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频凛夏》青锈

2、暗涌

　　运动会结束后，校园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夏苏禹依旧保持着他的日常轨迹——除了必要的吃饭和去洗手间，其余时间都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刷题或休息。

　　他的确生得清冷，178cm的瘦高身形裹在旧校服里，前额碎发半掩着狭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的弧度总带着几分倦意，鼻梁窄而挺拔的线条在冷白皮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唇色浅得近乎苍白，唯有耳尖被人注视时会突然泛起血色，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Z中向来不缺长相出众的男生，但像夏苏禹毫不在意自己的外貌的实在少见。他从不刻意打理头发，唯有碎发扎眼时会随意一拨，露出一截手腕

　　虽然对同学的搭话会简短回应，但每个回答都像数学方程式般精确简练。因此除了偶尔会有几个女生隔着走廊偷瞄几眼外，他在学校里几乎像个透明人。这种独来独往的状态他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想一个人稳定安静度过一辈子

　　"操，开学还不到一个月饮水机又坏了。"张皓看着罢工的自动饮水机，满脸痛苦

　　"羡哥，走，去楼下接水。"穿着纯黑体恤和牛仔裤的少年把脱下的校服挂在肩上，应声跟上。

　　路过十三班时，张皓定睛一看："哎我去，你看到十三班靠窗那个男生了吗？是不是...就是运动会瞪我们那个？"

　　"哦～"林羡单手转着水瓶漫不经心地应着。

　　"是不是？是不是？"

　　"没印象。"

　　"......"

　　接完水后，张皓勾住林羡的脖子往回拽："再确认一眼呗。"

　　林羡踉跄着倒退两步："什么时候对男生这么上心了，皓哥？该不会......"

　　张皓直接捂住他的嘴

　　"滚蛋吧你，他那个神精病莫名其妙瞪我，我看一眼咋了？如果是朋友的话…说不定之后还能靠他认识到一些美女”

　　“你已经有我这个顶帅的当兄弟了，还不满意？”

　　两人猫腰凑近十三班后窗。夏苏禹正转着中性笔，双眼专注的看着题，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阳光洒在他鼻梁上，整个人精致的像艺术品。

　　"长得是挺带劲，"林羡转过身

　　“不过确实没印象见过。"他说完大步流星穿过走廊，张皓小跑着追上来："就运动会搬椅子那个，你当时还跟人家鞠躬来着。"

　　林言羡突然刹住脚步。记忆裂开一道缝隙——黑色棒球帽下紧绷的下颌线，那次鞠躬确实是故意的，三分不解七分挑衅，毕竟他第一次遇到这么神经病的男的，莫名其妙生气的盯着自己。

　　时间过的很快，月考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粉笔灰在光束里跳着踢踏舞。班主任用三角板敲讲台的声音像劈柴："所有人放学后清空课桌！"夏苏禹把笔插回笔袋，金属拉链的脆响瞬间被四周哀嚎声吞没。

　　他蹲在教室后排储物柜前，膝盖顶着冰凉的瓷砖。柜子是按学号排布的，他找到了自己的柜子，一个积灰的篮球突然滚出来，在他鞋上蹭出灰印。夏苏禹抓起球塞进柜子和垃圾桶间的缝隙，动作干脆得像在拆卸故障电路板。

　　夏苏禹收好书包，透过走廊窗户，看见赵明轩抱着篮球站在教室后门，限量版球鞋在灯光下泛着傲慢的光泽。突然的踹击声让整排储物柜都颤抖起来，惊飞的麻雀翅膀划破天空，像被撕碎的考卷。

　　"哪个不长眼的？"赵明宇的怒吼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几个男生围过来时带起的气流掀动了九号柜里最上层笔记本的页角——夏苏禹的名字印在扉页，赵明宇骂骂咧咧的把球塞回自己已经塞的满的不能再满的柜子里。

　　夏苏禹径直走向自己歪斜的柜门，发现柜门已经踹的略有些变形，三米外传来碳酸饮料开罐的嗤笑，几个男生正用余光瞥着他徒劳地推拉柜门。

　　校门口，林羡正和兄弟们玩闹着，将物理卷子折成纸飞机。夜风掀起他涂鸦T恤的下摆，纸飞机擦着夏苏禹的裤脚掠过。

　　"抱歉。"他弯腰时后颈的棘突清晰可见，抬眸瞬间与夏苏禹视线相撞——路灯忽然亮起，在两人之间划出淡黄色的楚河汉界。

　　深夜的书房里，林羡翻着微信，点开他所谓的“球友”群聊，赵明宇正在辱骂那个"把老子篮球放到外面的傻逼"，群消息像病毒般增殖着各种粗鄙的表情包。

　　林羡不知道他们说的“夏苏禹”是谁，但也不是很想搭理，最终关了手机

　　他看着桌面，鬼使神差地在草稿纸角落画了道抛物线，笔尖在收尾处重重戳出个小洞。