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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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念安又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眼，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她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就像有人用目光黏在她的背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这些天，有人在跟踪她。
轻轻呼出一口气，加快脚步，江念安几乎是小跑着冲进小区大门。保安大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跳却快得像要蹦出胸口。直到冲进电梯，按下15楼的按钮，她才敢稍微放松一点，靠着电梯墙大口喘气。
“没事的，可能是我想多了……而且都有监控，没事的……”她小声安慰自己，可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发抖。钥匙插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进门后她立刻反锁，又拉上所有窗帘，这才瘫坐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大学毕业工作后就一直租住在这个小区。独居女性本来就容易被盯上，但是她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自己，这件事真正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恐惧几乎要把她吞没。
她很想找人来和自己住一段时间，但她最好的朋友赵小雨又是个和她差不多瘦弱的女生。如果真有什么坏人，找小雨帮忙说不定会把两个人都搭进去……
江念安想着，手指无意识地划开手机通讯录，停在一个名字上——裴闻。裴闻是她的前男友，一周前他们还保持着同居关系，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原因，是因为她自己。
裴闻的工作比较忙，需要经常出差，每次和她在家里没待上几天他们就要再次分开，那段时间她一度怀疑自己谈的是异地恋，这让本来就没什么安全感的她更不安了，她太讨厌这种状态，害怕这样下去会和裴闻吵起来甚至是无理取闹，所以提前选择了分手。和平分手。但他们说好还是朋友。
是朋友的话，求助也是可以的吧？她咬了咬下唇，拇指悬在那个名字上方，却迟迟按不下去。
裴闻现在应该很忙吧，虽然说是朋友，可说到底他们其实就是前男女友这样尴尬的关系，说不定他根本不想见到她……江念安试图劝服自己，可那种被跟踪的恐惧感就像潮水一般不断袭来，压倒性地吞没了她摆出的所有理由。最终，她还是拨通了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念安？”裴闻清润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随性温和，还带着一丝惊讶和她分不清的情绪。
他们分手后的一周，其实完全没联系过彼此。
“裴闻，我……”江念安抓着自己的裤子，突然哽住，不知该怎么开口。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裴闻似乎正在忙工作。
她这就是打扰到他了吧。遇到麻烦联系自己前男友的确不是什么合理的事。要不还是……
“怎么了？你声音不太对。”见电话另一头迟迟没有下句，裴闻的语调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又被他刻意放缓了些，“出什么事了？”
“我，没什么，就是……我觉得最近有人在跟踪我。”江念安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小声说了出来，“已经好几天了，每次放学回家都感觉有人跟着，我有点……害怕。”
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紧跟着传来椅子猛地被推开的声音：“念安，你在家吗？我现在过去。”
“啊？不用那么急，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抽空过来陪我走走？就在小区里。那个人要是看到我有男生陪着，说不定就不敢再跟着我了吧？”
“好，没问题，我马上到。”裴闻干脆地说，“把门锁好，别给任何人开门。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挂断电话后，江念安才意识到自己心跳得更厉害了——不过这次不全是因为害怕。
裴闻要来了。她环顾着周围，突然慌张起来：茶几上还放着裴闻去年送她的马克杯，冰箱上贴着两人在游乐园的拍立得，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摆着裴闻最爱看的那几本书……
“完了完了……”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这些代表她对裴闻余情未了的“证据”，可她刚拿起马克杯，门铃就响了，她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想拿起手机问问是不是裴闻，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好是裴闻。
“裴闻？你到了吗？”
“嗯，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裴闻来得比她预想的要快得太多。
江念安深吸一口气，把杯子放回原位，走向门口。透过猫眼，她看到裴闻的的确确站在门外，身上穿的白色衬衫有些皱，头发微乱，像是匆忙赶来的，清俊的眉眼里满是担忧。
门开的一瞬间，裴闻的目光从她蜷缩的脚趾攀上凌乱的发梢，如此上下扫视，确认她没事后才稍微放松：“念安，你还好吗？”
江念安刚要说话，玄关的感应灯骤然熄灭，黑暗里，两人的呼吸声陡然放大。她慌乱去拍开关，手腕却蹭过他西裤隆起的形状——她的思绪不可避免地歪了一下，紧跟着意识到那应该是薄荷糖，她之前劝裴闻烟时就经常给他买。
指尖触电般缩回，她轻咳了一声，灯光重新漫过裴闻绷紧的下颌线，“嗯……你进来吧。”她侧身让他进门，随即忽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居家服——一件宽大的T恤和短裤，头发随便扎着，脸上一点妆都没有。
啊，早知道在家里还是稍微倒腾一下自己了。
裴闻肯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蹙着眉就对她安抚地笑了笑，跟着走进玄关，鞋尖堪堪停在粉色毛绒拖鞋前——那是他去年买的，此刻正被江念安踩在脚下。他的脚步当即顿住了，随后他的目光非常不懂事地扫过了江念安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茶几上的马克杯，冰箱上的照片，书架上的书……
他本来以为分手之后这些东西也只有和他一起被扔掉的命运，没想到竟然都保留着。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又落了下来。所以东西比他这个活生生的人还值得留念啊。
“你，你要喝点什么吗？”江念安关上门，见他一直不说话，只好尴尬地开口，感觉脸颊阵阵发烫。
“水就好。”裴闻轻声说，目光却一直没离开那些代表着他们共同回忆的物件。江念安逃也似地冲向厨房，她太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但她总不可能在屋子里百米冲刺，于是她还是听到裴闻在她身后说：“你这里，一点也没变啊。”
江念安差点把水杯打翻。
两人沉默地喝完水，裴闻提议去小区里走走。出门前，他自然地拿起鞋柜上挂着的那件外套——他以前常穿的那件，现在成了江念安的“居家外套”。出门扔垃圾拿外卖之类的时候穿的那种。
“你还留着这个？”裴闻挑眉。
“就……挺方便的。”江念安低头穿鞋，不敢看他：“扔了不是怪浪费的。”
裴闻听罢笑了笑，没有回话。不过江念安觉得他看起来比刚才要高兴一些。穿他的衣服会比留着他的东西要让他更欣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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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傍晚，小区里散步的人不少。
裴闻走在江念安身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太远显得生疏，又不会太近让她不适。但他的袖口时不时蹭过她裸露的小臂，棉质的衣料在肌肤上划出细微的痒。
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走过一个人少的拐角时，裴闻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别回头，”他压低的声音擦过她耳畔，“我们后面有一个人，穿灰色帽衫的男人，他从我们出单元门就一直跟着，现在往这儿走过来了。”
江念安闻言瞬间僵住，后颈泛起细小的战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裴闻的衣袖：“真的有人在跟着我，现在怎么办？”
裴闻的手滑下来，深入她指缝十指相扣，轻轻摩挲着她手背凸起的骨节安慰她：“别怕念安。我们继续走，假装没发现他。等我送你回去后，我再出来看看能不能直接抓住他。”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完全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这种熟悉的触感让江念安鼻子一酸——以前每次出门走在路上，裴闻都会这样牵着她。
“嗯。” 她点点头，盯着地上交叠的影子，路灯将他们的轮廓拉得老长，仿佛还是当年热恋时相依在一起的模样。
他们一步一步往回走，进楼，上电梯，直到家门口。
“念安。记得锁好门，别开窗帘。我半小时内回来，会先打电话。”裴闻严肃地说，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虽然不太可能，但是如果……如果半小时后我没回来也没打电话，你就报警吧。”
江念安本来没想过裴闻会打不过那个偷窥跟踪她的死变态，但听到他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对不起阿闻，你这样太危险了！万一他有刀什么的……”
裴闻摇了摇头，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指尖却在她的脸颊旁凝滞，最后只是用指节蹭过她耳垂。常年握拳留下的薄茧擦过敏感处，激得她睫毛乱颤：“放心吧，你知道我练过散打的。而且，”他的声音忽然低柔，像初雪压弯松枝的轻响，“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不用再害怕了，念安。”
这句曾经听过无数次的话依旧让江念安为之动容，特别是在分手后重逢的现在，她喉间涌动的酸涩比任何时刻都汹涌，那些镌刻在记忆深处的画面裹挟着水汽翻涌而至。她想起大二暴雨夜，裴闻翻过宿舍铁门给发烧的她送药，浑身湿透却笑着说“有我在”；想起去年深冬在急诊室，他用围巾裹住她输液的手背，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想起之前歹徒持刀抢劫便利店，他捂住她眼睛时掌心的温度……
泪水漫过下睫，江念安慌忙用袖口按住眼角，强行推着裴闻转身去坐电梯。
她觉得自己变得娇气了，莫名其妙就想哭。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心里暗暗骂着之前偷摸掉眼泪不争气的自己，她关上了家门。等她从刚才的羞愤中脱离出来，她又开始坐立不安地盯着时钟。
好在十八分钟后，手机响了。
“是我，”裴闻的声音有些喘，嗓音也因此变得低沉沙哑，但江念安闻言只是松了一口气：“那家伙跑了，但我看清了他的长相。这几天我会在附近多转转，看能不能再遇到他。不要怕，念安。”
“我不怕了……裴闻，你没事就好。”
“念安，”裴闻叫了她一声，又自顾自陷入沉默，直到江念安都以为他是不是忘了挂电话，她忽然听到他再度开口：“我有个想法。今天我送你回来，那个跟踪者看到了。如果我接下来几天都不出现，他可能会觉得你又是独自一人……”
“你是说？”
“不如我去你家住几天？就当合租了。”裴闻的声音很平静，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不止一点，“这样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直到我们搞清楚那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语罢，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江念安的大脑飞速运转——让刚搬出去才一周的前男友在不是复合的情况下重新住进自己家？这算怎么回事？可另一方面……她确实害怕一个人待着。
“你搬来搬去不麻烦吗？”她小声问。
“不麻烦，”裴闻几乎立刻回答，“其实我搬出去后一直住酒店，还没找到满意的房子。东西不多，就一个行李箱。”
“……好吧。”江念安最终同意了，心里恶狠狠的批评着自己的小心思，问道：“明天我陪你去拿行李？”
“其实，”裴闻顿了顿，“我住的酒店就在你家附近，我去去就回。如果你不介意，今晚就可以开始……保护工作。”
江念安惊讶地跑到阳台拉开帘子看向窗外——夜色中，裴闻确实还站在楼下，仰头望着她的窗户。即使隔着距离，她也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炽热。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在想这个跟踪狂不会就是裴闻吧。
“嗯。”她轻声说，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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