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应如是》野火又生

2、第 2 章

　　“冬冬，我坠入情网了！”
　　张程程激动又克制地宣布。
　　“嗯，这已经是你落入的第六张情网了。”
　　李晚冬趁下课趴在桌上补觉，眼睛都没睁。张程程这人，深受少女漫和言情小说荼毒，每个学期至少爱上三个男生。并且她的喜欢尤其纯粹，对方根本不需要知情，风驰电掣间，她就独自完成了从相识——相知——相恋到分手的全流程。
　　李晚冬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次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张程程强调。
　　可惜她亲爱的同桌，已然在两分钟内陷入深度睡眠，她的深情无人回应。
　　所有的课间时间李晚冬都在呼呼大睡，张程程憋得慌，好不容易逮着午休时间，要好好倾诉一番少女心事。
　　“冬冬，你真没见过周江羽啊？”
　　经过一上午的脑补加美化，周江羽的形象愈发英俊迷人，张程程只是念出他的名字都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红霞双飞。
　　李晚冬扒拉了一口米饭，摇头。
　　“特别帅，而且他的帅，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你得亲眼看看。”
　　李晚冬又扒拉了一口米饭，摇头。
　　其实在喜欢男生这方面，李晚冬不输张程程，否则她俩也不会成为狼狈为奸的好战友。李晚冬第一次作案时间可以追溯到小学三年级，把隔壁班的小男孩堵在巷子里问他喜不喜欢自己。
　　小时候真虎啊，现在却连那个男孩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现在的成熟少女李晚冬已经封心锁爱了。
　　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两件事。
　　高考和姐姐。
　　想到这里，李晚冬又扒拉了一口米饭。
　　这时，突然出现一双筷子，夹了只鸡腿放到李晚冬餐盘里。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晚冬改吃素了？”
　　陈青南长腿一迈，坐在了李晚冬对面，身边还跟着个许熠。
　　“这不是来晚了吗，只剩这些了。”李晚冬咬了一口鸡腿，深深感叹，鸡肉鲜嫩，卤汁四溢，还是得肉香啊。
　　陈青南老远就看见她俩了，一个眉飞色舞，一个埋头扒饭。
　　他扫了一眼李晚冬的餐盘，清炒西兰花、清炒油麦菜，再加上一个没有鸡蛋的西红柿炒鸡蛋。
　　难怪只吃米饭，没一样是她爱吃的。
　　陈青南把餐盘往对面悄悄推了一点，抱着手臂，一副已经吃饱了的样子。
　　“红烧鱼！”李晚冬盯着陈青南餐盘里的菜，忿忿不平，“凭什么你的菜这么好，咱不是交的一样的学费吗？”，说着，筷子已经毫不犹豫地伸向了陈青南的餐盘。
　　“我们来得早呗。这都是用汗水换来的。”许熠搭话道。
　　五中高中的作息时间安排得特别紧，早自习上课早，晚自习下课晚不说，连早餐午餐都得掐着下课铃声飞奔，稍微晚一点好吃的菜都被人打完了，只能像李晚冬一样，吃些残羹冷炙了。
　　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阿南你不吃了？”许熠疑惑，他们打完饭买了瓶水过来，就坐到李晚冬她们这来了，才吃几口啊。
　　“吃饱了。”
　　对面的女孩吃饭很香，嘴巴亮亮的，眼睛也亮亮的。
　　许熠看了看旁边被李晚冬扫荡一空的餐盘，又看了看陈青南，沉默地摇摇头。
　　就多余问。
　　“唉，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很激动的样子，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八卦吗？”许熠换了个话题。
　　“聊帅哥！”
　　“哦，原来是在议论我和阿南啊，早说嘛，张程程，我们坐过来给你好好瞧瞧。”
　　张程程和李晚冬对视一眼，对许熠的鄙夷尽在不言中。
　　在张程程眼中，面前这两位男士，陈青南长得还行，确实是帅哥那一类的，但是性格太别扭，不熟的时候感觉很难相处。许熠就拉倒吧，要是放在偶像剧里，充其量算是老实憨厚的炮灰男四，再加上他实际上整天嘻嘻哈哈，并不老实憨厚，唯一的优点也没了，得再往后排排。男五男六吧。
　　张程程没搭理他，转头对李晚冬说：“冬冬，记得明天陪我去看球赛哦。”
　　“嗯，知道了。”
　　“什么球赛？”陈青南问。
　　明天是周五，她不去看小秋姐吗？
　　张程程立刻答道：“校队和三中的比赛啊。”
　　“怎么，学霸也感兴趣？一起啊。”
　　陈青南摆摆手，婉拒了。
　　“我先陪张张看帅哥，完事再去医院。”
　　“先走了，抓紧时间睡一下，困死了。”两个女生端着餐盘走了。
　　帅哥？
　　陈青南已经很久没在李晚冬嘴里听到过这两个字了。
　　毕竟，据本人所说，十七岁的李晚冬已经封心锁爱了。
　　月亮忽明忽暗地隐在云里。
　　下课铃声划破宁静，在一片哄闹声中，少男少女们从教室夺门而出，水泄一般流入黑暗中，原本寡淡的校园瞬间有了生机。
　　“走了哈冬。”
　　“拜拜张张。”
　　毫无疑问又没写完今天的作业，李晚冬垂头丧气地收拾着书包。高中以来的每一个夜晚都是如此疲惫，而这样的日子还有两年。
　　唉。
　　“蜗牛都比你爬得快！”陈青南看着走在稀稀拉拉的人流末尾，慢悠悠下楼的李晚冬，一如既往地抱怨。
　　“早上上学磨蹭，晚上放学磨蹭，真不知道你是喜欢学校还是不喜欢学校。”
　　“大哥，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活力四射”，李晚冬顺手把书包往陈青南身上一扔，一屁股坐上车，“也要允许我们普通学子活着吧。”
　　陈青南接过书包放在车筐里，“你要是每天早上跟我去跑步也能活力四射。”
　　“你不如趁现在月黑风高杀了我吧。”
　　陈青南笑了笑，一天的疲惫消散了不少。
　　九月的风正正好，不冷不热，带着草木的味道，吹起少女的短发，男孩的衣角，带来片刻惬意自由。
　　“师傅，路口那停一下，我要吃鸡蛋煎饼。”
　　陈青南全当没听到,骑得飞快。李晚冬的自行车坏了一个月了，他出于人道主义载李晚冬上下学，属于大发慈悲，积德行善，并不是她的司机。
　　“喂！”，李晚冬使坏地抱着男孩的腰左右摇晃，“停车停车!”
　　“哎！”真服了李晚冬了，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陈青南长腿落地，车停了下来，“松手！”。
　　当李晚冬再次坐上车，吹着小风，吃着鸡蛋煎饼，才觉得疲惫了一天的大脑真正得到了慰藉。
　　“明天不用等我了，我要去看校队的比赛，中午说过的。”
　　声音从后背传来，被风吹散了些，再加上嘴里包裹着食物，不像是她平时清亮的声音。
　　没人应答，李晚冬以为是她嘴里有东西，陈青南没听清，又扯着嗓子说了一遍。
　　“我明天去看校队比赛！”
　　“听见了，我又不聋。”
　　又是一阵沉默，只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去看哪个帅哥啊？”
　　“不知道，好像叫周什么？”
　　看李晚冬漫不经心的样子，陈青南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化学卷子写完了吗？”
　　“没有，待会回家写。
　　这个回家，回的是陈青南家。
　　“冬冬，你妈妈给我打过电话了，她下午回家拿了换洗衣物，说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你爸爸昨天出差了，所以这几天吃阿姨做的饭，好不好呀？”
　　双方父母都忙，会互相帮忙照顾孩子，这是两家人的默契，李晚冬也早就习惯了，对陈青南家比对自己家还熟悉。
　　“好呀好呀！”陈青南的妈妈陈佳是初中语文老师，温柔又有气质，总是对她笑眯眯的，李晚冬很喜欢她。
　　“只是阿姨没有你妈妈手艺好，要委屈我们冬冬了。”
　　论厨艺，陈佳阿姨确实没有刘女士精通，但李晚冬却依然喜欢在陈青南家吃饭。
　　“谁说你厨艺不好的阿姨。”
　　“您做的饭，我哪次不是吃光光。”
　　“是不是陈青南这小子胡乱点评的，让您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他懂什么？山猪吃不了细糠。”
　　“你说什么呢李晚冬！”
　　“以为我听不见是吧。”
　　“给我出去，还没到饭点呢，回你自己家去！”
　　“阿姨，你看他！他赶我走！”李晚冬做可怜状。
　　陈佳就见不得李晚冬撇着小嘴的可怜模样。
　　“阿南！”
　　“你俩先去写作业，饭好了我叫你们。”一边系围裙，一边把两个小祖宗赶回房间。
　　“好好的啊，别吵架。”
　　“阿南，不许欺负冬冬”
　　陈佳叮嘱完转身进了厨房，笑着摇了摇头。
　　她这儿子平时成熟稳重得紧，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也就和冬冬在一起像个孩子。
　　冬冬也是个乖孩子，看着乐呵呵的，其实有事都放在心里。
　　陈佳是真心希望两个孩子能互相陪伴，好好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