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月语仙 ...
-
林招脸上嬉笑的神情骤然僵住:
“祖宗,我近来安分守己,也应算未曾拖累半分,你这怎么又威胁上我了?
“嗯。”沈聆予拂衣而起,步履未停,“闲谈罢了。随我来,去云州。”
林招赶忙起身,追上:“你这闲谈话题可真不好,下次闲谈我来起话题。”
“随你。”
“是去云州启天阁?”
沈聆予盘腿端坐于棋盘之上,手指掐诀,稳稳驾驭着飞行的方向。
一道传讯灵光自她指尖飞射而出,直向远方:“我与月语仙,乃是故交。”
一旁的林招闻言,眼中兴趣陡升:“据我看过的剧情,月语仙和那主角,可是有一段缘分的。”
“她修的是无情道。”沈聆予眉峰微蹙,语气冷冽,“再者,你那所谓的剧情里,主角可曾死在我手中过?”
“我人都穿进来了,剧情早就乱成一锅粥了吧,说不定,我也是主角。”林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过主角嘛,总归没那么容易死的。”
“活了?”沈聆予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眼底寒芒如冰,“那就再杀一次,下次我保证杀得干干净净。”
凭谢不语腕上那道的疤痕,凭他那特殊的天命之子身份,无论他是否就是那个丹凤眼的男人,两者估计也定会有牵连。
沈聆予早已决意要将他神魂抽离毁碎,永世封印。
上次不过是时机不好,自己余力不足。下次若能再见,她定会“好好”款待这位贵客。
庐州,遍地荒芜。焦土绵延,残垣断壁。
沈聆予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大地:“林招,庐州,你可知晓?”
林招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眉头微蹙,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过了好半晌,他才带着几分不确定开口:
“这种细枝末节,书里哪会写得那么清楚?反正人都迁光了,地空了。话本嘛,看个热闹罢了,谁真能记住里头每一句话、每一处地?
我扮演的是主角,也就只能记住主角的大多事,罢了。”
沈聆予的目光从荒芜大地收回:“那慈航师太呢?”
“慈航师太?”林招一愣,随即眉头紧锁,在记忆中费力地翻找,最终只能颓然摇头,“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原文里可能就提了一嘴,甚至压根没提过?记不清了。”
他语气里透着一丝懊恼,原本以为自己手握全本剧情,可以高深莫测、指点江山,一路顺风顺水。
可现实却是,那些被忽略的细枝末节十分重要,不知道细节,这点“先知”的优势,用处实在有限得很。
“行。”沈聆予指尖轻轻叩击棋盘边缘,发出清脆的微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碾死一只蚂蚁,“下次若能见谢不语,我必将他杀得神魂俱灭再行封印,省得你再惦记。”
“祖宗,我可不惦记他。”林招差点跳起来,满脸都是不解,“你之前不是还盘算着不得罪他,最好能交好吗?这杀心怎么突然就这么重了?”
沈聆予眼帘微垂,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衣袖,随口敷衍道:
“忽然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除了他,对这修仙界百利而无一害。
我嘛,就当是为人除害了,再说我之前杀他一次,也是结了仇。”
这理由找得她自己都嫌潦草,可是林招信以为真。
“对对对!除了他!”
林招像是找到了知音,眼睛一亮,连忙补充道:“除了他,月语仙也不会因此道心破碎,落得个重修的下场。”
沈聆予的动作骤然一顿。
月语仙?那个势必登顶无情道巅的月语仙?竟会为了一个男人道心破碎,重修?
沈聆予自己都不敢修无情道这么绝的路,月语仙却是毫不犹豫,断然修了。
换位思之,若沈聆予当真踏上无情道,但凡有谁敢威胁她道心,定当一剑斩之,以血证道。
便是那曾在她心中种下心魔的乔晨然,她也必除之而后快。
修士破境,心魔相伴本是常理。但是她天生灵体,道心澄明,本无此虞。
纵使心魔于她能淬炼神魂。
可乔晨然这等自作聪明、自娱自乐、自我感动的腌臜东西,擅作主张生生给她捏造出这般心魔来。
而她当时心高气盛又因背叛心绪繁多,竟然因强行冲击元婴而损伤了金丹,影响修为,这在她心里算是给乔晨然判了死刑。
早晚有一日,必除之而后快。
所以那画面荒谬地超出了沈聆予的想象,她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极其罕见的错愕攀上心头。
她忍不住侧过头,看向林招,清冷的嗓音里带上了探究:“真假?何时之事?”
“就在主角金丹期时。”
林招见她终于对这个“剧透”起了反应,精神一振,语速都快了几分:
“他去云州探寻一处上古大能的洞府秘境,两人便是在那里结识的。”
“谢不语?我早已将他斩得神魂俱碎。纵使云凌宗施救,修为岂能复旧如初?”沈聆予语带讥诮,“区区筑基,真不知云凌宗为何救他?”
林招支着下巴,沉声解释:“此人乃废柴逆袭之命格。本是根骨最末的五灵根,却在濒死之际,得了上古凶兽血脉传承的大机缘。
你我初见他那会儿,他修炼时日尚浅,但是他进境堪称一日千里。
加之他心性沉稳,不骄不躁,与那些轻狂的天骄之辈不同,得了戚嫣然的倾心。
戚嫣然她父亲可是云凌宗掌权二长老。有此倚仗,宗门岂会不救?且他伤势复原之速,恐怕远超你我所料。不日,必至云州。”
轻狂的天骄之辈──沈聆予,她眉梢一挑,反诘道:“若论晋升之速,他与我天生灵体相比如何?”
“这……自是天壤之别!”
林招在沈聆予那近乎实质的冰冷眼锋下,脊背一寒,忙不迭道:“什么上古凶兽血脉,终究是妖兽之流,岂能及祖宗你天生灵体万分之一!”
他定了定神,又补充道:“只是主角命硬如蟑螂,打不死,实在令人厌烦。”
“哼。”沈聆予眸光幽邃,“云凌宗的引魂灯倒是个麻烦。将消息透给启天阁,同为剑修宗门,他们与云凌宗势同水火,云凌宗化神老祖寿元将尽,正好驱虎吞狼。”
林招闻言,脸色微变,忽想起一事,声音都带了几分急促:
“若……若那月语仙当真看上了谢不语,届时我们在云州,岂非再无立足之地?”
沈聆予面色严肃,一字一顿道:“月语仙绝无可能行此荒唐之举。若她当真如此……”
她周身杀意无声漫开,空气仿佛凝结成冰:“那便不再是她。届时我自当亲手,灭杀谢不语,封印月语仙,等她清醒。”
话音未落,沈聆予眸心骤凛,她右手广袖如流云拂过,几枚莹润白子已挟着清光脱手而出,悬于空中。
叮──
白子瞬息勾连,化出一道流转不息的防御阵法。
几乎同时,一道凝练如霜的白色剑意破空而至,狠狠撞在光阵之上。
嗡──
阵法光芒大盛,涟漪震荡,将那剑意凝滞于虚空寸步难行直至粉碎。
“谁?!莫非是云凌宗的追杀已至?!”林招骇然失色,霍然起身,瞪大了眼睛。
“灵月剑给我!”
沈聆予立即起身,青丝与衣袂在骤然鼓荡的劲风中猎猎翻飞。
她五指凌空虚摄,剑入其手,便向那剑意来处飞去。
林招屏息凝神,急急向下望去,但见两道身影如鬼魅般在树林枝丫间倏忽来去。
一人玄衣如墨,一人白衣胜雪,各持一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碰撞,没有炫目的术法光华,只有纯粹的的剑法比拼。
林招心下一紧,不由得眯起眼,竭力想穿透那疾速交错的身影,窥清白衣剑修的真容。
倏然,那白衣身影似有所感,剑势微滞,竟在电光火石间蓦然抬首,一张英气十足、眉宇间自有一股刀锋般锐气的面容直刺入林招眼中。
下一瞬,白衣剑修已垂眸,手中长剑再起,凌厉剑光复又缠上沈聆予的锋芒。
“沈聆予,好久不见。”白衣剑修唇边带笑,剑尖抖落三点寒星,直刺沈聆予肩胛。“让我瞧瞧,这些年你的剑法如何?”
沈聆予身形急旋,险险避开那点寒芒,手中灵月剑反撩格挡,“铮”一声架住袭来的剑锋:“好久不见,月语仙。”
她手腕微沉,卸去力道,声音平静无波,“剑法一道,我确不如你。”
“无趣。”月语仙眸中掠过一丝失望,剑势攻击陡然变得狠戾,只听“锵啷”脆响,竟是以奇巧之力瞬间震开了沈聆予手中长剑。
寒光如电,直指其咽喉,千钧一发之际!
两点白芒裂空而至,“叮叮”两声脆鸣,精准无比地撞在剑脊之上,那剑尖被硬生生阻在沈聆予颈前半寸。
月语仙收剑而立,目光扫过那悬浮的白子,又落回沈聆予脸上,语气带着几分追忆的唏嘘:
“当初我观你,身上一直有着跟棋修不同的磊落傲气,总觉得你该学剑,现在就这般不信你手中的剑?”
“人都会有长进,吃一堑长一智。”沈聆予推开她的剑,收回自己的剑,“比起剑,我更信我的棋。”
“我虽修无情道,心里却通透。”月语仙剑尖遥指上面林招,“早对乔晨然说过,你这般机关算尽的棋修,骨子里又傲到自负,欢喜的长相应是同自己般艳丽。”
她唇边浮起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他听了前一句,没听后一句。但你却不喜同自己般会算计的,所以你只会欢喜那种懵懂天真的小妖精。上面那个,是不是?”
沈聆予抿唇未答,上面却猛地炸开林招的惊叫:“我去!她她她……她是不是听见咱们背后嚼舌根了?!所以才打过来?!!”
月语仙眸光骤亮,手中长剑“唰”地归鞘,剑意瞬间消散,只余满脸毫不掩饰的兴味盎然:
“哦?”她足尖一点,已轻盈落于沈聆予身侧,饶有兴致地仰头望向上面,“说来听听?我居然还能有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