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封印后我和勇者he了》无嘀嗒敌

2、在暮色里亮起的等待信号灯

　　沈灼慌忙低头整理额前碎发，抬头就撞进蔺沁菱亮晶晶的眼睛里——她扎着高马尾，运动服领口还沾着篮球场上的草屑，手里晃着一张饭卡，顺便从桌上捞起他刚办的饭卡。

　　"沈大侠！"她熟稔地用餐盘敲他脑袋，"什么时候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儿？走，姐带你见识博伦食堂的名场面！"

　　沈灼慌忙把手机锁屏塞进抽屉，口罩却被桌角勾住，险些滑落。他手忙脚乱整理时，听见蔺沁菱疑惑了一声："咦，你不是初三那会儿已经改掉了整天拿口罩捂着脸的坏习惯了吗？现在这是……不适应啊？"话音未落，已经拽着他的书包带往教室外拖。

　　两人刚转过楼梯拐角，沈灼就愣住了。食堂门口蜿蜒的队伍像条贪吃蛇，足足排到操场边缘，中间还穿插着举着饭盒背单词的学霸、边排队边斗嘴的男生，甚至有女生坐在行李箱上织围巾。"这是......食堂？"他目瞪口呆。

　　"欢迎来到博伦生存挑战赛！"蔺沁菱踮脚指了指远处飘着香味的窗口，"糖醋排骨窗口永远在打仗，麻辣香锅窗口得提前半小时占位。不过今天运气好——"她变魔术似的掏出两张餐券，"学生会值班送的VIP票！"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时，沈灼的口罩又开始闷出汗。蔺沁菱连珠炮似的说着学校八卦："教导主任的假发被风扇卷走过""实验室的仓鼠越狱引发全校大搜捕"，说到激动处还模仿仓鼠逃跑的样子，引得周围同学笑作一团。沈灼不自觉跟着笑起来，口罩滑到下巴时才惊觉周围投来的目光——他慌忙把口罩拉回原位，却撞见蔺沁菱盯着他受伤的眼角皱眉："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摔、摔倒了！"沈灼的耳尖比晚霞还红。他低头戳着餐盘里的糖醋排骨，余光瞥见蔺沁菱利落地用筷子剔出鱼刺做势要将鱼刺夹到他碗里。他连忙夹住蔺沁菱移动的筷子：“打住，第一：不吃鱼，第二：不吃鱼刺。”

　　晚课的预备铃声响起，"等下！"蔺沁菱转身要进三班，却被沈灼叫住。少年的声音在走廊回荡，惊得路过的值日生手一抖，作业本散了满地。"放学......在校门口等我？"他说完才后知后觉地耳尖发烫，幸好夜色掩住了他泛红的脸。

　　蔺沁菱单手撑着门框挑眉，她比了个夸张的OK手势，然后踏进三班，转身时马尾辫扫过门框，惊飞了停在那里的小飞虫。

　　沈灼刚回到座位，就被林棠老师叫住。办公室的绿萝垂在台灯上，在教案本投下细碎的影子。"小沈啊，"林老师递来杯温水，"后天月考，等成绩出来再给你安排同桌。"她眨眨眼，"不过我猜，你这种乖乖好学生，想和你做同桌的同学能排到图书馆。"

　　沈灼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里把"倒霉"二字默念了八百遍。上一个学校的月考卷还在书包底层发霉，这就要迎接新战场？正当他神游天外时，许哲远突然从后门窜进来，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兄弟，加个微信！耽美太太更新了，第一时间共享！"

　　"我手机快没电了......"沈灼话没说完，就被许哲远按住肩膀。对方掏出充电宝，动作娴熟得像早有准备："贴心如我，早就备好了！"在周围同学看戏的目光中，沈灼无奈地点开二维码，听见许哲远小声嘀咕："这才对嘛，咱们耽美党就是要互帮互助。"

　　放学铃打响时，电子钟的数字跳到8:30。沈灼抓起书包就往门外冲，却被值日老师一把拽住："同学！排队出校门！"他这才发现走廊已经自动排成两列，月光从窗户斜斜切进来，给每个人的影子镶上银边。

　　许哲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探着脑袋盯着他的手机："好友申请发了没？"沈灼刚点发送键，就见对方立刻通过，还附上表情包：一只戴着墨镜的仓鼠比耶。

　　校门口的路灯在暮色里次第亮起，沈灼踮脚张望时，一眼就看见了蔺沁菱。她倚着梧桐树，运动外套搭在肩上，和几个女生笑得前仰后合。不知谁讲了笑话，她弯腰时马尾辫扫过校服下摆，在暖黄色的光晕里晃成温柔的弧线。

　　沈灼突然庆幸起今天的倒霉事——要是没被校长分到二班，没遇上月考，没被许哲远缠上，此刻又怎么能站在这里，看着记忆里的女孩，在现实的灯光下鲜活地笑着？

　　沈灼深吸一口气，抬脚往梧桐树的方向走去。鞋底碾过满地碎金般的银杏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惊得正在说笑的女生们齐齐转头。蔺沁菱的眼睛亮了亮，朝他挥了挥手：“沈大侠，走啊！”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路灯将影子拉得老长，在地上交织成复杂的图案。沈灼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你住哪一片？我记得你家在城西？”

　　“早搬家啦！”蔺沁菱踢飞脚边的石子，“上个月刚搬到城东，坐地铁要八站呢。”她突然停住脚步，歪着头看他，“你不会还住城西吧？”

　　沈灼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城东和城西，简直是这座城市的对角线两端。他强撑着露出微笑：“差不多……”话没说完，就看见公交站牌的灯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101路往城西，102路往城东，而他和蔺沁菱，正站在两条线路的分叉口。

　　“我坐102！”蔺沁菱举起手机晃了晃，“拜拜啦沈小怂，明天见！”她转身小跑着冲向公交站台，马尾辫在夜风里划出利落的弧线。沈灼呆立原地，看着102路公交车载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渐渐远去，终于明白什么叫“咫尺天涯”。

　　公交车晃晃悠悠驶向城西，沈灼瘫在后座，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招牌出神。书包里的月考复习资料硌着后背，像块沉甸甸的铅。想起转学那天妈妈冷着脸说“别以为换个学校就能逃避现实”，他默默把脸埋进臂弯——现在连每天顺路回家的机会都没有，这场追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推开奶奶家的门，空调的凉气迎面吹来。一头染的泛红的黑发老太太系着红色斑点围裙，笑眯眯地从厨房探出头：“阿灼回来啦！快洗手，刚给你炸了两个大鸡腿！”

　　沈灼蹲下身换鞋，瞥见玄关处摆着的老照片——年轻时的奶奶穿着笔挺的军装，眼神比现在的蔺沁菱还要飒。“新学校怎么样？”奶奶往他碗里夹了个最大的鸡腿，皱纹里盛满笑意，“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奶奶，我让你张叔的侄子——就是教育局的那个——去学校喝茶！”

　　沈灼咬着饺子，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自己能顺利转学，是奶奶悄悄动用了那些藏在岁月里的人脉。当初沈灼要转学，可是跟自己的母亲闹了好大一场，因为家里只有他妈妈不支持他转学。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餐桌上，照得奶奶被黑色染膏遮盖的原本的白发的白的亮，他突然发现，比起追不上的背影，眼前这份温热的关怀，才是真正触手可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