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5辖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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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甜品。”夏明素递过来一个瓷碗，里面是半固体膏状，黑黢黢的，再看看煮锅，上面飘浮着一片片块状物体，白色的像是植物的花瓣，深色的又像什么动物的鳞片。
她晃了晃药碗，黑色膏状物体缓缓流动，这根本不像甜品，简直是黑暗料理。
克拉拉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酸味，她端着药碗，站在原地。
夏明素看出克拉拉的迟疑，解释道，“这里面是百合、酸枣仁以及龟甲。”
“龟甲？！”克拉拉尖叫一声，慌张地把碗放在桌子上。
“直播里的桃子药膳呢？”她自然是对夏医生有信心，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能吃下黑暗料理。
直播里吃的药膳可比她碗里这些看起来绿色健康多了。
“你是失眠，吃桃子对食欲和睡眠都没有太大效果。”夏明素淡定道。
这道“舒乐甜梦炖品”可是她新开了一块水域养了两只草龟才得来的，光是上锅炖就炖了两个小时才炖出胶状。
克拉拉鼓起勇气再拿起药碗，这时夏明素递给了她一柄勺子。
碗里的东西实在很粘稠，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那炖品拔了长长的丝，皱着眉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味道，想象中海生生物会有的腥膻味并没有出现。
有点酸，又有点甜。
竟然还不错。
她一勺一勺喝下了所有炖品，浓烈的酸味涌入口中，她缓缓抿着，口苦的感觉没有了，这酸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被酸得眼角一抽一抽的。
她有点饿！
她感觉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平日里鲜少有这样饥饿的时刻，“我要回家吃点东西。”
克拉拉付完钱就走了。
上楼的时候，她双腿发软，迈台阶的腿直打颤，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一种奇异的感觉笼罩着身体，她到了家，关上门，连鞋都没换就坐到沙发上，难道是最近太累了？
以往失眠的疲惫是空虚的焦虑，把她困在迷宫里找不到出口。
眼下的疲惫，是一种被潮水包裹的绵软，像是有什么酸性的东西麻麻痒痒地腐蚀者她的四肢和意识，就跟谁在给她全身挠痒一样。
她有点想笑，于是闭了闭眼睛，瞬间意识就坠入了一张黑色的柔网里。
再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亮，眼睛不再像往常那般干涩，头脑也清明起来。
克拉拉看了看手边的手机，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
感受着身下皮质沙发的冷度，她搓了搓胳膊，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都没盖被子……
等一下！她竟然睡着了？！
迷茫地站起来，她打开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没错，她从昨天晚上八点多，一直睡到今天早上八点多，也就是说，她整整睡了12个小时。
天呐，12个小时？！
这是什么概念，就是以前一周加起来才可能会有的睡眠时长，竟然一天就睡满了？！
震惊之余，她想到一会还要上班呢，马上就要迟到了。
快步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操作一番，她走下楼。
她像往常一样寻找着楼下的摩的大叔，这个大叔是她的上班搭子，每天负责载她去上班的书店，往常她因为动作很慢，基本上都卡点或者迟到，每次都是大叔等她。
可今天，她已经走到楼下大门，四周都没有大叔的身影。再一看表，虽然比平日里晚起了半个小时，却提早下楼了十分钟！
要知道以往她总要在洗漱间发很长时间的呆，慢吞吞地上厕所、慢吞吞地下楼，她心里也很急，可她根本快不起来，注意力随时被任何声音和想法打断。
不一会，大叔骑着摩的来了，“哦？你今天很早嘛！”
“是，今天没迟到。”克拉拉走近摩的，大叔黝黑的脸庞露出笑容。
克拉拉很少见他笑，没想到大叔笑起来跟个小孩一样，蛮可爱的。
“你去哪里美容了？”大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我？我哪有时间美容啊。”失眠就够让她头痛了，美容更是不在她考虑的范畴内，她一脚跨上大叔的小摩的。
“你今天真不一样了，感觉变了个人一样，喜庆多了。”大叔的话语声随着风声落进克拉拉的耳朵，她愣了一下。
平日里她是很沉闷的，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她现在确实很开心，开心得想唱歌、想认真吃早饭，甚至想狠狠工作。
这太反常了。
原来睡饱了是这种感觉吗，闭上眼睛，任风声吹过，耳边是汽车和人流的声音，像是把裹在身上的塑料薄膜撕开了，她终于清晰地感知到这个世界的声音与呼吸。
*
这天早上夏明素和妮娜是一起从广场回来的，妮娜为广场舞开了直播，现在“第二中医馆”的直播账号已经有好几百粉丝了。
七点一开播，就有上百人在直播间等候要跟着夏明素练习。
妮娜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和评论区互动，“这个动作手臂要打直。”
“对的，对的，镜像就行，先做哪边都可以，只要两边动作都做了就行。”
“您也是看了热搜来的？可以，我们基本上全科都可以看。”
“感谢这位网友的大火箭。”
这是妮娜第一天上班，她现在元气满满，直播完就回店里制作药膳，夏明素将菜单上几样药膳的食材全都放到保鲜柜里码好，每道药膳都标清了配方用量，妮娜一看就能学会。
夏明素将菜单用毛笔书写好，在空白处画了菜肴的水墨简笔画，每道菜后面还写了标注。
基础菜谁都能吃，功能性菜品最好是特定人群吃，不过普通人吃了倒也不碍事，所以夏明素只在每道菜后面注明了禁忌，比如桃汁桑叶山药饮，没有哮喘病的人当个甜品汤喝也无妨。但桑叶性寒，菜单后面标注了经期、孕妇不能喝。
菜单整理好后妮娜扩印了一张可以粘在墙壁上的彩色大菜单，方便所有进门的顾客都能看清。
*
破天荒地，下午的数学课威廉没有瞌睡，整节课他都在耐心地听着老师讲课，顺便自己还写了一张试卷，同桌贾艾斯用笔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今天打鸡血了？咋这么精神，老吴都看了你好几眼呢！”
“嗯，我昨天睡得还不错。”自从查出营养不良后威廉就不再住宿舍，变成了走读生，一日三餐在家吃。
想到一会下了课他还能去吃豆腐汤，心情瞬间好起来，连着写了两道压轴大题。
正写着，一阵熟悉的辣香传来，贾艾斯从课桌底下偷偷塞了根辣条过来，“给。”
要是往常，威廉肯定会揉揉惺忪睡眼然后高兴地把这辣条接过来，但今天他好像没什么吃零食的欲望。
“不吃，你自己吃吧。”威廉头也不抬。
“奇怪了，你不是很喜欢吃辣条吗？”贾艾斯抽回拿着辣条的手，刚抽到一半，眼前的灯光被遮住了，一个人影笼罩下来，威廉和贾艾斯身形均是一滞，双双抬头，数学老师吴松朋正站在两个人面前。
他表情严肃，一只手伸到贾艾斯眼前，一言不发。
贾艾斯抿着嘴唇，默默将手里的辣条放到吴松朋手里，吴松朋接过了但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贾艾斯咽了咽口水，一咬牙将书桌抽屉里的大半包辣条拿了出来。
吴松朋将辣条收走，悠哉悠哉地回了讲台。
辣条没了！贾艾斯趴在课桌上，痛苦地闭上眼睛。学校很严格，手机、小说、零食都不让带，每次谁有点零食或者小说，全都会被拆开，你一点我一点、你一页我一页地在全班流传。
但现在，他那珍贵的大半包辣条全没了！
看着贾艾斯没吃上零食的懊恼劲，威廉悄悄在他耳边小声说：“今天晚上我去吃药膳，也给你带一份怎么样。”
“不吃。”贾艾斯的零食排行榜No.1就是辣条，除此外他不想吃任何。
“特好吃！我保证你会喜欢。”威廉继续劝慰道。
“什么什么，你们要去吃什么？”柳颂的声音从课桌前面传来，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只是身体微微靠后靠。
“药膳，你吃不吃，也给你带一份。”
“药膳？听起来不太像好吃的东西。”柳颂慢慢将身体往回靠。
大家兴致缺缺，这倒是激起了威廉的好胜心，“绝对好吃，豆腐你们听说过吗？”
“豆腐？”几个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豆腐是什么啊，我吃过豆皮和豆干。”柳颂回忆着在速食火锅面里的那种独立配菜料包，一煮就开，味道很不错的。
“豆腐是现做的，就跟慕斯似的，但是是咸的。”威廉道。
“咸咸的慕斯？听起来不错。”贾艾斯将手指上残留的辣油放进嘴里吸吮了一下，真香啊。
“可是你从校外回来一趟都该晚自习了，今天又是老吴看自习，算了。”贾艾斯想了想，有点失落地说道。
想在吴松朋眼皮子底下吃点东西可不容易，他那眼睛就跟探照灯一样能隔着课桌板看见每个人手里的小动作，此前几乎没有人在老吴的晚自习分成功过零食。
但想到贾艾斯刚才的表情，铃声一响，威廉一个箭步率先跑了出去，管他的，今天一定要让大家吃到豆腐汤！
*
克拉拉再次坐在药膳店，不同于昨天，她笑盈盈地拉开凳子坐在店里，她要慢慢享用眼前的这碗“舒乐甜梦炖品”。
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的食物里，自从失眠后她一直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困扰，每天大脑一团乱麻，做这件事的时候想着那件事，眼下，她的心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境。
心满意足地喝完，“嘭！”她起身的时候晕乎乎地撞到了隔壁桌。
“不好意思，我可能吃了药膳有点犯困。”克拉拉眯着眼睛微笑着对隔壁正在吃饭的男孩道。
“没关系。”威廉将汤碗里溅出来的汤擦干净，然后他突然灵机一动，“您吃的是什么药膳啊，这么困？”
克拉拉指了指菜单上的“舒乐甜梦炖品”就赶紧甩甩头离开了。
她要立马！快速！回家！
今天她不能再在沙发上睡觉了，她要去床上。
一推开家门，她火速洗漱完毕，期间好几次都有点睁不开眼睛了，她每次清醒过来都会担心瞌睡劲过去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然而等她躺到床上，如她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躺在床上可以不是无期徒刑，而是轻松舒适的。
很快，麻痒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
威廉带着两份荠菜豆腐汤和一份舒乐甜梦炖品踩着晚自习的上课铃回到了教室。
两份汤被他小心地放在书包最下，炖品则被他揣在夹克里。
一进门，老吴就站在讲台上，他眼尖，一眼看出威廉怀里揣着东西，“东西留下，人回去。”
威廉咬着嘴唇，他将那份黑不溜秋的炖品放在了吴松朋的讲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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