事?说来听听?”书靳一听,这其中肯定大有内容。
封琅月支吾片刻,用手肘顶了一下大师兄道:“封齐你来说。”
“咳咳!师弟们你们不知道,锦爹没能成亲除了我们在他遇见桃花之时故意在旁边说些什么:爹,娘还在家里等你。”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封齐故作神秘,更低了低声。
“他呀,有个过不去的坎,他曾经有个心上人,然而他的心上人早就有了爱慕之人,结果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锦爹准备倾诉心意时,他的心上人,已经有了孩子,那孩子就是宗梦堂的少堂主——楚风。”
“你们在说什么?”背后之人悄无声息。
被这声音吓得不轻,琅月和封齐一下子跳开了身,连忙说着没事。
“在说你的心上人。”颜书却大方承认了。
“这孩子怎么这般没心眼!”封齐赶忙捂住颜书嘴巴。
封季闻只一手拎起封齐,给他拽了下来,“下次不许背后语人是非了,你们既然这么喜欢八卦师父,师父给你们当面讲讲也无妨。”
于是四个弟子齐聚一堂,开始听他说起他的往事。
“说起来,我爱慕楚挽柔是不错……”封季闻一摇扇,端起一杯封琅月倒好的茶水,娓娓道来。
“那时我们都曾像你们如今这般年纪,她是宗梦堂的下任堂主,也曾与我们在书院一起读书,我当时只是这仙门排行最末的宗门,却有幸与她偶遇。”
颜书打断了他,询问道:“师父,你说你曾是散愿亭的大师兄,按理说资质也不算差,怎么会攀比不上那姑娘呢?”
“小徒儿,你不懂,我那时只不过是新入门的弟子,和她那样自小就是万众瞩目的人相比,无论是样貌、资质、实力、家世,都差的远了,何况木修主御盾,为的是保护更多的人。”
“而那些什么火修、水修、风修,则是能将魇梦消灭殆尽的,更何况这宗梦堂楚家氏族自近几代而来全都变为了特别的的水修,如今行的是冰法,凝水成冰,更是法力非凡。”封季闻放下折扇,喝了一口茶水又说道。
“她身上有股淡漠疏离的气质,那时也有不少人喜欢她,我也只是其中一个,况且我还是受她指点才参悟道义、铸剑破境的。”
“那楚堂主这么受欢迎啊,是不是貌若天仙、赛过西施啊?”书靳听着有趣也便问上一句。
“她倒不是什么惊艳绝世的大美人,只不过她待人温柔,颇具礼教,气质脱俗,灭魇路上又实力强劲,自然不乏追求者。”
“我自认为资质平平,虽有个大师兄的名号,但也只求能够这样观望着她,我至今还记得有一次,众人在道家卜卦楼评定资质时,我只往人群看了一眼,那惊鸿一瞥,叫我至今难以相忘。”
“师父,你这样喜欢她,却做个缩头乌龟?当真一点勇气都没有?”颜书不解道。
“我何尝不想与她在一起,只不过这世间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她一向只把我当做挚友,我也悄悄在她生辰时送过她礼物,她却不明白我的心意,我还收藏了许多她亲手撰写的符纸。”
“噫!锦爹你竟也这般登徒浪子!”封琅月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那后来呢?”封齐催促着封锦继续。
“后来!真是气煞我也!”封季闻一砸茶杯,杯中茶水溅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当时我们在鄢郢之地,便是京都与富春的交界处,救下了一名上京赶考的书生,名为梁西洲。”
“他伤的重,便将他带回道家医馆医治,谁知道他与楚小姐暗生情愫,可他还要进京考取功名,路上还给了他盘缠,他再次回来时已是状元郎,便想要迎娶楚小姐,楚堂主不愿意,以死相逼,这桩婚事就散了,那时挽柔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而后你们也知晓了,挽柔继任堂主后……楚家又遭魇梦满门杀戮。”
“楚风那孩子年少就没了母亲。”
“师父,这听起来跟你好像一点关系也没有啊?”颜书此话一出,在座啼笑皆非。
“怎么和我没有关系,我喜欢了她那么多年,在她有了孩子后我还为她和梁西洲通信。”封季闻转过身看着这群孩子。
“可那梁西洲也是个混账东西,听闻挽柔死讯,自缢了……”说到此处,封锦眉头紧锁,语气沉重。
封琅月唉声:“最可怜的其实还是楚风啊,自小就没了父母,这么大没有见过父亲一面,还亲眼见着自己娘亲死在了自己面前,平日里见她,也是一句都没有,只在一旁安安静静学法写符,练剑打坐也是逼得自己可狠。”
“我们不也没有父母吗,师妹?你可怜可怜我罢。”封齐故作姿态,在封琅月面前献媚。
“我看你是找打!”封琅月一脚踹到封齐后臀。
颜书心中暗自思忖,这楚风如此实力,终究不过是个可怜人,说起这亲眼见证母亲的惨死,与他自己的身世相比,真是有相似之处。
可一入仙门,生死由命,自己也曾有书靳、书夫人陪伴在身旁,如今又来到这个诛梦阁,虽说师兄师姐还有师父,都不像什么正经的,却也热闹、有趣。
“书靳,颜书,师父这找来的几本剑谱和心法是最适合你们的,我算过你们的命格,你们不适合修木,也应该因材施教,改日去了书院也该好好听先生们的教导。”他将手中那几本剑谱递给书靳与颜书。
“这是火修的,这是水修的,火修的给小徒儿,水修的给三徒儿。他日我会找与你们同根修炼的前辈,让他们专门教导你们二人。”
“师父我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书靳搭话倒是勤快。
颜书只觉得靳哥真是傻到没边了,压根没听出来封锦个中意思。
“等到了你们学成,师父自然会领着你们一起诛灭魇梦,等到你们资质认定过后,就会有专门的袍服。”
“不过你们两个,一个火修,按照除秽楼的规矩,火修都是会专精于那咒印之法,另一个水修,可现如今冰法当道,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学不惯。”
“师父,恕弟子冒昧问一句,若是认定通不过会如何?”颜书问。
“这我知道,轻则继续修行,重则转入道家医馆,或是再无法踏上灭魇之路!”封齐在一旁搭话。
天神域,花殿处。
“御炎总算也是走上灭魇的道路上了啊,真是来之不易,他这运气,来到的这个宗门如此之小,和当年天神域一般无二呢。”情探看着窥视镜中的一切,早就忘记了天君要与他算什么帐。
“卿记性不错,当年天神域虽辽阔,却也只有一个天神殿,你我二人议事去在此,这像这般大小,可你却大兴土木,一千年内竟然运用神力四处修建宫殿,东南西北,皆是你的手笔。”天君回想起那时情探受召后所做的一切。
“天君您怎么还要提这档子事,您仔细想想,只有我们二人怎么能处理得好人世间的一切事务呢?”
“我是想着,日后若还有别的神君、神女,来到天神域,看到这里连个处所都没有,岂不是让天神域没面,您一个人住在天神殿无碍,可我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神殿。”情探踱步在花殿内,这四处花香扑鼻,百花齐放,着实一派好风光。
“您看我这里,是不是天神域最惬意的地方?”情探一展折扇,红帘深处,莲花妙曼。
“可有些神君神女倒是不领情啊,情探。”天君一声哀叹,隔空取出藏在书柜中的魇梦法器。
“孤向来任卿安排,不过卿为何不直接告知此等事实?”他将魇梦法器扔至情探面前。
“哟,还是天君您慧眼,这可不是我藏起来的,早在我将假魇梦拿给御炎后就感知不到它的存在了。”
“既然有人意图造反,何不顺了他们的意,要不了多久,自会有人坐不住来销毁它,这背后势力暗自勾结,如今已是盘根错节,我想天君你也明白,不然为何让他们二人下凡,天君可有感受到法力多了两股?”
“这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这种法力只能维持一天尔尔。”天君眉目舒展,观望着情探。
“这么说来,卿是否早知孤罚你禁闭,为的是掩人耳目。”
“这是自然,那些人必然不知你会直接将他们二人贬下凡间,这天神缺位,法力还归天君,虽只两股,确是南北两方之力,背后之人恐怕不敢立马动手。”
“还有,自您罚我禁闭之时,我早觉这红帘内多了几层闭言令,旁人根本无法窥听个一星半点的。”
情探抓起那魇梦,将它原形点出,原是一只红镯,内里缠着红丝线,他戴上那魇梦红镯,又虚化一只假的魇梦,放入书柜。
“那日我根本没法给出御炎真正的魇梦法器,定是有人故意想要将那东西流入凡间,好嫁祸于我,让您与臣子离心,同时也好拉拢那金殿君。”
“现下该好好追查那人间的‘魇梦’究竟是个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