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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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玉，身体好些了吗？”
谈璋现在听到类似的话题都无法避免默念三遍“罪过”，在接收到谈夫人的眼刀后，被迫和正对面的竺和玉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再假装专心解决眼前的早餐。
今天距离他们的婚礼到来只剩一天，但谈夫人说如今不比过去的规矩，不必拘泥婚前不能频繁见面的旧礼，因而常常让他们来谈宅用餐，顺便也多让竺和玉熟悉熟悉谈家的人。
和弟弟不一样，谈璋成年以后就在外单独有了住处，很久才会回谈家一次，而且也都是为了公务之类的事情，反倒是近期因为和竺和玉婚礼才会常常踏入这栋屋子。
也许是要面对长辈的缘故，竺和玉终于舍得放弃那些谈璋嗤之以鼻的服饰，规规矩矩地穿了宽松的便服，让不知情的谈夫人直夸他是个漂亮的孩子。
似乎所有人都适应竺和玉柔弱的画风，将他捧成易碎的琉璃，唯独剩下谈璋一人被排除在外。
竺和玉浅浅一笑，露出双颊凹陷的酒窝，没理会正郁闷动筷的谈璋。“问题不大了，谢谢您的关心。”
“虽然我和你哥哥商量过了，但我觉得事先没有经过你们俩的同意，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冒犯？”
谈璋无语，前半句还说“你们俩”，后半句就干脆不提自己，谈夫人也太过偏心竺和玉了吧。
竺和玉惊讶瞪大眼睛，道：“我哥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您不用太在意的。谈少爷是个好人。”
“......”好突兀的好人卡。
谈璋淡定地停筷，被谈夫人止住离开餐厅的步伐，“谈璋，和玉说平时你都不怎么陪他，现在好不容易坐到一起，这么急着走吗？”
谈璋何许人也——最叛逆的青春期时，他甚至敢公然和暴怒的谈父大打出手，即便住几个月骨科都死犟着不肯低头，怎么可能听从谈夫人莫名其妙的命令？
竺和玉在一旁为谈璋挽尊：“没事的......安全会的公务总是比较辛苦的，我没有责怪谈少爷的意思......”
“再辛苦也不能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管不顾，”谈夫人的抱怨点到即止，转而话锋一转，“我听你哥哥提过好几次随行医生的问题，不知道你是哪方面的问题，我会托人帮你安排一下。”
谈璋顿了顿，没想到竺和玉竟然虚弱到需要随行医生，竺和玉晕倒那天，他仔细看过竺和玉的病历，也从前台要了一份当日的检查报告，也没看出竺和玉到底有何隐疾，所以对于这个话题他确实感兴趣。
他悄咪咪地竖起耳朵，没注意到竺和玉露出古怪的表情，但一瞬间又如潮水般褪去。“啊，这个的话倒不用麻烦，一些小毛病罢了。”
“现在只需要定期检查就行。”
“那就好，”谈夫人道，终于进入今天的正题，“谈璋，今天陪和玉出门逛逛。虽然婚礼的东西都备齐了，但你们也得培养培养感情。”
谈璋不由得回忆起那个煎熬的下午——
品牌，品牌，品牌。
除了聊品牌还是在聊品牌，鬼知道竺和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在家里做什么，就算不听时事新闻，自己亲哥在搞什么飞机好歹得清楚吧。
退一万步说，就当竺和玉对政事不感兴趣，可看他对每件珠宝的来历娓娓道来，生活技能却一点都没掌握的模样——显然是竺棣压根没想让他独立生活，把弟弟当金丝雀养啊。
竺和玉擦眼角：“唉，实在忙的话我也不强求，毕竟哥哥也总是不回家，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谈璋感觉自己站在这呼吸都是错，被这俩人齐齐架在火上煎炒烹炸，于是当机立断道：“安全会还有事，你不走的话我就先行一步。”
结果——
“我走。”竺和玉语速飞快。
谈璋：“......”喂，刚才不还有一堆话要说？这个变脸速度对吗。
*
希顿星位于主星系核心，数百年前新人类推翻荒靡无度的旧皇帝后，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联邦制度，百废待兴的土壤很快生出希望的幼苗，便是“希顿”之由来。
小两口并肩而立，齐刷刷露出礼貌的笑容同谈夫人挥别，而谈璋甚至还在谈夫人满意的注视下为竺和玉刷开副驾驶的车门——尽管这在便捷的自动识别智能系统时代显得多此一举。
“组长。”
曹连云隶属于安全会第二调查小组，平时充当谈璋的副手，向他汇报有关事宜。
只是连谈璋也没想到会在谈夫人这里耽误这么久，而且竺和玉还在身边，即便是隔着通讯，他也不方便对曹连云作指示。
由于迟迟不出发，竺和玉已经开始无知无觉地闭着眼，至少平缓的呼吸无法判断接下来他是否会有动作，谈璋也不能就这么把他赶下车去，头疼地示意曹连云往下说。
“先行人员在X-10居民区搜查出星盗停留痕迹，但并没有发现人员伤亡。”
“因为没有安全会的许可证，我们只是先对周围居民进行了简单的例行询问，未发现异常。”
四天前——即谈璋和竺和玉正式见面的前一天——安全会管控X-10的特殊仪器收到警戒信号，它能够识别星盗舰船的磁信号，也意味着游走在星系躲避法律制裁的星盗踏入这颗贫瘠的边缘星。
谈璋伸手替竺和玉将乱飞至鼻尖的发丝撩至耳后，见他毫无反应，又坐回驾驶座。
“明白了，我马上就到。”
等他挂了通讯，瞥见后视镜那双淡紫圆亮的双眸已然睁开。
谈璋晃了晃神，克制住自己莫名涌上的情绪，道：“安全会有管控，非特殊人员不得进入。不过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联邦适婚年龄定得不高，而竺和玉本身也只是刚达到标准，其他方面谈璋不好评价，但至少面容上和他手下那些仍未毕业的稚气军校生几无差别。
——心智也是。
竺和玉似有所感，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我打了没人接呀。”
谈璋：“？？什么时候？”
“曹副官说你不在，”竺和玉的答复主打一个你问天他答地，“我想拨回去，但是没人接了。老公，你很忙吗？”
谈璋从未有那么一刻想掐死自己的副手——安全会名义上必须接受联邦民众的监督，因此星网会披露行政办的通讯号码，行政办肯定是认出竺和玉才敢转接给曹连云，可自己竟然没听说过这回事。
谈璋面子有点挂不住，不自然地将拳头抵在唇边，低头在光屏点了几下，将默认的行驶目标地点转至自己的公寓。
“后面你联系我的话，拨这个号码吧。”
竺和玉笑眯眯地将密接手环靠近谈璋的手腕，谈璋不太习惯智脑以外的联系方式，一时犹豫了会，但对方一脸“你不会没有吧”的吃惊样着实刺痛了土老鳖谈某的心。
思索两秒，谈璋选择立马向竺老师虚心请教：“这是什么？”
“这是......能证明我们关系的纽带呀。”
竺和玉顿了顿，耳廓渐渐泛红，局促不安地绞手指，其速度之快令谈璋咋舌：“哦......没有就算了。”
谈璋：“？”
千钧一发之际，他紧急扣住竺和玉即将抽回的手腕，“我加！”
谁知，竺和玉一脸犹豫地拒绝了，仿佛刚刚脸红的人不是他：“太麻烦啦，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关系，我们也只是联姻，您不想加的话，没有必要逼自己的。”
谈璋的膝盖被他的话狠狠扎了一箭，先前自己说的话全回旋镖到本人身上——
......他从没觉得娶老婆开心过。
*
竺和玉站在公寓门口，笑盈盈地目送谈组长因哑口无言而落荒而逃的背影，直至脚下的投影摇摇晃晃地被另一道昏黑的影子啃噬才迈开步伐。
他拒绝了竺棣回家的要求，寄住在未婚夫的公寓内，在开放的星际社会自然算不上惊世骇俗——况且谈璋接下来也将成为他法律意义上的合法伴侣。
他好脾气地蹲下身，询问正蹲守在门口欢迎主人的凯伊：“你最擅长的菜肴是什么？”
小机器人高兴地挥舞两支机械臂膀：“凯伊最喜欢做营养液拌饭！”
竺和玉：“......”怎么机器人和主人一样傻。
他自动过滤凯伊猎奇的答案，面色自然道：“不要，换一个。”
“分子兽豆泥。”
联邦曾为满足足以支撑额外支出的民众的口感需求，在各地经人工基因筛选圈养了分子兽，其肉质鲜美，产率较高，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不堪入目，推出后广受消费者好评。
竺和玉犹豫也不犹豫：“不要，下一个。”
“蔬菜沙拉。”
竺和玉惊讶：“凯伊，你真的确定你的主人会吃吗？”要不然他实在想象不到谈璋啃草的样子。
凯伊娇羞地捂住光屏，绿光沿着它实心铁质圆手的缝隙泄露，有节奏地闪烁：
“主人说留着下次吃，因此凯伊自动保存了记录！”
竺和玉：......他突然不是很明白谈璋把这个家务机器人留在家里的意义了——总不会是凯伊在谈璋出生的时候喂了他一口合成母乳、才导致谈璋活到现在的原因吧。
既不会做饭又挑剔的竺某挑挑拣拣，终于在凯伊提供的菜谱里拣出一样勉强能接受的菜肴，完成自动付款后，小机器人启动了内置程序，“吱呀吱呀”地滑动滚轮进入公寓。
竺和玉悠悠然站起，还未跟上凯伊，冰凉的吐息却已极速蔓延至他的后颈，尾随的瘦长黑影随即将他整个人吞没。
按理说，他当然不用担心谈璋家的安保措施——
没人敢挑战对外敌异常敏感的谈组长的敏锐程度，就连凶恶的逃窜星盗都难逃过他坚持不懈的追捕，他的住所自然是顶尖的安全。
一旦门口的虹膜识别系统和门禁卡同时认出已录入住户信息的竺和玉，防御系统将顷刻间把外来的不法分子划定为恶意入侵者，并将消息上报远在天边的住所主人以及治安署，到时候，对方能不能逃过层层追捕还有待商榷。
哒，哒，哒。
脚步止住。
“嗨，好久不见～”
来者上扬的语气不见一丝狼狈，完全不担心自己下一秒有暴露的风险。
“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希顿，只为祝您新婚快乐，您却不欢迎我们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好久不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